裏麵草莓車厘子之類的水果爛成泥,汁水從他的指縫間一點點的往地上滴落。


    他神色幾乎是一瞬間變得蒼白,看著那個麵色古怪地劉勝,他那一雙看似溫和眸子裏布滿了濃重地戾氣。


    “哥哥!”北璽皺著眉叫他,然後心疼地把他的手掰開,把手裏的東西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又拿紙巾細細地幫他擦幹淨。


    北煜順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毫無所覺一般平靜地說自己沒事,用另一隻手碰了碰妹妹的臉。


    當指尖觸到妹妹真切地體溫時,那顆剛才似乎停止了的心才重新恢複了跳動,他的臉色也慢慢地好起來。


    唯獨那雙眼睛裏的戾氣和殺意,愈發濃重駭人。


    他是知道劇本的,也知道妹妹今天殺青的這一場戲是什麽。


    可正因為知道,他此時此刻心中才充滿了後怕不安和憤怒殺意。


    今天這場戲,妹妹要用到的唯一的道具……


    是她自殺的槍。


    這個道具師此時這些異樣,絕對不會隻是巧合。


    “去盯著他!”北煜眸光晦暗,垂下眼眸地同時,將眼中濃鬱到極致的殺意一齊掩蓋住。


    “是。”


    北亦悄無聲息地離開,和沈卿一樣,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仿佛這片場根本沒有他這麽一個人一樣。


    “哥哥,別生氣,不論那個人是為什麽奇怪,我們現在都已經有所防備了,不會有事的。”


    北璽坐在小凳子上抱住哥哥的腰,軟聲安撫他的情緒。


    但是她還有更多的話不曾告知北煜,比如那個人受了誰的指使,對方許給他什麽利益。


    還有他準備什麽時候動手,之後又要怎麽洗刷掉嫌疑然後盡快從劇組消失獲得一個新的身份。


    這些,包括那個人所有的想法,她都一清二楚。


    但她沒有告訴北煜,不是因為怕北煜知道她那超出常人的能力,而是不想讓他在知道的那一瞬間,就將所有負麵情緒都爆發出來。


    那樣失去理智的哥哥,她會心疼甚至自責,所以決不願意見到。


    況且,那樣所產生的後果……


    是《萌芽》劇組所不能夠承受的。


    到時,隻怕整個劇組的人,特別是李淳,往後的日子都不會再好過。


    最好就是現在這樣,讓他自己有所猜測,然後在北亦去盯著這個劉勝的時候,讓他的情緒有一個緩衝期,這樣事情真的發生了,哥哥也至少能夠保持基本的理智。


    北璽抱著哥哥的腰,將小臉兒埋在北煜的腰間,也就沒有人會看到她的神色。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就會發現,平日裏乖巧呆萌又溫暖的小天使,此時麵上沒有半點暖意微笑,反而眸光深邃不見底。


    還有眼中那讓人見到,便忍不住戰栗跪拜的殺伐氣息,是她身為一個皇,一名神靈所獨有的高高在上。


    高高在上的神靈,一位上位者,縱使在她眼中萬族都由她庇護,那又如何呢?


    她庇護萬族,她對待世間萬物都保持著善良溫柔的初心。


    可這並不代表著,萬物在她眼中都是和她一樣的存在。


    她是神靈,她是掌控一整個世界生死的皇,在她眼中,萬物,皆如螻蟻。


    弱小且卑渺。


    即使她到了這個世界,成了人族的一個幼兒,可她靈魂所獨屬於一位神靈的所有意識,不會隨著身體變化而變化。


    所以,被一隻螻蟻算計著性命……


    於她而言,就有一種被冒犯的不悅。


    而這種不悅,若不是這個世界地天道約束,她能直接給背後之人降下靈魂雷劫,讓他的靈魂在雷劫中受盡懲罰後,才會依天道規則,判其生死。


    當然,這是因為她依然尊重啟天這個世界的天道,所以才會依然按著天道的規則來懲戒這種人。


    否則……


    不過她現在不是在啟天,也沒有擁有完好無損的靈魂,無法在活著時,超脫出一個世界的天道之外。


    所以,她遵循這個世界的法則。


    頭上突然落下一隻溫暖地手,輕輕地揉著她頭頂的發絲。


    “璽兒乖,不要怕,哥哥會一直都保護好你,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的。”


    北煜溫柔衿貴地聲音緩緩響起,讓北璽眼中的情緒頃刻間消散不見。


    她抬起頭看著少年精致的下顎,淺笑著軟軟地嗯了一聲。


    “璽兒也會一直一直把哥哥保護得好好的。”


    護你靈魂生生世世地周全。


    “乖,我再去安排一下,你不用擔心,等會兒開始了你就直接去演就好。”


    北煜蹲下身看著妹妹幹淨透徹的眼睛,寵溺地笑了笑,“相信哥哥,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打擾到你的表演。”


    既然有人存心破壞妹妹的殺青表演,那他就絕不可能如了背後之人的意。


    且不論讓那個道具師奇怪的原因是什麽,背後有沒有人,又不論那個人是衝著北家衝著北璽來的,還是衝著劇組來的,隻要今天敢把目標放在他妹妹身上,就得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最好,他們最好祈禱那個道具師的異樣隻是巧合。


    最好,他們最好祈求沒有將算計主意打到他妹妹身上。


    北煜帶著北二離開時,看了一眼那個劉勝,以及……對這一切毫無所覺地正在緊張籌備這最關鍵地一場戲的李淳,眼眸微闔,斂盡了暗沉洶湧。


    “嘖,你難道當我們是廢物嗎?非得用你哥哥的人?”


    等北煜帶著人走了,北璽身邊沒有其他外人了,沈小卿才出聲,極為不爽地問她。


    暫且不說他這個後來的,也不說燕柔一個女性,就是北十七北十八兩個,還有她身後那一班子北家專門配給她的從特種部隊退役下來地頂尖高手們,誰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幫她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地。


    可這丫頭偏偏要多此一舉地跑去找北煜?


    沈卿不懂,燕柔和其他戰友們也不明白。


    隻有北十七北十八隱約猜到一些,但是除了沈卿,大家都沒有說話。


    說到底,北璽是主,他們是仆。


    更何況,他們身為軍人,哪怕不在軍隊了,也永遠是一名軍人。


    而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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