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國器……”徐不拙麵色微變。


    “九國器自三百年前就隨元帝一同消失,怎會落在他手中?此子究竟是什麽身份?”常青先生輕撫長須,低聲道。


    虛穀真人沉吟,本要就龍印之事向李長安問罪,但李長安身懷國器,他背後的人是誰?


    “無論推斷是否為真,此事我們隻當不知道便罷。”徐不拙卻已恢複冷靜。


    “哦?”虛穀真人皺眉。


    徐不拙微微一笑:“真人難道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麽的?”


    虛穀真人對徐不拙的態度略有不快,但一轉念便明白了徐不拙的意思,心中恍然,暫且不管李長安是不是真擁有九國器之一,隻要以他截留清河郡正印之中龍氣一事向他施壓,如此一來李長安若要脫身,他背後之人必要暴露。


    至於之後如何決斷,待探清李長安底細再說不遲。


    “李長安,你可知罪?”


    李長安被突如其來的冷哼聲震得胸口一悶,循聲望去,就見到忽然出現在不遠處的銀袍老者,登時認出了曾有一麵之緣的虛穀真人。


    該來的終於來了,李長安上前一步將阿青擋在身後,當初以八荒刀吞噬龍氣時便想到會有此時。


    神墟境威壓一出,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虛穀真人身上,連正在調息的九位道種也都被驚動,然而這時徐不拙身邊那位清臒老者身形一閃,掠至幾人身邊,用藤杖連點諸人身上各處大穴,瞬息間,包括顧長空在內的九人渾身修為如被鎖住。


    這一切隻發生在不到半息的時間內,九道種還未反應過來,常青先生溫和道:“你們領悟神通,若心神受驚容易走火入魔,老夫已封住你們修為,待事畢自會解開。”他抬頭看了看天邊,低聲自語:“也快來了。”


    這隻是個小插曲,在場眾人注意力都放在了李長安身上,李長安慢慢搖頭:“我何罪之有?”


    虛穀真人冷聲道:“你蒙騙靖道司,借力奪得大承國清河郡正印,私自將其中龍氣截留下來,還說無罪?”


    李長安感受著虛穀真人的威壓,恍然間隻覺他的身影變得無比高大,比身邊之人高了一大截不說,還在漸漸拔高,簡直要變成一座小山,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暗暗握拳,指甲陷入掌心的刺痛讓他回過神來,發現虛穀真人還是原來那般高度,深深呼吸才回答道:“證據呢?”


    虛穀真人冷笑道:“龍印幾乎已成空殼便是證據。”


    “稟真人,這算不得證據。”一道平靜的聲音響起。


    楊珂走出人群,張三明瞪大眼睛,伸手去抓楊珂,楊珂卻已走出幾步,對虛穀真人不卑不亢道:“這隻是您自己的論斷罷了。”


    場間鴉雀無聲,待看到站出來的楊珂,頓覺荒謬無比,什麽時候一介凡人竟敢站出來與神墟境針鋒相對了?唯有原本落寞離去的姒飛臣先是驚愕,而後麵帶冷笑,楊珂進了靖道司,雖隻是做了個文職但也不方便對付了,眼下他卻是自己找死。


    虛穀真人冷冷看了楊珂一眼,楊珂不由自主麵色一白,直冒冷汗,索性閉上眼睛:“李長安剿滅龍驤暗衛有大功,若無證據便定罪,難免寒了人心。”


    眾人嘩然,張三明更是麵色焦急,心中暗罵楊珂作死。


    道部巡察使齊文山嗬斥道:“放肆,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退下?”齊文山他對身邊兩名司武使了個眼色,兩名司武會意,穿過人群去拿楊珂。青州靖道司上級還有一層越地總司,而越地總司背後的就是淩霄道宮,楊珂在眾目睽睽之下反駁虛穀真人,已不是簡單的以下犯上,虛穀真人就算出手直接殺了他也不為過,若搶在虛穀真人出手之前將他拿下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出人意料的,虛穀真人竟沒出手,隻是冷漠道:“正因他剿滅了龍驤暗衛才可疑,昆南城數百年來都沒人發現龍驤暗衛的端倪,為何偏偏他能發現?”


    “哦?你的意思是?”李長安挑了挑眉。


    虛穀真人眼中精光一閃:“你與大承國有何幹係?”他手一晃,拖住一枚龍印:“這清河郡正印印過你手後,其中龍氣十不存一,龍印中有禁製,除大承皇族外,他人絕無法調用龍氣,這你作何解釋?”


    眾人看向李長安的目光一變。


    “難道李長安也是大承鷹犬?那他為何要向靖道司揭發其他龍驤暗衛?”


    “這你就不知道了,大承鷹犬之中勾心鬥角無所不用其極,聽說李長安那夜本有機會留活口,但他卻把餘慶殺了,說不定就是怕別人問出什麽來。”


    葉瀾神情閃爍,低下頭去,人群中唯有她知道李長安原是西岐中人,若她將此事說出去,李長安的處境就會更加不利。這念頭一起,葉瀾又將其壓了下去,暗暗想道:“何必用這等下作手段,如今我成了道種,終有一日會親手擊敗李長安。”


    李長安掃視一圈四周,心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虛穀真人修為擺在那兒,眾人就隻會聽他的。便道:“一切都是你妄加推斷,我何需解釋?”


    阿青忽的指著虛穀真人手上龍印:“就是這個,那日別人入夢之時,那人便拿著這個四處走。”又指著李長安:“那人還要動他,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她說得含糊不清,並不確切,但眾人都能聽懂是擇道種第一試那日,而此前龍印便在餘慶手中,她口中“那人”指的自然就是餘慶。


    沈綾蹙起秀眉,心中恍然,原來餘慶就是那時候下的手。


    而其餘幾位道種心中冰冷,那時在問道石下入夢,他們可以說是毫無防備,餘慶若在那時下殺手,後果不堪設想。


    “多謝了。”李長安摸摸阿青的頭,低聲說。


    虛穀真人如若不聞:“李長安,你既心虛不敢解釋,那本尊便再說一件事。那日你與同門之人拿出北落監司令,那監司令可是真物?”


    “自然是真的。”


    說話之人施施然走到李長安身邊,正是姬璿,給了李長安一個放心的眼神,對虛穀真人示出一塊通體紫色的玉牌,這次卻是正麵朝外,刻著的是一個“青”字。令處之時,縱使是白晝,都發出淡淡星光。


    “此令你從何得來。”虛穀真人不動聲色,心中卻微微驚訝,據線報,姬璿手中的應當是玄洲的監司令才是。


    “是老夫給她的。”一道清朗而滄桑的聲音傳來,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緊接著便有一線劍光飛至姬璿身邊,化作人形,模樣不過三十餘歲,烏發長髯,卻自稱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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