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她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爭不過沈颯,害怕她用盡全力,最後發現成烈確實已經愛上了別人。


    那樣的她,會變得多麽可笑。


    她才不要成為那麽可笑的人!


    唐笑咬了咬嘴唇,幾乎在這一刻下定了決心。


    回到住處,兩人依然誰也不和誰說話。


    房間安靜得像墳墓——


    唐笑想起來錢鍾書《圍城》裏的那句話,“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果然如此麽?


    她拿了睡袍去洗澡間沐浴,眼角餘光看見成烈坐在沙發上看手機,不免又去想,是不是沈颯給他發了消息過來?


    以前也沒見他這麽愛玩手機,現在有了沈颯,倒是離不開手機了。


    唐笑在心裏冷笑。


    “嘩嘩——”


    浴室的暖光燈下,唐笑仰起頭,用溫熱的水流來衝刷臉上的疲憊。


    她很想讓自己像之前一樣心平氣和地去過好每一天,可是成烈回來了,她就沒辦法心平氣和了。


    真是奇怪,以前的心平氣和,是因為有盼頭,知道成烈遲早有一天會回來,所以安安靜靜地等在這裏,等著有一天他突然出現。


    當他真的出現了,他們才剛甜蜜幾天,矛盾就發生了。


    難道這就是命麽?


    難道她唐笑就不配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婚姻?


    唐笑伸手抹了一把臉,站在淋浴頭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她已經過了為愛情撕心裂肺的年齡。


    她不會躲起來一個人大哭,也不會當著成烈的麵大吵大鬧。


    她隻會難過,然後獨自生悶氣。


    也許她應該去找成烈溝通,可是,眼見為實,他確實對沈颯照顧有加,那種溫柔體貼是非常罕見的。


    可見沈颯在他心目中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


    那麽,該說些什麽呢?她憑什麽要主動找他溝通?


    是他的錯,不是她的錯。


    唐笑是那種一旦認定什麽,就一定會堅持到底的性格。


    這次她既然認定了這件事是成烈錯了,便絕對不會輕易向成烈妥協。


    唐笑洗完澡,擦幹淨以後,便穿好睡衣朝外麵走去。


    路過客廳的時候,成烈放下手機抬眼去看她,她感受到他的目光,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而是故意目不斜視地朝前走去。


    她不知道成烈臉上是什麽表情,但這一刻她感到了一股報複的快意。


    回到臥室,坐在床上之後,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腦海中居然閃過了報複這樣的字眼。


    她居然已經變成了這麽睚眥必報的女人嗎?


    唐笑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秀美的麵容上閃過一絲迷惑和懊惱。


    她是生他的氣,但這不意味著她也要做出讓他不爽的事情。


    可是……


    剛剛她已經下意識地在“報複”他了。


    算了。


    唐笑甩了甩頭,心想,就這樣吧,明天還要上班,什麽都別想了,先睡吧。


    至於客廳裏的成烈——


    她不由得朝外看了一眼。


    從臥室的門並不能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成烈。


    她收回目光,有點鬱悶。


    就算她生氣,但心裏還是想看到他的。


    萬一兩人將來真的分開了,不是就看不到了嗎?


    他那麽英俊、好看,倘若將來看不到了,難免可惜。


    不過,正因為他英俊、好看,現在看得越多,將來就會越舍不得吧。


    唐笑翻來覆去地想,翻來覆去的糾結,差一點就穿上拖鞋不顧一切地衝到客廳去找成烈重歸於好——


    尚存的理智製止了她。


    唐笑,要點臉行嗎?


    他那樣對你,你還沉迷於對方的美色,一點尊嚴都不留給自己嗎?


    唐笑在心裏狠狠地罵了自己。


    最後,她決定躺下來睡覺。


    管他在客廳幹嘛呢,給沈颯發消息也好,玩遊戲也好,那都不關她的事。


    反正他現在在休假,即便一整晚不睡,明天也有大把的時間補覺。


    想到休假這件事,唐笑的心髒又緊縮了一下。


    以前成烈也常常在休假中突然接到電話需要去出任務,這次的休假會有多久,成烈什麽時候會突然離開,誰都說不準。


    萬一他明天就接到任務要離開了呢?


    萬一他明天離開,那麽今晚就是他們能夠在一起的最後一晚。


    在這最後一晚,他們也還是要繼續冷戰嗎?


    唐笑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她不得不承認,自己遲疑了。


    很快,她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別想了。


    想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呢?


    煩的是自己,那家夥沒準和沈颯聊得正歡呢。


    唐笑閉著眼皺了皺眉,拉上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臉。


    一棟臨海的別墅中,正舉行著一場盛大的派對。


    派對的主人是謝家的長女謝琳琅,承北炙手可熱的名媛。


    她今天身穿墨綠色雞心領絲絨曳地長裙,襯得肌膚如玉,纖長的脖頸上佩戴著一串比鑽石更加耀眼奪目的黑珍珠。


    那張高貴典雅的麵容上,化著精致的妝容,紅唇塗成正紅色,長發挽在腦後,發髻上同樣點綴著黑珍珠,除此之外,身上再無一絲裝飾。


    她身材高挑、胸圍傲人,即便腳上隨意踩著一雙黑色的低跟鞋,在人群中依然如同女王般熠熠生輝、引人矚目。


    所有的男人對她都是又愛又敬,所有的女人既嫉妒她,又都不得不承認,謝琳琅的確出色,令人難以望其項背。


    而對謝琳琅來說,無論男人或者女人的目光,亦或是這場氣氛融洽的派對——這一切,都無聊透頂。


    她知道成烈回來了,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隻有成烈。


    在舉行派對之前,她就派人給成烈送去了邀請函,可成烈隻有簡單的三個字,沒興趣。


    他越是沒興趣,她就越是對他有興趣。


    謝琳琅琢磨著,最近一定要找時間去堵一堵成烈。


    心裏惦記著男人,派對中謝琳琅就顯得格外的心不在焉。


    好在,她一貫高傲,絕不屬於平易近人的類型,當她擺出一副厭世臉時,基本上沒有人敢靠近她。


    這更加讓謝琳琅感到索然無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太過於忙碌,晚上又多喝了兩杯紅酒,她感到有些胸悶,便獨自朝三樓的露台走去。


    露台上空無一人,很好。


    她端著酒杯在露台上的圓凳上坐下來,獨自望向夜空。


    閉上眼睛,涼風習習地吹來,似乎不那麽悶熱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風的緣故,當她睜開眼睛時,竟然感到眼前有瞬間的模糊。


    這不是偶然,而是……


    意識到什麽的時候,謝琳琅馬上想拿起手機聯係妹妹玲瓏。


    可是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因為穿著晚禮服,並沒有帶手機。


    她起身,打算去叫人,但就在這時,一股巨大的暈眩朝她襲來。


    謝琳琅身體晃了晃,努力地想要伸手扶住什麽,但是四周空無一物。


    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了,她感到渾身的力氣正在飛速地流失。


    很快,她的身體失去了重量,眼前什麽都看不清了,她像是被什麽拽著一樣,不自覺地朝地上墜去……


    “嘭——”


    此刻的一樓燈火通明,舞池中,一對對光鮮亮麗的男女正緊擁著彼此旋轉著身軀。


    謝玲瓏今天也有男伴,但並不是成烽,而是一個剛剛出道的新人。


    對方好像姓淩,具體叫什麽她也不記得了,反正是跟著某個導演過來混個混臉熟,正好被謝玲瓏看上了,便一起跳幾支舞。


    她不討厭對方,反正長得帥,個子也高,隻是,這個小男生跳舞真的不怎麽樣。


    “喂,你再踩我腳我要生氣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對不起。”


    那男生臉上完全沒有小新人們慣有的討好的神情,而是不卑不亢地說:“我剛學,請多包容,實在不行就請換個舞伴吧。”


    謝玲瓏看了他一眼,有點意外,但沒有說什麽。


    這支舞結束後,謝玲瓏便離開了舞池,那小新人也跟著一起離開。


    “你叫什麽?”


    “淩夕。”


    “靈犀?不錯。”


    謝玲瓏點點頭,傲慢地看了他一眼說:“你知道我是誰吧?以後有什麽需要可以聯係我。”


    “謝謝。”


    那名字叫淩夕的新人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謝玲瓏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她發現他長得還真的挺不錯的。


    要是沒有成烽,她興許會考慮包養他。


    從他的舉止中她早就看出他出身貧寒,但是這不影響他長了一張貴公子的臉,尤其是舉手投足鎮定大方頗有風度,笑起來更加迷人。


    這身材長相氣質在電視上演個英俊多金的年輕總裁完全不成問題,分分鍾迷倒萬千少女。


    若不是謝玲瓏這樣出身名門眼光毒辣的女人,其他人絕不會一眼看出他的出身。


    “你以後會紅。”


    她朝他斷言。


    “是嗎?”


    他微微感到詫異,臉上露出一絲孩子氣的好奇。


    “相信我吧。”


    她心情莫名變好,朝他眨眨眼,便轉身離開了。


    不久後,侍者送上了一張白金色的名片,上麵寫著謝玲瓏三個字,還有一串聯係方式。


    擱著名片的托盤中,還有一隻卡地亞最新款的手表。


    “謝小姐說,您需要一隻手表。”


    身穿燕尾服的侍者客氣有禮地微笑著。


    “謝謝。”


    淩夕接過手表戴上,然後拿起名片看了看,將它放進了西服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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