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成烽同不同情成烈,唐笑都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


    倘若她總是因為成烈而耽誤自己的事,久而久之,恐怕會徹底地失去自我。有好幾次,她


    她固然愛成烈,但是,她也愛自己。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不愛,還怎麽愛別人呢。


    愛情這回事說起來很複雜,可愛自己,就簡單得多了。


    而愛自己最首要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


    因為想到家裏有成烈在等著自己,唐笑這一整天都幹勁滿滿,見到誰都是一臉燦爛的笑容。


    病人和護士們紛紛猜測唐醫生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好事,也有直接問的,唐笑也不隱瞞,直說自己常年出差的丈夫回家來了。


    年紀大點的病人聽到常年出差這四個字,就忍不住皺眉毛,然後有意無意地對唐笑報以同情。


    可唐笑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同情的,甚至,她一點都不認為自己需要同情。


    她有這麽好的丈夫,她愛他,他也愛她,這是多麽難得的事情,她已經幸福得不能更幸福了,她有什麽好值得同情的呢?


    有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問一問成烈在家做什麽,可是她還是忍住了。


    不如把話留到晚上回家後再說,該工作的時候,就好好工作,她暗暗告誡自己。


    唐笑不知道的是,在她一麵想成烈一麵工作的同時,在她的宿舍內休息的成烈,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是承北特種部隊訓練營內的醫務室打來的。


    醫務室的人告訴他,沈颯請假出去了。


    這沒什麽問題,在兩人都通過審查後,沈颯完全可以休息一陣子。


    但問題是,沈颯目前還有傷在身。


    z國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兩人從z國回來,也經曆了很多的波折。


    成烈身上隻有一點小傷,在他看來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沈颯的一條胳膊被子彈擦過,掉了一塊肉,脖子上也有傷。


    她這個情況,實在不適合外出。


    再說了,沈颯在承北沒有任何親人、朋友。


    她一個很少和外界接觸的女孩子,能跑去哪兒呢?


    大家都知道沈颯這次是和成長官一起出任務的,沈颯出了問題,大家最先想到的也是成烈。


    “知道了,我把她找回來。”


    成烈沒多餘的話,說完後就掛了電話。


    沈颯是他的兵,身上帶著傷跑出去,他不可能不擔心。


    更何況……


    他幽深的眼眸暗了暗。


    脫下身上的家居服,正準備換衣服,才想到這裏是唐笑的宿舍,隻有一套他昨晚換下來的軍裝。


    這套軍裝也被他早上和唐笑的衣服一起扔進洗衣機了。


    總不能穿著家居服出門吧?


    正想著要不要李肅送一套衣服過來給他,他隨手打開了唐笑的衣櫃。


    沒想到,她衣櫃裏麵居然還有一套男款的t恤和休閑褲。


    再在鞋櫃裏找了找,居然還有一雙白色運動鞋。


    這女人……準備得還真夠充分的。


    成烈笑了笑,換上了一身新衣服。


    對著鏡子照了照,不覺啞然失笑。


    原因無他,這一身衣服實在太不符合他的風格了。


    t恤剛剛沒留意,穿上才知道是非常淡的淡粉色。


    淡粉色t恤的胸前,還印著兩隻憨態可掬的兔子。


    要不是尺碼剛剛好,他都要懷疑這是一件女款了。


    再看看自己的臉——


    成烈有種老黃瓜刷綠漆的感覺。


    算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既然笑笑喜歡,他穿穿又何妨呢。


    成烈穿上這一身新衣服出門。


    成烈昨天從部隊趕過來是開的一輛黑色悍馬,這時候自然也是開著這輛車出去找沈颯。


    隻是在車庫找著自己的車準備上車時,被旁邊的人多看了好幾眼——


    他這一身,和這車有那麽強烈的違和感麽?


    車上,成烈先是打電話回部隊,找了沈颯的朋友李岩。


    李岩也十分擔心沈颯,可是對於沈颯到底去哪兒了,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沈颯在承北還有別的認識的人嗎?”成烈一邊開車一邊問。


    “沒有,我真不知道……颯颯平時很少說話,對我說的也不多,不過我覺得以颯颯的性格,對我都這樣,對別人肯定不會熱情到哪裏去了。我想不出來颯颯在承北還有別的朋友……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李岩認真地回答。


    “知道了。那沈颯有沒有提過,她有什麽地方是一直想去的?”


    成烈問。


    “想去的地方啊……”


    李岩想了想,歎了口氣說:“說到想去的地方,那可就多啦……”


    “沒事,你一個個說。”


    成烈沉聲說道。


    “颯颯想去的地方很多,因為她基本上沒去過什麽地方。當然了,我也一樣……可我以前還是跟著我爸爸媽媽一塊旅遊過的,也去過一些名山大川之類的。颯颯就不一樣了,颯颯她……”


    “說重點。”


    李岩閑聊式的說話方式讓成烈皺了皺眉。


    “呃……成長官,沈颯同誌曾經說過,很想去長城、故宮、八達嶺、頤和園、圓明園,還有……”


    李岩開始回憶承北有哪些名勝古跡。


    “你的意思是,沈颯什麽地方都沒去過?”


    這個答案讓成烈有點吃驚。


    “是的,成長官。她……呃,沒什麽。我說完了。”


    李岩還想說什麽,怕被成長官嫌棄,趕緊打住了。


    “知道了。”


    成烈說完,便掛了電話。


    沈颯沒去過的地方太多了,要找起來,也比較困難。


    成烈先打電話給李肅,讓他派人去承北的各個旅遊景點找一找,然後,開始思考沈颯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他其實不太關注這個女孩的內心世界,畢竟,對他來說,沈颯隻是他手底下的一個兵。


    或者說,她是一個軍事素質過硬,雖然稚嫩,但前途大有可為的兵。


    這不代表,他對沈颯就會格外地注意和關心。


    此刻突然生出一種後悔,就是沒有在平時多留心一下沈颯的所思所想,以致於當沈颯失蹤時,他竟然摸不出半點頭緒。


    沈颯也許是故意失蹤的。


    他想。


    剛才醫務室的人打電話來時,說到至關重要的一點,沈颯離開時沒有帶手機。


    沒有帶手機,就無法定位。


    她到底想去哪兒?


    難道她不知道,這個時候不該到處亂跑麽?


    他們除去這一趟,除了他和沈颯以外,所有的弟兄們都犧牲了。


    為什麽其他人都死了,唯獨他和沈颯活著?


    為什麽他們那麽碰巧就到了z國邊境的一個集體製毒販毒的村莊?


    為什麽他們還剛剛好被這個村莊的實際負責人的兒子救了?


    為什麽他們能夠逃過毒販的眼睛,在銷毀毒販的大批貨物後,還能活著歸來?


    這些沒有哪一件是能夠隨便解釋得清楚的。


    換成任何一個人,碰上這種事,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審查是出不來的。


    成烈和沈颯能夠在短短幾天內時間出來,和成烈的父親脫不了幹係。


    成烈不願意他父親插手,但事實是,他的父親成寬不可能不插手。


    而成烈在這些事情上問心無愧,又急於見到唐笑,便不至於那麽刻板,不接受他父親的好意。


    這一次,在接到新任務之前,他可以給自己一個長長的假期來陪伴唐笑。


    沈颯原本也可以好好在部隊休養一陣,她想外出,隻要等身上的傷全部好了,沒人會攔住她。


    可她到底為什麽,要這麽急著跑出來?


    她在這個時候跑出去,還消失得這麽徹底,難道沒有想過回來後會麵對什麽嗎?


    成烈很少動怒,但此時此刻,還是煩躁得狠狠拍了一把方向盤。


    完全沒有頭緒。


    她到底去哪兒了?


    這丫頭,是不是這陣子對她太好了,讓她以為他脾氣好到能夠包容她胡來?


    z國發生的那些事……還沒有完全結束。


    然而,不論沈颯怎麽想,這件事都暫時告一段落了。


    成烈不能夠保證,沈颯在這個時候離開部隊,會不會遇上什麽危險。


    倘若她真的遭遇不幸,那他恐怕要愧疚終生。


    是的,他對她已經足夠包容了,然而,他認為,還不夠。


    畢竟,是他將她從平靜的部隊生活中帶到了戰場上。


    是他讓她看見了鮮血、毒品、子彈、戰火、硝煙、生死。


    他不應該選擇沈颯的。


    太陽慢慢下山了。


    盡管已經是傍晚,但是,天色仍然沒有黑下來,甚至,天邊還掛著暖紅色的餘暉。


    畢竟,快要夏天了啊。


    唐笑喜歡夏天的原因之一,就是夏天的白晝相對來說更漫長一些。


    她從小就喜歡白天,多於黑夜。


    況且,能在白天和夜晚交匯的時候,和愛的人一起牽手散步,是一件多麽幸福愜意的事情呢。


    這一天的工作終於順利完成,唐笑滿懷期待地回到宿舍,卻沒有想到,那個小而溫馨的宿舍內,並沒有她想要馬上見到的那個人。


    打開門的時候,空氣是安靜的,不像是有人在的樣子。


    唐笑以為成烈在睡覺,盡管覺得奇怪,還是自我安慰,成烈辛苦了這麽久,多睡一睡也很正常。


    可是等到推開臥室門沒看到人,床鋪也整整齊齊的時候,唐笑著急了。


    那一瞬間的心慌幾乎令唐笑整個人顫抖起來。


    他為什麽不見了……難道是,又去執行什麽任務了嗎?


    這一次,又要分開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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