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光芒後,新的傀儡出現了。


    是一隻目露凶光的猴子。雙手極長,幾乎垂地,正站在它的主人身側。


    夏極覺得自己需要一本本子,於是隨意取來一塊巨石,頭發為筆,在其上緩緩書寫,做著記錄。


    試驗品四很快也化成了金屬真理刻印,被使用在了試驗品三之上。


    然後試驗品三很快又“誕生了”一個巨猿傀儡,看似威武,卻遠遠沒有夏沫那邊的蟲子恐怖。


    包括不遠處那看似猙獰的覆加牛魔傀儡,也是遠遠不如。


    那麽結果雖然需要推測和論證,但是也能得出模糊的暫時的答案。


    其一,初始使用了高品質材料的鬼刻,在再次使用,會產生第二傀儡,而非加強原傀儡。


    其二,不同的鬼刻,會根據自帶“天賦”而產生某種類型的傀儡,比如王徒得到牛形傀儡,試驗品三得到猿類傀儡,而夏沫卻是蟲子傀儡。


    得出似是而非結論後,夏極也懶得驗證,估計也是大差不差,之後有機會再說。


    “那麽...現在是時候進一步推動研究了。”夏極眼中寒芒一閃。


    原本的真理刻印都隻是獻祭鬼刻而已,這一次,他決定獻上已經突破至第四印的祭品。


    很快,王徒與試驗品三便被獻祭了。


    這一次真理刻印吞噬的時間長了一點,但是產生的光澤卻是更為明亮,材質上星星點點,如同寂寥的星空,猶如光芒裏的碎水晶。


    夏極隻是遲疑片刻,便是把這兩塊刻印再次對試驗品妹妹使用了。


    這一次,那長眠黃玉,月蝕青玉帶來的印兵繼續糅雜在她的骨骼裏,那背後分叉的黑色骨骼,愈加如同濃墨,而骨刺進行了第二次分叉,六根長長的黑色枯骨長出,如同白骨類生物的翅膀,或許用骨龍羽翼來形容,更恰當些。


    但是竟然還沒到頭。


    那瘦弱的身體,依然在貪婪地渴求著。


    夏極深深感到自己這試驗品妹妹的“夏”姓,果然不是白來的。


    “不愧是本家。”


    “再抓六個...”


    “是,公子!”


    “再抓六個...”


    “遵命,公子!”


    夏極自豪地看著本家的身體,如同無底黑洞一般,吸收再吸收,不停吞噬著這些真理...


    他期間又變幻了幾種材質,譬如什麽黑洞生鐵,震蕩金,原玉,甚至一時興起,連寂靜幣都拿出雕刻了。


    隻是寂靜幣卻是無法刻上任何東西的,嚐試了幾次,隻能作罷。


    那躺在實驗台上的夏沫身子卻是越發“飽滿”起來,她的頭發開始變長變粗,如同生物觸手般緩緩往後,猶如無數毒蛇在黑暗裏翩翩起舞。


    她背後的枯黑色骨骼,仿佛成了真正的翅膀,往兩邊張開,便是無數骨刺伸展出去,每一根骨刺都帶著玄妙而恐怖的味道。


    夜晏模擬著人類的情緒,在一旁鼓掌。


    夏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這第六死亡維度的鹹魚幹究竟究竟想做什麽。


    夜晏頓時感到了一種名為“尷尬”的情緒。


    夏極看了看已經被密密麻麻記載的石板,這可謂是繼那筆記本,做出的後續詳細試驗資料。


    他似乎還不過癮,想要嚐試一番那“剖析百鬼,獲得真理”的過程。


    說做就做,雖然還不明白怎麽做,但是他至少有刀,屆時把那些惡鬼摁在地上,用刀一個個解剖...


    唔,應該也算是剖析了。


    人類有句話,“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說的就是別管什麽,用心去做,做多了自然明白。


    所以,夏極決定先去解剖一萬隻惡鬼試試。


    他拎著刀便準備出門。


    便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清靈的踏步聲,噠噠噠...


    很輕,很快,似是飄來。


    那是一匹馬。


    夏極很快做出了判斷。


    通過屋頂轉動的魔眼,他又看到了那是一匹白馬。


    可是,在這陰森恐怖的鬼蜮,除了自己,還會有誰能騎著一匹馬漫步?


    不!


    不是一匹,而是兩匹!


    兩匹馬,一前一後,一者清靈,一者沉重。


    如同撥弄琴弦,和敲動大鼓。


    而這些正在往“真理之國”逼近。


    它們周身籠在極濃的奇異霧氣裏,即便是魔眼也瞧不清其中情況。


    是誰呢?


    不管如何,有客自遠方來,夏極肯定是歡迎的。


    真理之國,就需要這樣的人才。


    所以他依然推開了門,一人一刀融入了天地的風裏,化作一道安靜柔和的光芒,向著馬蹄方向掠去。


    ——


    真理之國,二十裏之外。


    長道蜿蜒如蛇,森然霧氣遮蔽天宇。


    方才行走了樹裏,盛夏那令人不適的暴雨便開始突然落下,旋轉著卻帶著寒冷,如同豆大的冰雹墜落。


    夏極也不去刻意阻攔,任由雨水衝刷,帶著額前的黑色頭發貼在皮膚上,他眼睛微微眯著,腰間還攜著長刀。


    終於,他看到了那兩匹馬,以及馬上的兩個人。


    白馬非馬,如同一頭瘋癲的白象,被切去了頭顱,換上了馬頭,其上所坐則是個彪形大漢。


    那大漢帶著新竹編織的翠色鬥笠,麵上帶著奇形的鬼麵,除了空洞洞的眼眶,竟然是鼻子嘴巴都不露出,這讓人難以想象他究竟是如何呼吸的。


    他周身裹著猩紅色的大氅,似乎怕冷的很,那大氅緊緊包裹,不露出他半點的皮膚。


    啪嗒啪嗒...


    雨水落下,可是根本無法沾到他的身子,便是如同滴在了最滾燙的鐵板上,瞬間化作整齊,彌漫升騰,使得他整個人籠在朦朧之中,神秘,而森然。


    黑馬則顯得很正常,相比它身側的“巨馬”,它簡直再正常不過,仿佛就是街頭那丟上幾十兩銀子,就可以牽走一匹的健馬。


    隻是它的正常,與這周邊的氣氛格格不入,強大的反差,形成了另一種詭異。


    夏極緩緩抬頭,那黑馬上正做這個女人,她裹在朝霞色的寬大袍子裏,腰間別著把海藍色的打刀,刀身弧度近乎妖月,便如那女人臉頰上的淺淺雙眉。


    眼神含笑,彎如殘月,近乎慈悲、憐憫地看著所有一切,而左眼之下則是一滴顯眼的淚痣。


    精巧曼妙,給人以帶著微笑在哭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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