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嘉曾經見過夏炎無意腳滑,而有跌落懸崖的危機,可是還未等他出手,那天邊便是有一隻仙鶴分來,正好載著跌落的夏炎,複回到懸崖之上。


    又有一次,兩人在深山之中,而夏炎饑餓難耐,大師兄也是存了鍛煉這未來天子的想法,而故意任由其跟隨著,不去覓食與他。但很快,居然有山間猿猴前來獻上汁水濃鬱的蜜桃...最關鍵的是,那些猴子隻給夏炎,而沒他的份。


    夏炎不會剝桃子皮...


    猴子居然給他用山泉洗的幹幹淨淨,就差沒給他去剝皮切塊裝盤了。


    還有一次,司馬嘉記得更清楚。


    那一次山中山洪暴發,泥石衝擊從天而降,他原本欲要帶著夏炎利用身法逃離,可是一種極其奇妙的感覺讓他停下了動作。


    因為...他覺得那漫天落下的巨石,根本不會落到夏炎身上。


    果然,山崩裂,勢轟隆,無數尖石飛落,而混雜著冰冷山泉的泥土更如土龍東西貫通,橫衝直撞。


    可是夏炎所站的位置,卻是絕對安全。


    那些泥石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無論怎麽暴虐,卻都不會傷害到這小小的孩童。


    連同站在他身邊的司馬嘉也沾了光。


    兩人靜靜看著山洪暴發完畢,再看前方,居然還特麽有條路,讓兩人平平穩穩、毫發無傷的返回。


    似乎就是來看了場有驚無險的自然災害。


    簡直就是奇跡。


    當時司馬嘉的心情是很複雜的,他覺得萬馬狂奔,這世間人與人的差距實在太大。


    當時他就想,如果自己突然掏出一把刀,然後刺向眼前這小小的孩童,自己會不會突然被一道沒來由的閃電劈死?


    他決定試一試。


    於是運起“天子望天時”的功法,同時握住了懷中刀,偽裝出一股殺氣盎然的感覺,可是他的刀還沒拔出。


    那天時便呈現出瘋癲之狀。


    司馬嘉覺得天空有隻眼睛在瞪著自己,隻要自己敢特麽拔刀,那天上便真會有一道閃電劈下來。


    他急忙鬆開手。


    什麽叫運勢之子?


    自然災害裏別人都死絕了,他卻毫發無傷。


    萬箭齊發裏,他如閑庭信步,哪怕不會武功,不去刻意躲閃,那些箭也沒有一根會落到他身上。


    陷入絕地,自有天地來幫忙。


    反正就是怎麽都死不了,別人都掛了,他還能有肉吃,有湯喝,飯後還有獼猴獻上蜜桃。


    那天之後,司馬嘉回去翻閱了很多史書。


    可是看了上下幾千年,都沒看到夏炎這般的人。


    當然也可能是他藏書並不夠豐富。


    可是即便開創雍夜紀元的那一位皇帝,也未曾留下如他這般的傳聞。


    要知道後代傳說始皇帝,總會誇大其詞。


    可是再誇大,也沒司馬嘉在這小小的夏炎身上看到的震撼。


    身攜運勢,便能成就天命之子。


    但從古至今,還未有人能夠吸光一洲的運勢,使得那一洲人氣盡失,輪為鬼蜮,而氣運卻全加在他身上。


    這是何等恐怖。


    相當於一洲所有人,所有生靈,所有的運勢、可能、未來全部濃縮於一處。


    司馬嘉自然不知道夏炎是如何產生的,否則他就該明白,這小小孩童身攜的氣運是如何恐怖。


    或者說身攜大氣運都是有些謙虛了。


    準確點說...他就是氣運。


    他每根毛發,每個毛孔,都是氣運的濃縮。


    實在是恐怖如斯!


    這樣的人,怎麽殺?


    為何要殺?


    明明是在自家陣營,而武當隻需度過初期的艱難,日後便是真正的從龍,從真龍。


    而非尚皇那種得一時之勢,作為夏炎磨刀石的假龍。


    至於誰是磨刀石,誰又是真命天子,這一點武當已經沒有選擇了。


    所以積極入世派的想法絕不可取。


    因為武當的舞台,絕非是由尚皇構建的。


    當然,隱世派的想法卻也不可行。


    尚皇新登基,威勢甚重,為人剛愎自用,若是今朝拒絕,或是隻是表麵敷衍,那麽來日便是真正的大難臨頭。


    所以武當一定要去,而且要認真的去,仔仔細細的去。


    不僅要去,還要配合著尚皇,他要什麽,就給什麽。


    而據司馬嘉推測。


    尚皇不過是為了一統武林,控製住各大門派。


    同時令的各門派在皇都彼此爭鬥,他來製衡,來裁判,來製定規則。


    也許,他還存著令各門派的秘術、獨門功法曝光的想法,但這些武當都能承受,為了那未來的大勢,便是將武當的絕學雙手奉上又如何?


    司馬嘉能這麽想,因為他是謀主,可以為了大勢而鞠躬,下跪,但並不代表所有人都會這麽想。


    這也是司馬嘉所擔心的。


    最關鍵一點,便是之前的封關,以及來使盡死武當之下,如何解釋。


    隻有度過了這道難關,才有下麵的虛以為蛇。


    所以,司馬嘉想了又想,慎重開口道:“掌教,不若讓我去天闕。”


    他更懂大勢,此去必然能憑借一身所學,轉危為安,讓武當度過這最危險的時刻。


    “實在不行,便讓謝羅陪我同去,如此一文一武,也可有個照應。”


    夏極沉吟著,抬頭便對上了數百道目光。


    所有武當的精英弟子都在等待著這位年輕掌教做出決定,他白袍飄飄,腰挎著可斬開一切的弧月長刀。


    良久...


    夏極看向銀發男子露出笑容,“此行凶險異常,你身體孱弱,我怎能讓你再赴險地?”


    司馬嘉靜靜與掌教對視,目光堅定:“為了武當,為了這未來盛世,嘉雖百死而不悔。”


    此言擲地有聲,這位好吃好玩的銀發男子,雖然平時浪蕩,但是大義當前,卻是絕不推脫,那皇都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


    我定當憑借平生所學,長袖善舞,來逆轉著九死一生之局。


    便是此去再也無法返回,客死他鄉,又如何?


    司馬嘉站在眾人之間,昂著頭,銀發在門外吹進的風裏微微搖晃著,風蕭蕭兮,天下豈獨莽夫懂易水之寒?


    他在等著掌教做出最後的決定。


    然而,夏極的話卻注定讓他失望了。


    白袍掌教緩緩道:“此行,我去。


    你已經為武當付出了太多,我不能讓你再奔赴萬裏之外。”


    司馬嘉一愣,急忙道:“掌教,你需坐鎮武當啊。”


    白袍掌教輕輕搖頭,繼續道:“我去之後,你暫代掌門之職,若是我不曾歸,那你便是掌教。”


    “這如何使得?”


    夏極道:“你神機妙算,豈會不明白此次皇都盛宴隻能由我前去?你強行逆天改命,此去怕是受盡折辱,也白白辜負了性命。”


    司馬嘉頓時閉嘴不言。


    兩人目光對視。


    自然都是明白,此次為何隻能夏極去。


    新時代傳奇之中的第二位大小姐就足以顛覆時勢,而這排行第一的大天刀,即便無法變為怪物,但對於新登基的尚皇而言...


    也是如鯁在喉!


    所以,此行,無人可以取代夏極。


    他必須去。


    隻是司馬嘉卻不希望自家掌教平白消耗在這樣的廝殺之中,而欲自己前去,竭盡全力來扭轉時勢。


    為武當贏取一口喘息的機會。


    可惜,這位年輕的掌教也看破了這一點。


    話到最後,銀發男子長歎一口氣,抱拳道:“那掌教此行還請萬勿小心,嘉以及所有武當弟子,都會在這裏等著您回來。”


    夏極靜靜盯著這位銀發男子片刻,再掃過武當所有人。


    氣氛壓抑,沉悶。


    而這位白袍掌教卻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他昂著頭,傲然道:“區區皇都,我要來便來,要走便走,誰又能攔我?”


    一時間,他豪氣衝天,眾人想到當初這位少年孤刀赴襄陽,零業城外獨斬刀不二的身姿,不禁也熱血沸騰起來。


    傳奇,這便是注定在這個時代重重刻下一筆的傳奇啊!


    跟隨著他,真是此生也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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