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止猜中了一半,並沒有猜到另一半。


    卿珺公主是有逼他的想法,可卻萬萬沒想到他看不上堂堂的美豔公主,卻為一介毫無特色的小村女而動了心思。若是知道,絕對不會放任錦初繼續活下來。


    另一邊,前來回複的婆子敬畏的望著倚在軟榻上豔麗無雙的女子,憂心忡忡的勸解道,“公主,為何要準許非止大人娶那卑賤的小娘皮,這不是禍害了非止大人的清白嗎?”


    “嗬!清白?”卿珺冷笑,這笑中含著濃濃的委屈,“他不是就嫌棄本宮不清白嗎?如此一來,既然一個村婦都能破了他的佛心,本宮倒看看他還拿何話來搪塞本宮。”


    提及此事,她的眸光中皆是苦澀。


    婆子一見主子眼中帶淚忙不迭的垂下頭不敢去看,心中倒是有些不以為然。以她伺候主子這幾百年來看,非止大人就是塊不開竅的木頭,什麽清白不清白,木頭可不懂那麽些俗世。


    尤其還是塊生在長在寺廟裏的木頭,天生就是念經的料。


    陷入愛情中的女子大多卑微,驕傲如卿珺,她這一手兩敗俱傷的棋也不過是逼著心上人犯了戒,從而一個是娶兩個也是娶,終是能讓她夢想成真的最差一步。


    卿珺卻不知,有時夢想就是夢想,永遠都沒有實現的一天。


    有的人是一輩子都不會動心,而一旦遇到那個讓他動心之人,便隻對她動心一輩子。


    而這原本動了心之人懵懵懂懂,望著對麵的紅衣美人,呆愣愣的忘了言語。


    錦初穿著繁瑣奢華的複古喜衣,黑絲微攏成慵懶發髻,臉龐上隻是淡淡塗了些脂粉,抿紅了櫻唇。她正美滋滋的垂頭觀察,哪裏顧及到小和尚的眼神,倒是門口通傳良辰已到的下人眉眼抽抽,不敢置信的使勁瞅了略顯失態的非止大人幾眼。


    莫非非止大人不是不好美色,隻是這眼光較為特殊,喜歡那種清湯寡麵妖力淺薄的小妖女?猜測而已,下人可不敢當著卿珺公主的麵隨意妄言。


    忌憚於非止的實力,他望了望天色,輕聲咳嗽了兩下。


    非止騰地回神,臉色發黑的側過頭。


    下人皮肉一緊,愣是下意識的把求助視線轉向了錦初。


    錦初並非是妖,所以根本沒發現門口出現的下人,這下兩兩一打眼,她居然看出那人眼底的哀求,不免開口問:“何事?”


    下人不著痕跡的籲了口氣,就怕連那小女妖都不搭理他,進退兩難兩頭不討好。如今借坡下驢連忙感恩的笑道:“兩位大人,良辰已到,快快拜天地了!”


    錦初回以笑容,“謝了!”隨之自然而然的挽起非止的胳膊,歪頭衝他眨眼道:“未來相公,咱們萬不可辜負公主一番操辦的美意呀!”作為新嫁娘她不會露出任何異樣,心頭卻警醒起來,能不能救回哥哥們就看今晚了。


    非止渾身一僵,在下人驚詫的目光中並沒有與她拉開距離,反而輕輕哼點了下頭顱。


    下人的心都涼了,可以預見他們長水河界以後的苦日子,非止大人明擺著是真的栽了跟頭動了情,問題是公主哪裏會甘願。看來他得早日找好退路,莫不要被公主遷怒才好。


    非止不會在意一個下人心思如何,現在他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浮搭在他一側的那隻細軟的手臂上,許是怕冒犯了他,那隻手臂不過是輕輕的懸著,並非落實。


    他能察覺出她的緊張,心中一歎,不知是憐還是疼,反而更加靠近了她幾分,本想給她安慰,誰知聞著她身上散發的沐浴清香,自己竟是心頭如鳴鼓亂響。


    非止無法做到心無雜念,甚至根本靜不下心去念什麽阿彌陀佛。


    本以為他會無知無覺沉溺於被她所環繞的氛圍中,卻聽到一聲不同於心跳的響動。


    咕嚕~


    錦初尷尬的咧嘴笑笑,無聲道:“餓了一天,抱歉!”


    非止並沒有停步,引著她向布置好的喜堂走去,悄聲說:“不要動這裏的任何食物,酒水無妨,隻是小僧不飲之水,切記施主也不可飲用。”說完,他手下一動,直接改環臂為牽手,牢牢的將她小巧卻不那麽細嫩的手掌握在其中。


    錦初嚇了一跳,剛要抽動,便發現相交的掌心處傳來一陣陣溫熱的力量,頓時讓她提神醒腦,甚至腹中再也感受不到餓意。


    她側頭看了眼小和尚,隻見他耳尖微紅,在她目光注視下,有越來越紅的趨勢,像被火煮了一樣。


    她慌忙的移開了視線,心神不寧的垂下頭。


    她是來做任務的,可不是來欺騙別人感情的,尤其還是對她有恩的和尚,這騙人感情的行徑不是渣是什麽!


    隨之,她下定了某種決心,抬頭衝非止一笑,再次無聲道:“太感謝了,好飽!”


    非止輕微的搖搖頭,剛要說話,一道拱門外卻迎來幾個丫鬟、下人,同時錦初竟是將手抽了回來。


    非止一怔,握了握空落落的拳頭,心口也像是破了一個洞,呼呼的吹著冷風。


    這種感覺很新鮮也很難受,他無措的站定沒動,捂著胸前眼神懵懂的看向被丫鬟簇擁著的錦初,遇到她後常常翹起的嘴角又恢複了原有的弧度,垂眸一句阿彌陀佛,竟是感受不到原先的心平氣和。


    即便被錦初疏離的態度所傷,他仍是緊追了幾步,待他一靠近,那些想要趁機將錦初拖走的丫鬟頓時做鳥獸散。一半是非止威懾已久,一半是被他破天荒的低氣壓所嚇。


    他看向始終垂著臉眼皮不停顫動的少女,抿直的嘴角終是無可奈何的開啟,“不要在離開小僧身旁半步。”


    說完,還沒等錦初品味出這言行中的曖昧,他自己先瞪圓眼呆萌萌的捂住嘴。


    本來挺尷尬的一件事,不知為何被小和尚青澀的舉動搞得錦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是呀是呀!我的救命恩人非止大人!”錦初打趣的輕聲說。


    非止的臉更紅了,實在不知如何接口,連聲念了幾句阿彌陀佛,並隨手將她的手臂挎在了自己臂彎之內。看似隨意,實則眼神悄悄望向了兩人相交的位置,眸底隱藏了幾分愉悅。


    錦初愣了下,沒有再拒絕。畢竟情勢逼人,她不可能為了顧慮種種猜測中的事情,因小失大丟了性命。


    見她沒有排斥自己的靠近,非止悄聲鬆口氣,愉悅更甚。也不知為何平日裏的肅然淡定全都化為烏有,滿腦子亂哄哄的,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他微微苦笑,隨之垂眸又看向兩兩相連的手臂,這次連唇瓣都情不自禁的揚了起來。


    ………………………………


    錦初:別碰偶,偶賣藝不賣身。


    小和尚:施主莫怕,小僧也不賣身,小僧是來救你噠!


    錦初:少賣萌,偶意誌堅定不吃這一套!


    小和尚:意誌堅定是好事,常言有雲,意誌堅定者終成大事。


    錦初:什麽大事?


    小和尚:小僧就是施主的大事!俗稱搞大事情!


    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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