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頭一聽,臉色一沉,“胡說什麽!哪裏來的瘟疫!”


    說罷,便朝著鹿九走了過去。


    隻見她滿麵猩紅,脖子上和臉頰上一塊一塊的紅疹。他眉頭一皺,從抽出腰間的佩刀,用刀把挑起了她的衣袖,那白玉似得藕臂上竟密密麻麻的覆滿猩紅的疹子。


    當即麵色一變,他雖不是大夫,可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世麵,這打眼一瞧,與那瘟疫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後退了幾步,對圍過來的差役吩咐道:“都不許靠過來。”


    隨後,朝著那三五成群瑟瑟發抖的官奴走過去:“平日裏誰跟她有接觸,都給我滾過來。”


    被他這麽一吼,那群人更怕了,埋著頭一動不動的縮著。


    “敢隱瞞的,老子現在就殺了他!”


    白芷一抖一抖的說道:“官爺,主子身子不好,走路慢,除了奴婢隨身跟著,她一直在最後,不曾和人接觸。”


    那頭頭一聽,半眯著眼,佩刀一指,“你,不許過來,原地站著,把袖子擼起來!”


    “是,是。”說罷擼起了袖子。隻見那小臂上隱隱有些泛紅,細看去那竟是和鹿九身上一樣的紅疹。


    他臉色大變,連連退後,揚手喊道:“小的們,都給老子上馬,速速趕路。”


    那些差役先是一愣,隨後馬上驚覺,將那些官奴趕成一隊,紛紛起身上馬。


    白芷一臉蒼白,向前湊了幾步,“官爺,奴婢和主子該如何……”


    話還沒說,便被那頭頭打斷:“你,不許過來,你就在這照顧你主子!不用跟來了!等我趕到西嶺,自會派大夫過來。”


    那差役頭頭說完,馬鞭一甩,揚長而去。


    這瘟疫可不是鬧著玩的,染上了可是會死人的。攤上這差事,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等他趕到西嶺,她們兩人早就入土了,還說什麽大夫。


    見那隊人馬行的遠了,白芷才跑到鹿九身邊去,小聲喚道:“主子,起來吧,走遠了。”


    鹿九睜開眼,一臉虛弱的樣子,扶著白芷的手起了身。從裏衣中摸了枚金葉子出來,“去,上前麵驛站租輛馬車來,再買兩套帷帽披風。”


    “主子你可還好?”白芷見她的臉色有些擔心道。


    “我沒事,那驛站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官爺慈悲,放咱主仆二人進城看病。去吧,再耽擱下去,這城門怕是就要關了。”鹿九看了看天,也不知趕去雲城要幾個時辰。


    白芷點點頭,快步走了過去。


    那驛站掌櫃倒是個好心的,簡單問了幾句,便收了那金葉子,把餘下的銀兩和帷帽披風遞了她。


    鹿九和白芷穿戴整齊,遮得嚴嚴實實,才坐進了一邊候著的馬車裏。


    約摸著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白芷撩開車簾,探出頭來問道:“老伯,要多久才到雲城?”


    “再有半個時辰便到了,姑娘可要歇歇?”趕車的老伯應道。


    “不了,我家夫人病了,我們趕著進城。”說罷白芷便坐了回去。


    見鹿九的手熱得發紅,她當下一急,竟掉了眼淚:“主子,你這若是嚴重了,可要白芷怎麽辦才好?”


    鹿九睜開眼,握了握她的手,道:“別哭了,我沒事,隻是看起來嚴重些,養段時日便會好。”


    白芷聽罷,這才安了心,抹了眼淚。


    見馬車漸漸放慢速度,鹿九開口問道:“老伯,可是要進城了?”


    “正是,夫人要在哪落腳?”


    “悅來客棧。”說罷,便讓白芷遞了碎銀子過去,算是打賞。


    “謝謝夫人。”老伯收了賞錢,將那馬車停在了悅來客棧的門口。


    白芷剛扶著鹿九下車站穩,眼尖的小二迎了過來,招呼道:“兩位貴客裏麵請著。打尖還是住店?”


    “住店。”


    “好嘞兩位,這邊兒請。”小二弓著身子滿臉笑意。


    鹿九要了一間帶軟塌的上房,付了銀子,跟著小二上了樓。


    白芷扶著鹿九靠在軟榻上躺好,才轉身對那小二交待道:“去燒些洗澡水送來,另外我家夫人身體不好,怕打擾,沒吩咐就不必過來了。”


    “小的明白。”說著轉身便下了樓去。


    鹿九的臉色越發猩紅,身上的疹子也越來越密,隱隱覺得頭痛,她知道這是那一品紅的毒性全都發出來了。


    “白芷,去醫館抓些大青葉,馬齒莧,薄荷葉,跟那大夫說,是用來藥浴的,要半月的量。另外去買兩身好些的衣衫和麵紗來。”鹿九強打著精神交代道。


    “對了,還要一瓶金瘡藥。”


    白芷關好門,腳步匆匆的出門去。


    鹿九躺在床上,神情有些恍惚,心裏竟生出幾分擔憂,也不知唐明憂能否逃過此劫,轉念又想,他身邊帶著尉遲保護,又有林伯照料,想來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是他們二人此生,應是不會再見了。


    京都,皇宮之中。


    “啪”的一聲,一個血玉鎮紙從座上砸了下來。


    跪在大殿上一身輕甲的副將埋著頭,冷汗順著甲衣淌下來,滴在了手背上,卻依舊一動不敢動。


    “你不是告訴朕漠北風語不透嗎?!那陵王呢?難不成他憑空消失了?!”唐明煜勃然大怒,讓本就落針可聞大殿徹底陷入一片死寂。


    “都啞巴了嘛!給朕答話!”


    “回、回皇上,確、確實不見陵王。城內除了死人,都查過了!”那副將磕磕巴巴的回道。


    唐明煜盯著他,冷冷的重複道:“除了死人?!滾!給朕滾下去!”


    “是,是。”那副將連滾帶爬的退了下去。


    唐明煜盯著漠北的地圖看了良久,這一戰,他不惜以十城代價與北凉那等蠻夷之輩聯手,就算他唐明憂功夫再高,定也受了重傷。他不信,他全身而退,走得神不知鬼不覺。


    端過手邊的茶輕抿一口,重重放下茶盞。他思忖良久,提筆寫了一道密旨,遞給身邊的暗衛,吩咐道:“去,將這道密旨速速送到平北王世子唐軒麟手中。”


    “是。”


    當夜,一支戴金甲著銀袍的騎兵出了城,所行之事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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