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臥房,將門掩上。鹿九將之前帶來的嫁妝箱子搬了出來,將裏麵的東西騰空,挑了幾件首飾衣衫,裝了少許銀兩,一遝銀票,最後將那把一直隨身帶著的鎏金匕首,裹在衣服裏放在了箱底。


    待白芷把裝著衣服的小包裹拿了來,她一起塞進箱子封好,掛了鎖。


    將那鑰匙栓了根繩子,掛在脖間。


    把這些都準備妥當,她才吩咐白芷:“去後院差個小廝,將庫裏的上好的藥材帶上幾箱,連帶著這個箱子一起送到鏢局去,將這個手書親手交給鏢頭,他一看便知。定錢,就在王府的賬房支。”


    “記著,出府定會有人跟著你,進了鏢局,你就這般說。”鹿九附在她耳邊悄聲叮囑了幾句。


    既然他唐明憂不讓她安寧度日,便讓他給她破財免災好了。


    白芷點頭記下,便抱著這個重量不輕的箱子出了府。


    府內的小廝駕著車,跟著她到了京都最大的虎威鏢局。白芷吩咐那小廝將幾個箱子抱了進去,讓那小廝在門口候著。將手信拿出來,遞給了麵前一臉凶相的鏢頭。


    那鏢頭展開手信,隻見上麵寫到:一個月內將此物押送至雲城悅來客棧。雙倍定錢,一年為期。以鑰匙為信物,若逾期無人取鏢,原路押回即可。


    抬眼打量了一下白芷,道了句:“三百兩。姑娘是先扔定金,還是一次付清?”


    “一次付清,鏢頭隨我回府取銀兩便是。隻是這是我們陵王妃給表妹的新婚禮,鏢頭萬萬要護好。”白芷端著架勢說道。


    那大漢一聽,忙拱手作揖,道了句:“小人眼拙,竟沒認出貴人來。還請姑娘回了王妃,這鏢定保萬無一失。”


    “那就勞煩鏢頭了。”白芷還了禮,便帶著人去了賬房支銀兩。


    殊不知他們前腳剛走,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廝便從一旁的胡同溜了去。


    梧桐苑。


    鹿九倚在榻上,愁容滿麵。


    這流放之罪該如何脫身啊?!冥思苦想,卻始終沒能想出個計策來。


    就在這時,主院的管事嬤嬤張嬤嬤走到了門口,先是福了福身子,才道:“老身見過王妃。”


    “免禮。張嬤嬤有何事?”鹿九起身問道。


    “稟王妃,城裏貼了告示,說是京都城外來了一群逃荒的流民,前幾日有人害了瘟疫,讓城內的百姓多加防範。王妃這幾日若是有事,遣奴才去辦便好,萬不要出府沾了黴氣。”


    “你說瘟疫?!”鹿九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打通了任督二脈。


    看著一臉興奮的王妃娘娘,張嬤嬤不由打了個冷顫,忙躬身退了下去。


    鹿九在屋子裏轉了兩圈,忽的瞄見院子裏花期正盛的一品紅,眼神一轉,心中有了思量:“對,就這麽辦!”


    讓丫鬟取了剪刀和竹籃,走到院內的花圃中,將那一品紅連莖一起采了數枝。


    回到房內,尋了個拇指大小的白瓷瓶,將那花莖中的白色汁液小心翼翼的滴了進去。


    這一品紅,又叫猩猩木。全株有毒,莖中的白色**含大戟甙和多種有毒生物堿。皮膚接觸後可致紅腫、發熱、奇癢和局部丘疹。


    她小時候淘氣,有一次無意間碰了摘了這花,手指紅腫發疹,敷了好幾天藥草才消退。


    不曾想,如今卻要靠著這花來救命了。


    將瓷瓶裝滿,封了口,裝在隨身的香囊裏,有備才能無患。


    日子不鹹不淡的過著,鹿九依舊是每天喂喂魚,擺弄擺弄花草,偶爾心血來潮還會下廚炒幾個小菜。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要說遺憾嘛,她眼下倒有兩個。


    一個是那繡了一半的手帕不知掉到哪裏去了,怎麽找也沒找見。白費了她大半心血,索性也提不起心思再繡其他東西了。


    這第二個麽,本想著用蘭香引那玉嬋上鉤,結果那丫鬟卻死了,在見過玉嬋的當天晚上,自縊在了柴房裏。原本上了鉤的大魚卻掙斷了線,沒什麽比這事兒更讓鹿九心塞了。更可恨的是這條魚是宮裏賞下來的,她就算再窩火,卻也奈何不得。


    日子流水似得過著,鹿九對此非但沒能釋懷,反而越來越憂思重重。雖然暗地裏派了白芷盯著玉嬋,可是這種敵暗我明的日子著實得不舒心。


    這心不靜,連帶著做事也沒了興致。


    她倚著榻幾,擺了棋盤,一子一子的複了之前與唐明憂對弈的死局。看了一整天,卻依舊無解。


    就在這時,白芷神秘兮兮的跑了過來,湊到了鹿九耳邊,“主子,玉嬋出府去了。”


    鹿九一笑,然後輕描淡寫的說道:“再不出府,怕是她就要折在這府裏了。”


    說來也怪,這自打蘭香死了之後,玉嬋甚是安分,連王府大門都沒邁出去過半步。如今這番,怕是得了消息,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細算著,這唐明憂走了也一月有餘了,想必早已經到了漠北,可是這京都城內卻一直沒有首戰告捷的喜報傳來,想來漠北一戰並不順利。估計的不錯,恐怕是已經出了什麽大事了。


    當下的寧靜,與其說是安寧,倒不如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隻是唐明憂,這場風雨,我躲得過,你可還能躲得了?


    唐明憂離京兩個月之際,快馬穿過京都,一封來自漠北八百裏加急文書再次打破鹿九寧靜的日子。


    鹿九差了個小廝出去探了消息,說是漠北一連失守五城,副將熊耀發現了陵王勾結外寇,通敵賣國的書信。皇上看到文書勃然大怒,下令殺無赦。遣了一萬精銳由信南侯率兵,直攻漠北,取其首級,以攘外患。


    當下京都之中鬧得沸沸揚揚,官兵正在滿城的貼告示。


    鹿九聽罷,身子一晃,碰落了手旁的棋盤,棋子散落一地。


    白芷連忙扶住她,顫著聲音問道:“主子,這可如何是好?”


    鹿九反握住她的手,道了句:“莫怕。”


    對報信的小廝道:“去,把這消息散下去。”


    不一會兒,府內上下得了音信,頓時亂作一團。原本被有心人安插在府內的眼線全都溜之大吉。隻剩下一些在府裏多年,安分做事的家奴守著這王府。


    鹿九心知唐明憂自有自己的一番思量,卻不曾想,他竟走了這樣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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