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他們何曾想到就是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孩子,不但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還害得自己的兩名同門一個葬身毒水,一個中毒昏迷?


    沉默了一會兒,張邈略顯猶豫道:“胡師兄,現在隻剩下我們兩人,而且丟了誘餌,那鱷魚怪據觀察乃是擁有練氣五層實力的妖物,一身鱗片刀槍不入,又能噴雲吐霧,擾人視線,憑我們兩人的實力對上他恐怕勝率不足三成,不如我們暫且先回去,稟告宮主,讓宮主多派些人來......”


    “不可!”


    胡石大怒,陰沉道:“我們這次被宮主派來,如果損失慘重完成任務還好交待,但是現在連那魚怪的麵都沒見到便打退堂鼓,宮主恐怕就要用門規來懲罰我們了,他媽的,本以為拿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畜生當誘餌便可大功告成,沒想到,還沒到魚怪的老窩就被弄死了一個人手......”


    張邈再次沉默了下來,他知道胡石說的是實話,如果真的就這樣回去,恐怕他們二人在宮主心裏的評價會低到極點,日後再想有什麽發展可就難了。


    兩人相對沉默,久久無言。


    許久之後,胡石忽然問道:“張師弟,你還能追蹤到那小子嗎?”


    張邈搖搖頭,苦笑道:“追蹤不到了,我之前在他衣服上做了手腳,就是為了避免他利用咱們放鬆警惕的機會逃走,不過我也沒想到這小子這麽警覺,竟然反倒利用那衣服拿鬼麵蜘蛛來害咱們,不過他隻有那一套衣服,難道接下來他想光著身子在這沼澤中亂跑不成?


    胡石聞言沉吟半晌,忽然提劍便站了起來,雙目泛著凶光緊緊盯著地上昏迷不醒的於浪。


    張邈一驚,攔在胡石麵前沉聲道:“胡師兄,你這是想做什麽?”


    “嘿嘿。”


    胡石冷笑道:“現在隻有你我二人對付那魚怪,若是沒有誘餌無一點勝算,劉師弟已經死了,青淵那小畜生也找不著了,現在隻剩下於師弟了......”


    “不行,於師弟和我們是同門,我不同意這麽做!”


    聽胡石這麽明目張膽的將這種話說出來,張邈呆了一呆,隨後臉一沉,極力反駁。


    胡石不說話,隻是冷冷的瞧著他,手中長劍漸漸翻動,一抹寒光在其上流轉不定。


    過了半晌,張邈忽然長歎一聲,搖頭道:“我見不得同門相殘,這事兒就當我沒看見。”


    說著,張邈輕輕一擺手,慢慢朝一邊走去,背過身不看。


    也就在這時,看似昏迷不醒的於浪忽然一聲大吼,翻過身來,手中長劍朝著胡石呼嘯而去,聲嘶力竭道:“姓胡的,你竟然想拿老子當誘餌,去你媽的......”


    “早就知道你在裝睡了!”


    胡石一聲大喝,忽然間左掌一伸,五指虛按,於浪那把向他刺來的長劍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按住,頓時僵在了半空,搖搖晃晃,卻前進不得,與此同時,本已轉過身走向另一邊的張邈突然回過身,手中長劍一探,直接將於浪腰腹洞穿。


    “你......”


    於浪難以置信的回過頭來,盯著一臉無害的張邈,目中滿是憤怒。


    “捅你並非我本意,還望師兄理解小弟。”


    將長劍抽出,在於浪身上擦了擦血跡,張邈一臉無辜。


    此時的青淵,並不知道胡石張邈二人放棄了繼續用他做誘餌的想法,而是將誘餌的主意打在於浪身上,他在暗中看到於浪被鬼麵蜘蛛重傷,便知道自己計謀得逞,見三人狼狽逃脫之後,便沿著他們離開的痕跡追蹤了下去,雖然他並不精通追蹤之術,但是胡石等人逃走時太急,披荊斬棘,破壞了大量的藤蔓枝丫,毫不費力便能看到他們的逃走路線,而且每隔一段時間,便能看到一些斷落的蛛絲,方向確定無誤。


    這樣走了大半個時辰,在避開回返的鬼麵蜘蛛後,青淵終於找到了胡石先前歇息的地方,暗中觀察一會兒確定無人後,走過來一看,便見地上放著一些空瓷瓶,還有一攤醒目的血跡。


    看到空瓷瓶青淵並不意外,用解毒散給於浪解毒很正常,隻是地上這一攤血跡,不像是蜘蛛搞出來的,倒像是一個人被利器刺中後留下來的血跡。


    想了一會兒,青淵眼睛一眯,暗道:“難道他們找不到我就把受傷的於浪當誘餌了不成?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好狠的心!”


    一路上相處的這幾日,青淵隱隱覺得,以那幾人的性子,向自己人下手恐怕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當下,青淵順著胡石等人留下的痕跡再次跟了上去,若他們真是打算利用於浪當誘餌去獵殺那魚怪,自己可以趁他們兩敗俱傷時坐收漁翁之利,將他們一網打盡!


    一路行走,深林之中,漸入黑夜,天穹之上一輪明月高懸,亮如銀盤,隻是這迷霧沼澤之中,處處霧氣彌漫,遮蔽了月光,卻使得四周一片昏暗,好在青淵從小各種靈藥入體,又常年習練飛針之法,視力遠超常人,再加上他百毒不侵,隻要小心一些不誤入沼澤當中,一些毒蟲蛇蟻也奈何不了他,在黑夜中行走,倒也沒有太多不便。


    又走了大概一炷香後,卻見前方沼澤漸漸多了起來,那魚怪巢穴便是在一處大沼澤當中,顯然胡石他們確實是打算去斬殺那魚怪了。


    不過想起張邈那個麵善心黑和胡石那個麵黑心更黑的狠辣人物後,青淵覺得事情又沒那麽簡單,自己直接這樣貿然追上去,很大可能被他們給暗算,因此再走下去更是小心,走一路便找合適的地方設計陷阱機關,以防萬一。


    這一路走來,設下不少陷阱,不過青淵想了想,覺得像彎枝為弓,拉藤為弦等等這類的陷阱恐怕連自己都傷不到,更別說傷到修為比自己要深厚許多的胡石和張邈了,有些不甘心的繼續朝前走著觀察著,很快便聽到前方有嘰嘰喳喳聲。


    青淵心中警覺,躡手躡腳的過去一看,心裏頓時大喜。


    卻見四五個水缸大小的鳥窩,懸在幾顆低矮茂密的樹幹上,雖然已是夜間,但那些小鳥明顯受到迷霧沼澤中的毒氣浸染,不僅習性已經有些大變,夜間仍是頗顯活躍,就連嘴巴和爪子也是一個個黑亮滲人,一看就是擁有劇毒的東西。


    “這東西可得好好利用上。”


    蹲在旁邊想了一會兒後,青淵便又在周圍悄悄布下陷阱,這才繼續沿途而行。


    又慢慢走了約莫盞茶時間,他終於看見前方若隱若現的火光,再走近些看,隻見胡石和張邈正坐在一堆火邊說著什麽,而在他們旁邊,卻還倒著一個人,看衣服正是於浪,隻是此時於浪身上綁滿了藤條,身上到處是鮮血,很是淒慘,隻有時不時的抽搐幾下,證明他還有一口氣在。


    “嘿嘿,這兩個王八蛋還真將於浪給辦了......”


    青淵大喜,胡石四人已經死了一個,現在又有一個失去戰鬥力,剩下兩人,他的勝率無疑提升了許多。


    當下,青淵四下觀察著,想要就近再布置些陷阱,經過前兩次的出其不意,胡石和張邈肯定時刻防備著,沒那麽好對付。


    而火堆邊,張邈看了倒地的於浪有些愁悶道:“胡師兄,你真覺得那小子敢追上來?”


    胡石點點頭,慢條斯理道:“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那小畜生是想逃命,不過後來我又想了想,那小畜生如果真的是想逃走的話,就不會在跳下河時拉上劉師弟,更不會在到河對岸後還若無其事的休息一會兒,接下來他料到我們會去追蹤他竟然還設下陷阱對付我們,顯然路上他就想明白了,他之前套我們的話,知道你擅長追蹤,他逃走之後我們一定會追蹤他,才會設下陷阱,嘿嘿,這份隱忍、詭計、狠辣可不像是普通的小孩子能有的,在我看來,那小子一路上卑躬屈膝百依百順不光是為了逃走,更是為了了解我們的實力好在逃走之後一一對付我們,他這麽做,其實就一個目的......”


    吐出一口濁氣,胡石沉聲道:“複仇!為那個老太婆複仇!”


    張邈沉默,確實如此,一般這個年紀的孩子如果得到機會,逃命都怕來不及,哪還會有這麽縝密的心思來對付他們。


    “他若真的來複仇,那便好了,我已經在周圍布滿了陷阱,雖然威力不大,可能傷不到他,不過隻要那小畜生一靠近我們二十丈,便會觸發那些陷阱,那小子腦子是好使,可惜本事不高,如此近的距離,想要再像之前那樣從我們手上逃掉,哼,絕無可能!”


    張邈點點頭,看向四周有些忐忑道:“如此便好......如此......”


    話音剛落,忽然東側密林之中一陣弓弦彈動聲響起,緊接著便聽到雜亂聲四響,似乎有人正在慌不擇路逃走,張邈先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大喝道:“胡師兄,那小子來......”


    “胡”字剛出口,胡石已然反掌拔劍,和身飛掠,化作一道影子投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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