鰻市的高中和大學僅僅隔著一座公園,公園的南麵是大學,北麵是高中。


    所以,古千越每次路過大學回到他的家中,這天下午已經是9月的15號了。


    鰻市的秋季,來得那麽慢,那麽的短暫。


    秋天是一個收獲的季節,但是對於鰻市的人來說,他們從不耕種,所以就無從談及這些了。


    這不禁讓古千越讓想起了他小時候的事情,那個時候他還很小,也沒有那麽多的心思。


    秋天一到,田裏麥子一浪勝過一浪,隨風飄搖,卷著那種麥香味,那種泥土氣息。


    他隻有走到這公園裏才能聞到一絲絲的氣息,不過在他看來一切都顯得那麽的做作。


    回到家中,一個人悶悶的,心裏鬱悶極了。


    因為他既沒有打聽到孔仲謀的音訊,而且一天一無所獲。


    他甚至覺得有點討厭他的那些高中同學,是的,也許他們沒有大學同學那麽的富有,沒有大學同學的那麽富麗堂皇。


    “但是,他們真的就是一無所長嗎?”古千越照著鏡子,醉醺醺地躺在床上,捫心自問道。


    貓大的房間,僅有一張床,一個衛生間,一個廚房,其他的就是空落落的了。


    呆在房間裏麵,隻會讓古千越覺得心苦,因為他滿腔熱情,一下子被架空了,心裏自然很是失落。


    這個時候,古千越挪著困乏的身體到了廁所,衝了個冷水澡。


    這令他提了不少神,頭腦反而清醒多了。


    於是,用吹風機吹幹了頭發,就木訥的朝門外的公園走去。


    此時,時針指向了六點,去擁擠的飯堂吃了一小碗麵條。


    古千越看了看他的錢包一天天的瘦了下去,身體也一天天地羸弱起來,就又憂愁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個飽嗝噎地他不得不吞了下去,吃飽腆了腆肚子朝著公園走去。


    街道上,沒有了擁擠的人潮,商販也越來越少了。


    稀微的燈光下,有極個別的老人在那裏翻著垃圾桶,仔仔細細的尋找著有用的東西。


    遠處就是鰻市第一公園了,公園四麵開闊,沒有圍欄。


    不過遠遠望去,熱鬧非凡,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走了一會兒,古千越就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朝公園中間的廣場上望去,隻見一位髒兮兮的青年男子,在那裏拖著身體匍匐著前進。


    古千越扶了扶鏡框,定睛一看,那個乞丐不正是還他錢包的那個人嗎?


    沒有一隻手,模樣看起來很狼狽。


    也許是飯飽酒足的緣故,所以古千越將這一切都看的很平常。


    突然間,一個甩頭,他發現那個乞丐在燈光下,燈光透過臉龐很像他的一位高中同學。


    古千越思慮了很久,剛好這個時候,跳廣場舞的中年婦女走了過來,擋住了他的視線。


    於是,古千越費盡腦筋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人長得太像他的老同桌孔仲謀了。


    “不,不可能。”古千越排斥到。


    再仔細看看那個乞丐,真的是衣衫襤褸,破爛不堪。


    “怎麽可能是那個深造的孔仲謀,這乞丐這麽窮苦,這般的難,怎麽可能是我們班學習最好的孔仲謀!”古千越一再否定著。


    這個時候,一陣涼風吹過心頭,跳廣場舞的婦女也越來越多了。


    廣場四周的燈也越來越亮了,不過古千越的心卻很空虛。


    第二天,他酒醒了過來,早將昨日之事忘得一幹二淨。


    眼看著月底就要到了,古千越的父親還是托人幫他在鰻市謀了一份不太體麵的工作。


    一切都很順利,古千越雖有些抱怨,但終究無可奈何。


    老板見他不愛搭理,他和其他同事的關係也一般般。


    工作的地方離他的住所不是很近,但是為了省錢,古千越還是選擇了繼續租住下去。


    就這樣很快到了月底,他續了房租,房東太太的臉色也好多了。


    這天也是無意間,他下班時再次碰見了那個乞丐。


    他正拖著疲憊的身體,朝飯堂走去。


    這一切,古千越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是,他還是瞥了乞丐一眼,乞丐的側臉剛好麵對他,那個右眼眼袋處的印記在陽光下顯得是那麽的顯眼。


    這個時候,古千越才突然想起了那次同學會後,他在廣場上的所思所想。


    想要過去拍拍乞丐的肩膀,可惜為時已晚,那人早就走得無蹤無影了。


    回到家了,他翻了翻他高中時候的背包,裏麵珍藏著各式各樣的舊物品。


    有同學送的千紙鶴,有朋友送的漫畫,也有父母親的親切鼓勵,還有的是高中同學的畢業照。


    他找了找,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一本書中找出了那畢業照。


    照片的後麵是古千越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也有他自勉的話語。


    “沒有野心的狼,就不足以當狼;沒有萬夫不擋的勇氣,就不足以吞並天下……”


    當然,他用視線快速地找了找,這是他自己,他旁邊的那個高個子男孩,正是他的同桌孔仲謀。


    古千越盯著孔仲謀看了足足有半個小時,才從他朝左側的臉上發現了印記,他仔仔細細地回想著和孔仲謀的高三生活。


    “對了,我確定他眼角也有一塊印記,怎麽和那個無臂乞丐那麽相似。”


    “難道……”他捂著他的嘴巴,沒有說出口。


    “不對。”古千越最後還是選擇了逃避,他並不相信這一切是這麽的糟糕,他隻相信這一切隻是個偶然。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他刻意走到了乞丐的身邊。


    也許是看見古千越來了,乞丐似乎也記得他。


    兩個人相對笑了起來,但是古千越的眼神有那麽一點點的沉沉。


    他故意將眼神盯向了乞丐的右眼眼袋,為了測試乞丐是不是孔仲謀,古千越也是想盡了辦法。


    最終,他選擇了這個。


    看的乞丐有點不好意思了,古千越就準備詢問他。


    但是,他被乞丐的髒亂擋了回去。


    就這樣,經過幾天的仔細觀察。


    古千越終於發現那個乞丐就是他的同學孔仲謀了,但是他始終無法相信這一點。


    第二天,古千越選擇了繞道。


    他故意饒了很遠的路,以便躲過那個乞丐。


    因為他覺得這個孔仲謀對他有點掉麵子,更何況他現在也沒有形象。


    “不是嗎?為什麽曾經叱詫風雲的孔仲謀會變成這個樣子?”古千越邊走邊想。


    出乎他意料的是,乞丐似乎也發覺了他的身份被揭穿了,時時處處躲著古千越。


    光陰依舊不喜不悲地流逝著,就像皺紋刻在人的臉上一般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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