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潔白細長的麵條上, 臥著兩個荷包蛋。


    葉信芳:……


    從前怎麽不見你給我加荷包蛋?還加兩個!


    跟楊慧交流過的張氏, 雖然一晚上沒睡好,此時卻如同一棵曆經無數寒暑,最終枯木逢春、抽芽開花的老樹一般, 整個人神采奕奕、生機煥發,兩隻眼睛滿是期盼的看向楊慧的肚子, 那模樣恨不得此刻裏麵就能蹦出一個孩子。


    葉信芳伸手接過麵條,手指相觸, 楊慧臉上頓時飛起一抹嫣紅,滿是嬌羞的樣子如同一顆飽滿多汁的桃子。


    他微微移開視線, 有些羞赧, 不敢與她直視。回想起昨夜兵荒馬亂的一切,仍舊像是一場夢一般。


    一場他不知道怎樣去回顧的夢。


    那夜色, 靜謐的似乎要將人沉溺其中。


    月光下,被叫醒後迅速做好準備的楊慧,微微顫抖著,小聲的問道:“相公?”


    葉信芳並非什麽都不懂,這樣的狀態,再怎麽也無法欺騙自己, 晚飯前楊慧給她喝的, 是一碗壯/陽藥。


    三個月沒有房事, 很過分嗎?


    額, 是挺過分的, 但你也不能這樣不擇手段啊, 你是惡霸嗎?


    不管他怎麽的去抵禦,枕邊人的氣息,香甜柔軟,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似乎要直接竄進他的心底一般。


    對方在他眼中,如同一塊甜美的撒滿誘人糖霜的蛋糕,而他,就像一個行走多年饑腸轆轆的旅人。


    他也很想任由衝動來掌控,到底在某一瞬,思緒飄忽間,一些矯情的念頭,到底是止住了自己。


    他是人,不是動物。


    葉信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楊慧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緊緊的抱住楊慧,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想,渾身緊繃著,任由血液像是燒開的水在血脈中沸騰叫囂。


    “睡覺吧。”


    他的聲音,沙啞的像是磨過的石頭,充滿了忍耐與克製。


    軀體相貼,那是即使隔著衣物楊慧都能感受到的滾燙,以及某個部位……


    她的心中,一時不知是慶幸多一些,還是酸澀多一些。


    楊慧從來沒有如此的清醒,她已經完全都夠肯定,眼前的這個人,真的不是那個人了。


    這個人,他一定是來拯救我的。她如此想著。


    而一想到葉信芳寧願忍著,也不願意碰她,就止不住的猜測,他是有喜歡的人嗎?那個人就那麽好嗎?


    “你若是真的那麽喜歡她,我們可以和離。” 楊慧試探著說道。


    嗯?


    正在努力忍受生理衝動的葉信芳,隻覺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麽?喜歡誰?”


    這個時代的女人,和離歸家,能有什麽好下場?刻薄一點的,娘家立馬將其改嫁,寬厚一些的,送進庵堂裏清修。


    可庵堂是什麽地方,幹幹淨淨的少,藏汙納垢的多,想想《紅樓夢》中的智能兒,所待的水月庵便是形如暗窯。


    睜開眼睛,四目相對,楊慧問道:“你有很喜歡的人對不對?”


    “你瞎想什麽,我隻是,我隻是……” 葉信芳不知道如何去跟她解釋,也忽略了她言語間的異常。


    變成男人已經夠難以接受了,被妻子和親娘聯合下春/藥也已經夠難以置信了,我在努力的忍受,你為何還要來撩撥我!葉信芳有些委屈的想著。


    聽他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楊慧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想要伸手抹一把眼淚,卻發現左手手臂還被葉信芳緊緊的拉著貼在他臉上,恨恨的抽回手,哽咽著道:“你別碰我!”


    氣氛一時冷凝起來。


    葉信芳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伸出食指,像小動物一般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楊慧的臉龐,然後又閃電般的縮回來。


    “慧娘你哭了?”指尖傳來冰涼濕潤的觸感,他嚐了嚐,是鹹的。


    “說,那個小妖精是誰!”女人心海底針,前一秒楊慧還大度的想著要讓位,後一秒就已經開啟審問模式。


    楊慧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他有喜歡的人,心裏就開始難過起來。曾經的楊慧就像是一個在薄薄的冰麵獨自前行的人,也許下一步,腳步重一點,就會墜入冰冷的深淵。三個月前拿起剪刀的那一刻,她心中已存死誌,多年的家庭暴力讓她到達了崩潰的邊緣,逆來順受既然換不來平靜的生活,還不若魚死網破,她的願望從來卑微,不過是想盡力的活下去。


    可是原來的葉信芳,不讓她活下去。


    在她的設想中,她與葉信芳同歸於盡,妞妞作為唯一的血脈,也許會遭到張氏的不喜,但張氏一定會好好的養大妞妞。


    可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操控著一切。原來命運真的會眷顧她,一場醉酒,葉信芳醒來後判若兩人。


    楊慧從未想過,一個人,原來真的可以轉變的這麽徹底。常言,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楊慧作為常年被葉信芳迫害的人,早已將他的習性摸得一清二楚。葉信芳脫胎換骨,與從前大不相同,一些細微的動作,不經意間露出的小習慣,其他人也許沒有察覺,楊慧卻都看在眼中。


    如今這般,就像是一場幻覺。


    她想起幼年讀過的一本書,上麵記載了前朝太/祖秘事,太/祖李元齊本是癡傻之人,不問世事,突有一天,脫口成詩,父母親人皆盡驚詫,而後一夜能識字,一夜能習武,最後天下大亂,趁勢而起,奪取江山,定國號為東。太/祖的父母親人,也都皆盡隕落在戰亂之中。這本書上的內容,不記載於任何一本史書中,好像被人刻意的掩蓋一般,隻可惜,楊家暴富後搬家,弄丟了這本書。


    她不是沒有想過,對方會不會是山間野狐附身,又或者是孤魂野鬼借屍。


    這些她都不怕。


    一個連死都不怕的女人,真的會無所畏懼。


    現在的葉信芳,溫柔、耐心、體貼,像是年少時春閨裏的夢境一般,符合她所有對於良人的幻想。


    你這麽好,無論你是人是鬼,我都隻想緊緊的將你抓住。


    而我也必須緊緊的抓住你。


    是我不夠漂亮,還是我不夠溫柔?還是他嫌棄我已是個婦人?為何他對我,一絲情意也無。如同所有陷入情愛中的女子一般,楊慧心中也是這般患得患失。


    “真的沒有什麽小妖精。”葉信芳心中滿是苦水,在現代他是個大齡剩女,連手都沒有拉過,現在這般與楊慧呼吸交融,肌膚相貼,已經是巨大的突破,雖然沒有什麽不適,但到底不符合他認為愛情發展的進度。


    是的,愛情。


    對於命運所有的安排,他都坦然接受。孤兒出身,他也沒有自暴自棄,而是努力的活出一個人樣。單身多年,孑然一身,她也沒有選擇將就,而是積極的應對。驟然穿越,命運給他安排了一個妻子,他雖有過不適,但一直在努力的調整,既然已經娶她為妻,那便用心對她好,努力的愛上她。


    他渴望這世間所有的美好情感,親情、愛情、友情,可是就像是老天開了一個玩笑一般,他所渴望的,從前的那個自己,都不曾得到過。


    所有的大齡剩女,難道都是因為挑剔嗎?人過了二十歲,就真的很難再去愛上另外一個人,這樣的結果無關性別,而是成熟的代價。


    而如今,命運給他安排了一個妻子,就像是已經替他做好了選擇,而他隻用朝著一個方向努力。


    “我怕你不願意……也怕傷害到你……”我更怕進展太快,萬一你不會愛上我,萬一我不能愛上你?葉信芳心裏苦澀的想道,也許這樣很矯情,但是畢竟他也曾是個懷春的少女,對愛情抱有最誠摯的期盼。


    “誰說我不願意!”楊慧飛速的答道,像是生怕他會後悔一般。


    為什麽回答這麽快!說好的古代女子都含蓄呢!葉信芳有些憤憤不平,又有些得意,像是偷偷摸摸吃掉了別人珍藏已久的糖,心底緩緩開出一朵潔白的小花,在微風中輕輕的搖擺。又像是突然得到了心儀對象的暗示,而那內容是:她喜歡我。


    楊慧伸出手,覆在他的眼睛上,輕柔的觸碰,像是一支筆,緩緩的勾畫,沿著眉眼,劃過鼻尖,輕輕的按在他的唇上。


    她慢慢的靠近,溫熱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臉龐上,明明一切都好像是在刻意的慢動作,他卻覺得好似要爆炸一般,渾身都在顫抖,本就是一觸即發的身體,像是被按開了特定的開關一般。


    “你是在,等我主動嗎?”似詢問,似質問,月色織成的細網下,楊慧的聲音低沉緩慢,似山間靜靜流淌過的溪水,又如美人魚劃過海水時一道引人遐想的波紋。


    楊慧隻覺得自己好像學壞了,像是在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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