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和平,你以為歲月真的安好?那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有人為你遮風擋雨。”索朗淡淡地說道:


    “李沐楊,卒於十八歲,衛軍下士,從十歲開始接訓練,十八參加第一次戰鬥,當時他砍下敵人的頭顱時,手中的刀都差點兒掉在地上,沒有告訴他麵對死亡時該怎麽辦?但是那又能怎麽樣?所有的人在拚命時,還能退縮麽?生死隻是一瞬間,決心才重要,誰都想活下來,但是總有得人去犧牲吧。在撤退時,他擋下了射向戰友的子彈,犧牲了。還有三天是他十九的生日。”


    我沒有說話,能說什麽呢?漸漸地,有一種感覺在我的心頭升起,我是不是很幼稚,或者說很嬌情?


    “在這裏,百分之八十的靈位主人,他們犧牲的時候都不過二十歲。袁諾,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親、父親是什麽樣的人麽?那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你父母曾經吃的苦,不比你少,他們才是真正的衛軍。”


    索朗指著兩塊挨在一起的靈位說道,那上麵寫著“衛軍袁安之靈位”、“衛軍紮那卓婭之靈位”。


    是父親和母親的靈位,不僅是我,藍曉看到這兩塊靈位時,感覺有什麽東西一下子碎了,雙膝一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袁諾,我知道你很委屈,也覺得我們很冷酷,很利勢,你以為自己在世界的背後做了那麽多,而你卻要承擔得那麽多,但是別人卻什麽也不用去承擔,就可以在陽光下快無憂無慮的生活,你就很委屈了?”索朗說道。


    “是。”我重重地說道:“憑什麽我們要吃苦,要擔驚受怕,要毫無怨言,甚至要犧牲家人?憑什麽我們要吃苦,他們可以什麽都不用想?憑什麽我們去死,而且什麽都不能說?如果這就是犧牲的話,為什麽他們不去死?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我們為什麽要去保護他們?”


    是的,這樣的難題不僅僅在於我,也在於許多因為他們歲月安好,而默默奉獻的人。許多人一直隻想到如何大把的投機賺錢,就像一個十幾年如一日,守著邊關,守著身後幾千平方公裏的土地的邊防軍人一樣,可是當他回到家的時候,發現,那房價高得令人發指,而這些都是那些貪婪者的原因,我們守得了一千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卻連一個家都守不住,告訴我,這樣的犧牲公平麽?這樣值得麽?


    是的,從一進入藏地到現在,我做了那麽多,而得到了什麽呢?那狼毒就是頭頂的一把達摩斯克利之劍,不僅擔心它會吞噬,還要擔心它吞噬這個世界。


    當你對這個世界失望的時候,你還會去阻止上天對人類的懲罰麽?


    可是,明明知道你守護的那些混蛋多麽貪婪無厭,甚至一些毫無人性,甚至一部分人是這個世界的毒瘤,可是就因為這些垃圾,就放棄了那些善良的人,還有他們樸素而真摯的希望麽?


    甚至,當你在藏地時,耳邊傳來繚繞輕煙、轉經聲、祈禱聲……你發現,他們的祈禱居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世界的和平時,你還能做到孰視無睹?


    索朗一字一字地說道:“袁諾,有的人,一生都是懦夫,隻會生活在蝸牛的甲殼裏;有的人,一生都是貪婪,他們會想辦設法的榨取這個世界;還有的人,一生自私自利,自以為是,從不會為別人著想。麵對生活與現實,他們隻會舉手投降,遇到一點挫折時,就馬上變成一隻鴕鳥,從不知道生活可以改變,人生也可以是英雄;而有的人,一生都是詩……”


    人一生,有許多話,是很難說出口的,比如我愛你,我錯了,還有對不起,但是,愛就是愛了,錯了就是錯了,需要道歉的,為什麽不道歉呢?


    “對不起,我錯了。”


    說出這六個字之前,仿佛需要所有的力氣,說出它以後,好像所有的負擔隨風而去,一下子輕鬆多了。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結,那結要麽越打越死,最後會勒死自己;要麽,打開了結,一生輕鬆。


    “姐,我們留在這裏吧。”


    藍曉聽到這話後,笑了,索朗也笑了起來……


    我打算呆這裏後,第一件事就是繼續找到能治療狼毒的方法,索朗拿到宣承給我的藥丸後研究後,告訴我,雖然鐵軍青影衛和各種黑暗生物作過鬥爭,但是對於狼毒來說,他們也找不到比宣承更好的方法了。明仁呆了幾日後,便離去了,這時雪桑也回來了,問道她肖帥的消息,她說肖帥回拉城了。


    “姐,有一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說。”我邊搗藥邊說道。


    “說吧,就你那張嘴,還有什麽不敢說的?”藍曉笑了一下道。


    “我看那個諾布對你挺好的,人帥,武功又高。”我笑道。


    藍曉馬上反應了過來,一個麵團打向我,說道:“你想死啊,諾布是中殿大人兒子,也許是他受他父親的意思,多照顧下我們而已,你個臭小子想那麽多了,倒是你,等你好了,得給你找一個媳婦,你說,雪桑?還是次德吉啊?”


    我馬上回道:“得了吧,老姐,我敬次德吉是條漢子,和她就算了吧,雪桑,那是我的妹妹啊,這可不行,我吧,以後再說。”


    “那可不行,如果母親在的話,她也會替你著想,你看看,肖帥都已經有女兒了。”藍曉還是不打算放過我。


    “聽說三天後,新的衛軍要舉行一個成人禮,到時,我也要想去去。”我說道,得轉移話題。


    “嗯,到時,你可以得乖乖地呆在我身邊,萬一人多,你受傷了怎麽辦。”藍曉說道路。


    “好勒,我知道了。”我回道。


    索朗這幾天都在忙成人禮,新的守軍來自於各地的孤兒和一些衛軍後代,他們從小就開始接受軍事訓練,各種冷熱兵器、戰術、與團隊配合,能參加成人禮的少年大多在十六到十七歲之間,從年紀上來看,他們可能是少年,但是年複一年,月複一月的訓練,讓他們比起同齡人來說,更加冷血與堅強。


    衛軍的成人不是像人們想象中那樣在某一個廣場舉行一次類似閱兵式的就行了,成人禮對於他們來說,不僅標誌著成為戰士,也可能是他們隕落的時起,在一座巨大的山林中,那裏放置著野豬、豹子,野狼、甚至還有一頭老虎,然後少年們就會帶著一自己習慣的冷兵器,,進入獵場,根據自己的能力進行狩獵,在這全是野生動物的叢林裏,如果想要生存下去,活著出來,就必須比野獸更加殘忍,比普通人類更加了解自然。而這樣的一個場所,居然還有一個很好好聽,很文雅的名字……彩虹獵場。


    因為衛軍以前將會麵對的戰鬥,非常人所理解,所以,從小的時候,少年們就得學會吃生肉,吃豬、雞、牛類的鮮肉,甚至還要學會孤獨在叢林裏與墓穴生存,在成人禮的時候,少年們以獨自獵殺老虎為最高的榮譽,當一名少年第一個選擇老虎後,別人就不能再去選擇那頭老虎,除非那名少年被老虎咬死了,後者方可上去繼續獵殺。


    赤腳、光身的少年們在上殿大人的祝福下,一個一個地進入叢林入口,在過入之前,他們的身上會被淋上鮮血,這是為了刺激那些已經餓了好幾天野獸的進攻欲,我站在一處平台上,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排著隊,麵無表情,目光如炬地進入叢林,許多人在一邊看著他們,也許是最後一次看到他們,成為衛軍,成為一名青影衛,這是一條有進無退的路,當你被刻人這三個字的時候,完成一次又一次的的任務,才是他們活著和尊嚴。


    十七年,一個人花季般的年齡,該會幹什麽呢?上學?為了高考?還是談一次心動的戀愛?想象著自己的未來是什麽樣子?是做一名律師?還是一名律師?還是公務員?或者生意人?


    哪怕再不濟,也許開始走了社會,打工、為了生存而生存。也許你覺得這樣的生活很苦了?但是你們能想象得到麽?在這世界上還有,在這個年紀,可以還不知道陽光是什麽樣子?花有什麽香味?或者,他們拿起武器的瞬間,下一秒死的會是他們。


    那麽?你還有什麽對生活有抱怨的?


    “你不會覺得這樣的儀式太過殘忍了吧。”


    李崇景在我身後說道。


    “不會,一切都為了活著。”我定定地說道,隻有上過戰場的老兵才會明白,在平時的訓練之中,更是殘忍,越能在戰場上活下來,如果你是一名士兵,你遇到了一名像野獸一樣殘忍的教官,恭喜你,你以後活著機率比別人高出了許多。


    我看著了一眼身邊的崗拉美朵,冰冷雙眸中沒有一絲感情流露,這一次好像是理所當然的。


    很快,叢林中響起了野豬的叫聲、野狼的哀嚎,還有老虎的吼叫……


    這場成人禮的時間可能是一個小時,也可能是一天,直到那頭老虎被消滅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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