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報喪人的說錯了,格桑老太太是中午去世的,她的家在村子最偏遠的地方,一生沒有親人,平時還有一些瘋瘋癲癲的,村民們很少和她打交道,她年老時,許多事也不能做了,日子過一天就少一天,村子裏的人們心好,看她身體不好,每家每戶輪流給她送飯。


    今天晚上是繞西家送飯,當繞西打開門的時候,發現格桑老太太已經去世了,他馬上跑到措央家來找紮西堪布。


    通常在衛藏,藏人去世後,遺體光著身子疊成嬰兒在母體子宮內蜷曲的樣子,或者把身子放直,再用白色氆氌或者白布裹上,有的用土坯做墊,放在屋內的一角。然後找附近寺、廟中的高、僧推算,推算何時出殯與送往哪處葬台最好,在停屍三五天中,需請寺裏的法師從早到晚念經,超度死者的靈魂,並在房屋中點燃一百零八盞酥油燈。念經作法的法師戴著有骷髏頭飾的馬頭形帽,麵罩黑紗,為的是不讓靈魂看見活人的眼睛。


    超度經的主要內容大意是:靈魂嗬你走吧,在路上你可能遇見些什麽什麽,但不必害怕,那是些什麽什麽……最後,祈禱靈魂升天。死者的親戚朋友都要前來家中吊唁。來時帶一壺酒、一條哈達、一點酥油和一把柱香,有的還帶一個紙包,包內有錢,包上寫有“慰問”二字。哈達是獻給死者的,其他錢物是讚助死者家庭。


    人死以後,在死人家門口得掛一個紅色陶罐,罐口用白羊毛或白哈達圍上。罐子放有三葷:血、肉、脂,三素,乳、酪、酥的糌粑火煙,並每天加進一些。罐裏的東西是饗祈死者的。


    人死後,家人一律不梳頭、不洗臉,取下一切裝飾,不說笑、不唱歌、不跳舞。四鄰也同哀:不辦喜事,不歌舞娛樂。這樣做,是為了讓死者靈魂安安靜靜上天堂。


    經高、僧占卜出喪時間,大約停屍三五天後便為吉日,舉行出殯儀式,當然也有時間更短的。


    出殯的時間大多在晚上或者淩晨,先從屍體處到家門口用白糌粑劃一條線,然後由死者後代沿著白線把屍體背到門口,以盡孝心。到門口後,便由專門操葬職業的“熱甲巴”用床單或大口袋把屍體背走。


    當死者被背起時,後麵有一個與死者同齡的人,一手拿掃把,一手拿破方簍,把糌粑白線掃掉,並把掃起的糌粑及掃把、墊屍體的土坯,統統放進方簍裏,緊跟在背屍人後麵,走到十字路口時,扔在路口當中,表示把鬼魂送走。


    出殯那天,親朋好友都到死者家中為死者送行。送行的人每人手中都拿著柱香,一直送到十字路口。家人參加喪葬儀式,但不到天葬台去,而由一兩個好友前往天葬台監督。屍體被背出門之後,背屍人和送葬者均不得回頭看,操天葬者及送葬人在天葬以後兩天中,也不能到死者家中。


    而在雅魯藏布江等江河附近,有水葬習俗。尤其是在夏日江河水漲季節,認為水葬不亞於天葬。天葬是將屍體喂禿鷲,而水葬則是喂魚,效果是一樣的,均可以得到超度。於是人們用羊毛繩將死者遺體束成弓形,再拴墜石頭,投入河中。或用白布裹屍,整屍投入江中。也有地方會將將屍體運到選定的水域後,用斧按關節從上到下肢解,砍一塊拋一塊,最後連砍斧、屍袋及四周血土一並投入河中。以前,那些乞丐及鰥、寡、孤、獨等經濟地位低下的人死後會使用這種葬法。現在就沒有這樣多的規定了。


    村子離最近的寺廟太遠了,剛好紮西堪布到了這裏,村民們沒有理由舍近救遠,一向熱心腸的藏民們對這種幫忙從來都是見怪不怪的。


    “袁諾,我們也去看看。”肖帥有點小興奮地說道。


    “我的天呐,人家去世了,你去湊什麽熱鬧啊?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喪禮。”我對肖帥這種愛好表示不理解。


    “因為這和我們老家一樣啊,你想想每一次回到老家,周圍全是墳,地裏有墳,房子後麵,前麵都有墳,在老家感覺活人和死人住在一起一樣,所有的好地方都被死人給占了,這裏不一樣啦,從到了藏區,你看見過一座墳沒有?這裏應該是水葬拿去喂魚了呢。”肖帥道:“得看看啊,不然會留下遺憾的。”


    死肖胖子,你丫這麽一說,以後我再去河裏釣魚會有陰影的,以後吃河裏的魚也會陰影的。


    出門後,看到許多村民都向格桑老太太家走去,我之前聽說在藏地人死了以後還會將雙手相交放於胸前,然後將雙腿彎曲放於腹部,就像在子宮裏的嬰兒造型一樣,然後再用白布纏好,想想都挺怪異的。


    格桑老太太的家在村子南邊,那房子不大,隻有六十平方左右,牆體呈白色,牆體上方漆著白色和紅色的邊,但因為年久,許多地方都掉色了。那門很低矮,人進去都需要彎腰才行。


    我看到許多人手中拿著白色有哈達,我看到措央在門口站著,他和另一個村民接過大家手中的哈達和油燈後轉身進入房間,很快又在門口接過哈達。


    措央大叔的兒子尼瑪在我旁邊,我便問道:“尼瑪,你爸拉在做什麽?”


    尼瑪看著我說道:“人往生後,便要將家中凡是帶鐵的器具等物用白布裹著,不然後死去的人便會留念生前,不願意離開。而且還在屍體的另一間房子點上一百零八盞酥油燈。”


    我點了點頭,轉身對肖帥道:“我們先回去吧。”


    很快我就看到紮西堪布要讓村民們離開,理由是怕村民們的生肖才格桑老太太的生肖犯衝,這樣不利對死者離世。


    村民們聽這話後,開始向各自的家中走去,看到這,我也開始向後走去。


    “袁諾。”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轉過頭後看到紮西堪布向我招了招手,我走到他身邊後,他拉著我到了一邊人少的地方說道:“你馬上到我房間將我的那個小箱子拿過來,然後送過來後,到天亮都不許出門,無論聽什麽聲音了不要打開窗門,快去,我先進去了。”


    雖然覺得紮西堪布的話怪怪的,我也沒有想那麽多,飛快地跑回措央大叔家裏,找到箱子後馬上向外麵跑去。


    “袁諾,剛剛我聽到措央大叔和紮西堪布說道讓大家回家,晚上不要開窗,不要出門,怎麽回事?”肖帥說道。


    “不知道,也許大家到點該睡覺了,他隻是好意提醒大家而已。”我邊走邊說道。


    “袁諾堅波,出事啦。”尼瑪邊向家中跑來時,看到我後說道。


    “什麽事?”我問道。


    “紮西堪布說格桑阿內的枯崩好像有變化,你要小心點。”尼瑪。


    都怪我那時的藏語不好,不知道阿內是阿姨的意思,枯崩是屍體的意思,如果我能聽到尼瑪的話後,估計打死我都不會直接衝向格桑老太太的家裏,最起碼準備點什麽或帶點什麽,但要帶點什麽呢?當時還真沒有想那麽多,最起碼帶一個火把和汽油也行,電影裏不是經常將屍變後的屍體給燒了麽?


    肖帥跟在我身後,到了格桑老太太家門口時,房子外麵再也沒有人了,在房簷下那黃暗的電燈,反而映得這裏有些壓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總覺得周圍有些冷嗖嗖的感覺,房屋後麵是一座大山,在黑暗的山中好有什麽東西在盯著這裏,我抖了抖脖子,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吧?


    聽到房間裏傳來紮西堪布在念經的聲音,我正想要不要敲下門或者喊紮西堪布出來拿箱子?不過這樣打斷人家念經不好吧?萬一靈魂剛要升天時,被我打擾了,那罪過太大了,再說了,不就是一個死人麽,紮西堪布都不怕,我還怕個啥。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紮西堪布說他沒有修行佛法,那他現在念的經又是什麽經,萬一死者的靈魂聽不明白那就麻煩了,一場好意就會變成壞意了,不過,應該沒有什麽事吧。


    想到這兒,我抬腿就進門了,肖帥在門口不進來,說什麽聞到油燈的味道不舒服,我一進門就聞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有餿味,有臭味,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氣味混合在一起,聞到這種氣味後,我盡量忍住了想要嘔吐的感覺。


    房間裏密密麻麻放了許多酥油燈,這讓空氣中的溫度顯得很熱,氣味怪怪的,許多東西也都包上了白色的哈達,看到這樣的情景,讓人感到不由一陣心悸。我看到紮西堪布盤坐在那裏對著床在誦經,我往床上看過去的時候,不由一愣,不是說人死後要用白布裹了麽?怎麽格桑老太太的屍體上還是穿著她生前的衣服?


    就在這時紮西堪布的語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猛然間,他一下子停止了念經。


    “快過來幫忙。”紮西堪布轉過頭對我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他到的臉的時候,感覺他的雙眼瞪得像牛眼一樣大,而且表情十分嚴肅,後來我才知道那表情有一個專業名詞:怒目金剛。


    有點怕怕的我,聽到他的聲音,想都沒有想的都跑了過去。


    紮西堪布將長約三十公分,頭上有個三個金剛頭形的金剛杵交給我後說道:“你手持著金剛杵,口裏念:唵嘛呢叭咪吽。我要將纏著她。”


    我就那樣沒頭沒腦被塞個沉甸甸的金剛杵,下意識地抬頭看到在床上的格桑老太太時,我一下子蒙了,眼前的事實超出了我的常識,一般來說人死了以後會全身僵硬的,這時和睡著沒有區別。


    到過藏地的人都知道,許多上了年紀的人都喜歡穿裝,腰間圍著花花綠綠的像圍布的一塊邦典(邦典是圍裙的意思),身上會有許多五顏六色的飾物,一直以來我覺得挺好看的,但是這一次我卻有一種恐怖之感油然而生,眼前的這具下午才去世的屍體卻渾身發脹,麵部烏黑,兩隻眼睛沒有閉合,相反脹得有牛眼那麽大,而且雙瞳變成一團漆黑,讓人看一眼就會產生心悸,一種惡臭在房間中彌漫開來,我居然有一種感覺屍身隨時要跳起來。


    在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名詞:屍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藏之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袁諾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袁諾並收藏神藏之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