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畢竟提心吊膽了半天,這裏能見到外麵的視野確實過於狹窄,我依舊不敢就這樣貿貿然的走出去,萬一那頭野豬還擱這附近晃悠怎麽辦。


    我就這樣靜悄悄的在骨架子邊上坐了半晌,反正離近裏遠都能看到它,我也懶得動彈了,要真有什麽危險,我怕也早沒了,還等得到現在。


    一時之間剛才還處於生死危機中的我竟然有些百無聊賴,我背靠著洞內冰涼的石壁,突然想到了剛才壓著鐵盤子那本書。


    我重新將它拾起,走到亮處把封麵用衣角輕輕擦了幾下,四個紅色的大字很清晰的呈現出來。


    “眾閣道誌?”


    我輕輕的將它念了出來,這書名我可從未聽過,不過以誌為結尾,應該是類似於三國或者說嶽之屬的曆史傳記吧。


    我有些好奇地將它翻開了。


    第一頁使用極小的小楷些,密密麻麻很長一段,我立刻就懶得去看它了,直接跳到最後單獨一段,也是最後一句話——山居道士高淩青書!


    “山居道士?道士?”我沉吟著這幾個字,眼神卻不由自主的飄到高淩青三個字上,因為這名字總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兩三分鍾後一直埋著腦袋的突然把眼睛一瞪,高聲喊道:“這不我媽說的那人嗎!”


    我就說這名字怎麽如此熟悉,倒也不是我真見過他,而是往常我媽給我講故事的時候提到過這名字,因為講過幾次,所以映像比較深,這樣突然看到就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


    結合道士這兩個字來看,這應該就是同一人沒跑了,因為我媽跟我講的那故事裏,這高淩青同樣也是個道士。


    早在民國時期之前,這山裏邊還沒住著人,至於像我外婆她們現在住的地方,都是老一輩人躲鬼子,逼不得已才在這深山裏紮根落戶。


    而這高淩青,就是那時候的人,當時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定居在離這裏不遠,一處叫安平鎮的地方,或是住裏邊,或是住周圍,大都離的不遠,算是比較熱鬧的地界。


    這裏地勢偏遠,外麵時局再如何動蕩,都很難對安平鎮生活的民眾造成多大影響,俗話說得好,飽暖思**,饑寒起盜心,閑散日子過慣了,總會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冒出頭來。


    許是俠義故事聽說書人講多了,鎮上有幾個熟識的男人,說是男人實際上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隻不過在那時候算是年紀比較大了,通常這個歲數還沒娶妻的人,又沒有穩定的活計,就會被視為整天遊手好閑的市井流氓了。


    這幾個市井流氓便聚在一塊兒成立了個叫天黑會的幫派,意思就是這天隻要一黑下來,整個平安鎮基本上就得聽他們的。


    當然,那個時候還不算太亂,基本上鎮長還是能做主的,這夥人雖然口氣挺大,但也是小打小鬧罷了,頂天了也就欺負欺負偶然來到這兒的外地人,畢竟大家都鄉裏鄉親的,就算不認識也總歸是個熟臉,哪有整天到晚就欺男霸女的人,這種在劇情中活不到三集的人,現實中幾乎是沒有的。


    而這天黑會裏,高淩青便是其中的中堅力量,也算是發起人之一,要說他這人吧,跟會裏其他人又不太一樣。


    因為自家裏就是個開染布坊的,人也長的本本分分,雖然平常是懶散了些,但家境算是極為不錯的,這種條件在當時可是極為吃香的。


    不過這人偏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家裏人請來的媒人無一例外全被他攆了出去,說是自己將來是不指望靠染布坊過日子的,男人就該有條自己的路子走,這也是天黑會成立的條件之一。


    但一個既不好文也不尚武的人,連一門看家的手藝都沒有,說不好聽點就是眼高手低,即便心裏再怎麽裝著事,嘴上如何雲雲,終究也是難成事的。


    不過這天黑會雖然名字聽上去跟個黑幫似的,但實際上也有他的妙處,第一個他們不會主動尋本地人的麻煩,第二個要是有人惹上了麻煩,他們倒還反著能幫著解決,雖然收些銀錢,但也是你情我願的買賣,第三個規定就是成員而立之年以前不能婚配,按高淩青的話講,女人誤事,立業應該先於成家。


    也正是因為類似於這些當時比較稀奇的事,讓高淩青這個名字倒在這兒平安鎮裏,口耳相傳了這老些年。


    起初我自己聽到這故事的時候,一直覺得這高淩青其實還算比較有想法的人,既然這天黑會能夠在平安鎮存活。


    實際上他們未嚐不能擴張下人馬,將地盤分布到鄰鎮,乃至於縣城裏邊去,依照高淩青的家底,完全是有這個可能的,這樣一來說不定還真能闖出個名堂。


    當然,要是高淩青真這麽幹了,時至今日我恐怕還不一定能知道有他這個人,畢竟像這些鄉下地方,對神神叨叨的事兒總是比較有興趣。


    這天黑會成是成了,但就像我之前說的,這裏畢竟是個偏遠的鎮子,哪有那麽多事供他們去操勞,所以更多的時間這群人幾乎都是閑著的,他們這種半大不小的年紀,基本上能玩都差不多玩膩了,很難遇到提得起興趣的事。


    這天午時,高淩青也同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到了街上的麵攤上,這兒是他們常光顧的地方,店主也是熟人,雖然年紀比他們要大些,但是個很聊得來的人。


    但今天高淩青卻難得的沒有和攤主打招呼,而是被最邊上那張桌子旁吃麵的客人給吸引了注意力,離得老遠就開始盯著他看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高淩青注意他,而是這人的確有些與眾不同,他身上披著的衣服雖然滿是破洞,可以說是襤褸至極,但又跟乞丐不同,沒有沾染泥汙、油垢之類的東西。


    而且那時候,男子基本上不是留的辮子,就是幹脆直接剃個光頭,而正捧著瓷碗吃麵這人卻在頭頂上頂著個小揪,其餘則任由其散亂的披在肩膀或者背後,讓人看不太清他的麵目。


    高淩青用胳膊肘捅了捅老板,偏過頭問道:“伍哥,這人是個什麽路子!”


    “你管人家什麽路子,就一個外地人,要錢結賬就得了!”伍哥又往鍋裏丟了一把麵,接著說道:“今天還是老樣子?”


    “行!”高淩青點了點頭,也沒再多問什麽,攜著兄弟挑了個近些的位置就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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