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白猶豫的看她一眼,將夏樨的手攥的更緊了一些,低聲道:“我有……很嚴重的潔癖。”


    夏樨:“……”


    我特麽心理建設都做好了,你就跟我說這個?在休息室作為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有很嚴重的潔癖好麽!


    低頭看到那隻被自己緊握著的大手,突然好想把它甩開,怎麽辦?


    不過作為秦影帝的小甜心女友,剛才又撂下那些保證的話,夏樨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懟他,盡可能的溫柔笑著,用另一隻手拍拍他們緊握在一起的手,輕柔道:“我知道啊!你現在不是好很多了嗎?而且,潔癖很好啊,愛幹淨,我就喜歡愛幹淨的你。”


    秦初白仍是麵色為難,看看她,又快速低下頭來,“可是,你不知道我潔癖的緣由。”


    緣由?夏樨突然想起自己還是貓的時候,撓了秦初白一次,而後吳燎就十分緊張的跑上來,說什麽讓他再跟他去看一次醫生,她也是在那個時候才知道,秦初白的潔癖實際上因為某種心理問題造成的。


    原來他是在擔心這個啊!


    “詳細的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次你跟吳燎談話的時候曾經說過一些,大約是因為,嗯,什麽心理陰影吧?”夏樨小心的措辭道:“那個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係的,現在生活壓力這麽大,誰還沒點心理問題啊?沒事的,而且你現在也好了很多呀!”


    想了想,她歪著小腦袋,對秦初白露出一個萌萌噠笑容,語氣柔軟道:“而且你不是說了,我是你的藥嗎?有我在,你怕什麽?”


    秦初白的手放鬆了一點,但還是垂著腦袋,讓人看不清表情,緩緩道:“在片場想要跟你說的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已經好很多了,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離家越來越近,我就越來越慌,越要到告訴你的時候,我心裏就越害怕,我有病,是真的有病,心理疾病是很奇怪的東西,它不知不覺就有了,有可能一輩子都根治不了,也有可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突然好了,像一顆定時炸彈,現在它隻顯示出潔癖,可我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就會變成狂躁,我好害怕有一天會傷害到你,或是,將它遺傳給我們的孩子。”


    “男朋友……”夏樨麵上的笑容變成擔憂,出聲道。


    “別!別說話,聽我說完。”


    感覺到他手心裏開始濕潤,夏樨閉上嘴,默默傾聽他的訴說。


    秦初白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父母都是醫生,他們為人和善,樂於助人,小時候,在一次無國界醫療救助慈善活動中,他們帶著我去了a國,a國風景很好,活動進行的很順利,他們本來打算在工作結束之後帶我四處遊玩,卻沒想到,那裏竟然受到了恐怖分子的襲擊。”


    “雖然很快就被軍隊壓製下來,但是受傷的人太多,天氣十分炎熱,帶來的藥品很快被消耗掉,結果,一場傳染病就這樣傳播開。”秦初白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被襲擊的地方是一個古老的村莊,臨近熱帶雨林,或許是因為當時的生物環境太過複雜,竟然在治療期間產生了一種新型病毒,所有體弱的孩子和老人都沒有被傳染,而所有身強體壯的成年人,全都沒有逃離過病毒的侵害,也包括我的父母。”


    夏樨心中一跳,眼角溢出驚痛之色,緊咬著唇瓣,將他顫抖的手掌再握緊一點。


    “那裏的醫生一點辦法也沒有,我隻有每天用清水幫他們清理身體,卻依然隻能看著他們的身體一點點潰爛,直到、直到化成白骨。”他哽咽一聲,有水滴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後來,醫生們終於找到了治療的方法,可是他們,卻再也用不到了,我們這些被帶去的孩子,身上消完毒之後,便被送到了大使館,準備回國,可是前去參加醫療慈善的醫生們,因為是傳染病,就算骨灰也不可以送回自己的國家,隻能在那裏化作灰塵,永遠深埋在熱帶雨林。”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夏樨音帶哭腔,一下一下輕撫著他的後背。


    秦初白在她的安撫下,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身體停止顫抖,繼續用嘶啞的聲音道:“回國以後,是吳燎的父母收養了我,二十歲以前,我都是在他們家生活的。那時候,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見那些人在我眼前慢慢腐爛的樣子,當時我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聽說每次夢醒之後,我都會跑進浴室裏一邊用力的搓自己的身體,一邊念叨著‘要死了,要死了’,他們好幾次都是第二天在浴室裏找到渾身是血絲的我。”


    “自那以後,吳燎和他的父母對我更加關心,帶我去看過好多醫生,就是這樣,我才慢慢好了起來,不過卻留下了嚴重潔癖的毛病。”他目光無神,呆呆的低頭道:“心理疾病,基本是沒有辦法根治的,我生怕哪一天自己會突然受到什麽刺激,一下子爆發出來,若還是像以前一樣傷害我自己還好,可萬一,我要是控製不住傷害了你,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到時候要怎麽辦。”


    夏樨突然想起她剛到秦初白家裏的時候,秦初白給她喂了牛奶以後,她又拉又吐,他焦急的給吳燎打電話,那時,他滿目慌張,嘴中念叨的就是“要、要死了,怎麽辦?”


    她當時隱隱約約聽到電話中吳燎的回應,也是驚慌焦灼,不斷詢問著是誰要死了,還有秦影帝回答是貓的時候,對方明顯鬆氣的聲音。


    原來那時,吳燎擔心的就是這個。


    她突然展顏一笑,抽出被秦初白緊握的手,捧起他的臉頰,讓那雙水洗的黑眸看向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道:“秦初白,我也沒有你以為的那樣好。我這個人很懶,很粘人,愛吃醋,還愛耍小脾氣,除了會寫點東西之外,什麽都做不好,而且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變成動物,甚至有可能會一輩子變不回來,然後就讓你永遠養著,讓你一輩子無法舉行婚禮或是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那麽,秦初白,告訴我,這樣的我,愛我,你怕了嗎?”


    突然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秦初白眼中再次泛起水光,暗啞著嗓音道:“我不怕。”


    “所以,我也不怕。”夏樨定定的看著他,道:“還是那句話,心理疾病很多人都有,你隻是有些心理陰影而已,又不是什麽嚴重的精神疾病,不要想那麽多,我很開心你能跟我說起你父母的事情,不過既然你已經能夠開口,就說明那件事在你的潛意識裏已經成為了過去,無論以後發生什麽事,我都會跟你在一起,永遠做你的良藥。”


    “嗯!”秦初白重重應了一聲,展臂將她牢牢摟在懷裏,蹭了蹭她的肩窩,悶悶道:“謝謝你,樨樨,謝謝你還願意愛著這樣的我,你在我身邊,我才會覺得自己有對抗心理疾病的力量。”


    夏樨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笑道:“也是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正視自己與一般人的不同,勇敢的麵對那些狩獵人。”


    留戀的在她臉頰貼了一下,秦初白鬆開她,輕聲道:“我現在已經見過了你的父母,哪天你跟我去見我的父母吧!”


    “去a國嗎?”夏樨抬頭問道。


    “不。”秦初白搖頭淡淡笑道:“我父母也知道他們死後不可能回到這裏,所以給我留下了遺囑,讓我將他們的定情信物,一條項鏈找出來,扔進林城的江水裏,那條江通著大海,他們的靈魂會感應到項鏈,從遙遠的熱帶雨林,找到回家的路,而我,想他們的時候,隻要去江邊看看就好。”


    “以前我很堅信,但是長大以後,突然覺得,這或許隻是父母安慰我的一種方式,讓我在這裏有些慰藉吧!”他對夏樨笑笑,“不過,我還是想帶你去江邊看看。”


    “人都可以擁有異能,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你的父母也是馭靈人,我相信他們肯定與自然相通,一定回到了我們的祖國。”夏樨堅定的看向他道:“等拍攝結束,我們就去看你的父母吧!”


    “啊,對了。”她突然想到什麽,驚訝道:“我記得我們當初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手裏就拿著白菊,當時你是不是就是要去祭拜父母?”


    秦初白點點頭,笑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手裏拿的是白菊,我還以為你當時迷糊的什麽都不知道了呢!”


    夏樨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那天已經睡得很足了,都怪那個什麽講座,讓我又困了,不過,這或許也是有你父母的指引,我們才能相遇。”


    “或許吧!”秦初白唇邊勾起淡淡的笑容,摩挲兩下她的發頂,道:“或許真的是他們在天有靈,為我帶來了這樣好的你。”


    他眸光溫柔幸福,讓她臉上也禁不住揚起滿足的笑意。


    “我去,老秦把這麽重要的事兒都跟你說了?”第二天,吳燎開車送兩人去片場,聽到這個消息,差點驚訝的從駕駛位上站起來。


    “有什麽可驚訝的?我可是他女朋友。”夏樨撇撇嘴道。


    “不是,嘿嘿,不是驚訝。”吳燎咧嘴笑道:“我這是開心啊!老秦的秘密,現在終於不是我一個人在分擔了,以後我能跟你說了不是?”


    夏樨勾唇笑笑,道:“以後有關男朋友的事情,準你隨時跟我匯報。”


    秦初白哭笑不得的捏了一下夏樨的小鼻子,笑道:“現在就開始找人監視我了?”


    “是不是害怕了?”夏樨皺著小鼻子,嘟嘴道。


    “不怕,是我的榮幸。”想到昨晚兩人說的話,秦初白柔聲道。


    愛你,我非但不怕,還覺得那是我的榮幸。


    夏樨滿意的彎起眼睛,揚唇道:“今天到了片場就可以檢驗微博的測試效果了呢!”


    “什麽測試效果啊?”吳燎看了眼後視鏡,好奇問道。


    “對了。”夏樨這才想到什麽,道:“我們好像還沒有把狩獵人的事情告訴吳燎。”


    秦初白摸摸鼻子,眼神飄忽道:“嗯,好像的確是忘了告訴他。”


    吳燎:“……”所以說,我到底錯過了什麽?


    快到片場的時候,兩人終於把狩獵人和趙媛圓的事情都解釋了一遍,吳燎氣憤大呼:“你們兩個,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告訴我,果然是有了肖南那個新歡,就忘了我這個舊愛了!”


    “咳,最近你不是太忙了嗎?我們也是打算等你忙完這一陣再跟你說的。”夏樨連忙解釋道。


    “不要狡辯,明明剛才還說忘了告訴我!”吳燎並不買她的賬。


    “抱歉啦大蟋蟀,晚上請你吃火鍋?”夏樨眨了眨眼睛,呲牙笑道。


    “一頓不夠。”吳燎想了想,才氣鼓鼓開口道。


    “兩頓,不,三頓!”夏樨立馬伸出三根手指,高聲道。


    “哼,這還差不多。”吳燎終於滿意了,隨即又疑惑道:“既然趙媛圓是狩獵人,那她那兩個表妹會不會也是狩獵人啊?”


    “表妹?什麽表妹?”夏樨不明所以的問道。


    就見秦初白突然直起身,恍然道:“對啊,我怎麽忘了這一茬了?”


    而後,他讚賞的拍了下吳燎的肩膀,對夏樨解釋道:“你還記得上一次試鏡的時候紮我輪胎的那兩個女人吧?警察把他們抓到警局之後,就是趙媛圓將她們帶走的,還聲稱那兩個人是她的表妹。”


    “這麽說來,我們就有了新的調查方向了!”夏樨高興道。


    秦初白點點頭,等下去片場的時候,可以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肖南了。


    “哼哼,果然你們還是需要我的吧?”吳燎得意的哼哼道。


    “是,大蟋蟀你最棒了!”夏樨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讚賞點頭道。


    到了片場,兩人急匆匆的下了車,吳燎則去找地方停車。


    肖南看樣子已經在片場等了很久了,見他們過來,立馬笑著迎上來道:“你們兩個終於來了,我這裏有好消息。”


    夏樨和秦初白對視一眼,也笑道:“我們這裏也有好消息。”


    “哦?那你們先說。”肖南驚喜道。


    兩人將剛才在車上說的話以及當時試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肖南立馬激動道:“太好了,我們正犯愁趙媛圓那邊沒有什麽動作,找不到破綻呢!這回終於又有了可以突破的方向!我等下就告訴長輩們,讓他們再派人去調查一下那兩個女人。”


    “那你的好消息呢?”夏樨點點頭,開口問道。


    “啊,差點忘了,哈哈。”肖南笑著,湊過來對兩人小聲道:“我來這裏時,就跟昨天那兩個小姑娘打聽過了。那個跟趙媛圓發私信的工作人員,昨晚上回家等了很久都沒有再收到趙媛圓發的消息,她在睡覺之前特意給趙媛圓發了一條私信詢問,可是到現在也沒有收到回信,由此可見,趙媛圓果然是在偷窺你們兩人的微博。”


    “沒錯,她已經得到了準確的消息,自然不需要再去詢問現場的工作人員。”夏樨頷首笑道。


    “哈哈,我現在都能想象的到趙媛圓氣急敗壞的樣子。”肖南唇角翹起,眯眼道:“本以為能找到一個異能者,沒想到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僅好好的在片場拍攝,還硬生生的塞給她一大口狗糧,如果可以,我現在倒是真想去問問她,我們家樨樨和秦影帝的狗糧到底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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