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廟外姻緣樹,姻緣樹下求良緣。


    城郊月老廟,香火鼎盛,廟外小集人聲鼎沸,熱鬧非常,若厭煩此處鬧騰,月老廟邊上的矮山山頂,還有幾處山中茶亭,那裏著實是個清靜的好去處。


    此次出遊,不便弄的人盡皆知,是以,齊玄宥,寧薔,齊玄星,裝扮成尋常百姓的模樣,先一步來到了月老廟。


    經曆了那日的醉酒鬧劇,齊玄宥有意無意的與齊玄星拉開距離,齊玄星則心事重重,未曾察覺。


    寧薔有心撮合齊玄星和仲詩汶,特地將遊玩的地點選在適合談情的月老廟,殊不知,瞧見月老像手中的紅線,齊玄星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萼兒的容顏,揮之不去,一發不可收拾。


    在月老廟逗留了片刻,仲詩汶遲遲未到,齊玄星一直心不在焉,周身環繞著寂寥的他,似乎與周遭的熱鬧場景格格不入。


    遠遠看到山中茶亭的輪廓,齊玄星沒有絲毫猶豫,便尋著那處清靜之處而去,齊玄宥夫婦自是不能將他拋下,隻得跟隨他前往。


    他們前腳剛走,仲家的馬車後腳便到了。


    “你就在馬車附近等著,待會兒我會讓人將葉將軍引到此處。”仲詩汶朝萼兒眨了眨眼,便起身鑽出了馬車。


    萼兒目送她離開之際,遠遠望見月老廟前鮮花盛開的巨樹,不由的怔怔出神。


    “那便是姻緣樹麽?”萼兒輕聲發問。


    停在原處等候的車夫聽言,連忙笑嗬嗬的回道:“回葉小姐的話,那便是姻緣樹了,葉小姐瞧見那樹上的紅綢了麽?都說隻要將自己心儀之人的姓名寫在紅綢之上,拋上花樹,便能得償所願,成就良緣。”


    “竟這般容易?”萼兒心中不免有些發苦,若是當真如此容易就好了!


    車夫笑著擺了擺手,“不過是個念想罷了,姻緣之事誰人能說得清?不過,葉小姐既然來了,為何不去試試,求個好彩頭也是好的啊?”


    “算了,”萼兒苦笑著搖了搖頭,低下頭捏了捏掛在腰側的香囊,喃喃說道:“求神不如求己!”


    ……


    仲詩汶在婢女的陪伴下,來到月老廟前,找了一圈,未曾看見齊玄星等人的蹤影,以為他們還沒到,遂耐下性子站在月老廟前等待。


    百無聊賴之際,看到姻緣樹下聚集了不少拋灑著紅綢的姑娘,一時興起,遂拉著婢女來到樹邊的攤子上選起了紅綢。


    選好紅綢,付了銀子,攤主婆婆便遞給她一支沾了墨的毛筆,和善道:“姑娘,隻需將如意郎君的名字寫在紅綢之上,拋上姻緣樹,姑娘便可心想事成。”


    仲詩汶微笑著點點頭,接過毛筆,卻是許久不曾落筆。


    身邊的婢女見她好似有所猶豫,連忙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小姐,可不能亂寫。”其實就算婢女沒有提醒,仲詩汶也清楚,事到如今,她隻能寫齊玄星的名字。


    可這,並非她所願。


    想了許久,仲詩汶終於落筆。


    “願得一心人?”攤主婆婆瞧見仲詩汶所寫,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笑道:“原來這位姑娘尚未有如意郎君,願得一心人,倒是極好,看姑娘麵相便知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他日定然會得償所願。”


    “多謝婆婆美言了。”仲詩汶從婢女手中拿過一個銀錠子塞到攤主婆婆手中,攤主婆婆樂得合不攏嘴,好言好語更是說個不停。


    雖然清楚攤主婆婆所言,隻是隨口一說,仲詩汶還是十分高興,她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達成所願。


    拜別了攤主婆婆,仲詩汶拒絕了婢女想要幫忙的好意,執意要親自將紅綢拋上姻緣樹。


    她不知道就在她奮力拋紅綢之時,她和萼兒的計劃已然出現了變數。


    素來跟在齊玄星左右的南夜,今日有事耽擱,此刻才趕到月老廟附近…


    ……


    萼兒生性好動,仲詩汶走後,萼兒在馬車上坐了片刻便待不住了,見此處離月老廟尚有一段距離,遂放心大膽的下了馬車,在旁邊的小攤旁溜達。


    昔日在西魏時,萼兒便鮮少下山遊玩,如今到了大齊,她更是感覺眼前的一切甚是新鮮有趣,好在她還記得正事,還時常記著觀察一眼月老廟方向。


    南夜來時,正好看到萼兒東張西望的模樣,猜想萼兒是為齊玄星而來,南夜本想裝聾作啞,無意打擾,隻是轉念想到齊玄星和萼兒之間的問題所在,他又不願讓萼兒如此沉淪。


    罷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是早些讓萼兒死心吧!


    南夜下定主意,遂大步走到萼兒身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麽來了?”


    “楠哥哥!”這麽快?萼兒隻以為南夜是被仲詩汶支使過來的,她立即回過身,不由分說的拉著南夜走到了一旁樹林。


    剛停下腳步,南夜便甩開了她的手,語氣頗為嚴厲的訓斥道:“你從何處得知主子的行蹤?那日你分明聽到了我所說之話,為何還不放棄?要知道,就算你來此搗亂,主子也不會改變心意!趕緊回武館,過些時日我會送你回西魏,一切就當是夢幻一場。”


    “原來那晚的話,是你故意說給我聽的?”萼兒不可置信的看著南夜,“是了,你向來周全,怎會無緣無故讓我聽到那樣的話。可是,可是為什麽?當初是你讓我鼓起勇氣,為什麽你又要…又要…楠哥哥,你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麽?”


    南夜之所以讓萼兒知曉齊玄星和仲詩汶的婚事,本意是想著讓她知難而退,不曾想,她這次卻異常固執。


    “因為你與主子終究有緣無份!萼兒,忘了吧,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可好?”南夜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他心疼萼兒,可是他清楚,萼兒再這樣繼續下去隻會傷得更深,經過醉酒一事之後,齊玄星還是未曾改變主意,可想而知,不論萼兒怎麽做,他絕對不會為了萼兒而傷害齊文帝。


    郎心如鐵,萼兒根本無力轉寰!


    “忘了?楠哥哥你怎麽可能說的這般輕鬆?事到如今,你可曾忘記過寧薇?”萼兒心痛難忍,竟口不擇言提起了寧薇。


    南夜眉頭緊蹙,許久未曾言語,許是心緒太過雜亂,他竟然沒有發覺萼兒身上隱隱散發的幽香。


    “我遲早會忘了她,你也遲早可以忘記主子。”南夜最終還是繼續開口勸說萼兒。


    然而,萼兒卻是無法放棄,隻因她知道齊玄星心中有她,“楠哥哥,公子他心中是有我的,你都看見了,公子他根本不想舍棄我,楠哥哥你幫幫我,告訴我公子究竟有何為難之處。楠哥哥,對不起,萼兒求求你,你就告訴我吧!”


    萼兒抓住南夜的胳膊,苦苦哀求。


    意識清醒的南夜麵上無動於衷,他不敢告訴萼兒,她與齊玄星之間的阻隔就是她自身。


    “萼兒,主子與仲家小姐的姻緣早已注定,就算你再怎麽掙紮,亦是不可能有絲毫改變。我知你近日與她多有來往,雖然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麽,可你要知道,你們所做之事或許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屆時你可以一走了之,那仲家小姐卻是怎麽也躲不過!仲家小姐與主子的婚事雖未曾定下,可她多次與主子相見,在外人眼中早已是一對璧人,你可明白?”


    心知勸不動萼兒,南夜竟用仲詩汶來威脅於她!


    南夜說的沒錯,不管仲詩汶願不願意,她已經沒有了選擇,說到底,她與萼兒一樣,都在追求一個如夢幻般的泡影。


    萼兒聽言,心神一震,緊握著南夜胳膊的手,頹然滑落。


    南夜深深看了她一眼,交代身後的隨從看好萼兒,便狠下心腸轉身離開,直奔月老廟而去。


    他沒有告訴萼兒,今日他之所以遲來,便是因為武館的人候在宮門外向他稟告,說萼兒一大早便失去了蹤影,齊玄星擔心萼兒的安全,才命他帶人滿城尋找。


    此刻他之所以出現在此,其實是為了找齊玄宥幫忙,借他的王爺印信一用,查看京城城門出入手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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