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這兩日有何動靜?”


    看來夏氏就算是生出了想死之心,依舊不打算放過寧家人。


    寧沛芷神情微微一頓,繼而說道:“他們沒有任何動靜,與平常一樣。”


    “與平常一樣…”夏氏重複了一遍,心生疑惑。


    他們是故意佯裝輕鬆,還是心中有所把握?


    夏氏強忍了倦意,不停的思索。


    寧沛芷見狀,連忙問出兩日以來她一直想問的話。


    “祖母,咱們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麽?”


    夏氏聽到這話,突然想起自己早有安排,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不用了。”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看來她是真的有些糊塗了,在刑部衙門吐的那口血,似乎耗去了她許多元氣。


    臨睡之前,夏氏一直在想著太夫人對她說的話。


    ‘老身的夫君曾有言,老身這一世不論犯下何種錯事,依然是他的夫人。’


    ‘皇上手中有一封先夫留下的書信,信中請求皇上,待王氏死後,一定要與他同葬一陵,同睡一棺。’


    一遍又一遍的想。


    夏氏心中突然升起明悟,暗道:王氏你這個賤人,你想讓我死,我偏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心中積累數十年的怨恨,竟然讓夏氏瞬間有了活下去的意誌…


    ……


    自從得知了寧家人上了公堂之後,傅卓朗便不顧一切從校場偷跑出來,這兩日他一直都呆在寧府。


    寧府徐老的院子裏,阮丞相已經清醒了,卻沒有急著離開寧府,因為徐老尚不能確定他的身體是否完全無礙。


    阮丞相與徐老早年便已經相識,再見當然並不陌生。


    兩人閑聊了一陣便擺上了棋盤,悠閑對弈。


    阮念青與傅卓朗都是精通棋藝之人,見到他們擺上棋盤,便立即湊過來觀棋。


    來此探望阮丞相的齊玄宥夫妻,閑來無事便在他們不遠處烹茶閑聊。


    不一會兒,寧浩鑫也來了。


    他問候了阮丞相之後,便坐到了齊玄宥身邊,加入了品茶的行列之中。


    幾人輕聲細語,互不幹擾,卻又不顯絲毫生疏,氣氛祥和融洽。


    寧薇看完楊氏之後,也來到了這裏。


    掀開暖簾,進門便看到了這副靜逸美好的畫麵。


    臉上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寧薇放輕了腳步,走到阮丞相麵前,盈盈行禮。


    阮丞相此時正執著棋子冥思,沒注意到她來了。


    寧薇也不作提醒,行過禮便自己起身了。


    與阮念青相視一笑,她便轉身來到了寧薔身邊坐下。


    比起觀棋,她還是喜歡喝茶多一些。


    閑話了一陣,寧薇想到了什麽,她看了看寧浩鑫和齊玄宥,心想或許他們能為自己解惑。


    這樣想著,她便沒有猶豫,開口說道:“三姐夫,四哥,我有一事想要請教你們二位。”


    “何事?”寧浩鑫頭也沒抬。


    齊玄宥則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寧薇,等著她問出心中疑問。


    寧薇斟酌了一番,輕聲問道:“京中大家族私產收益頗豐,府中卻從未有過大筆銀子進出,那這些銀子最有可能去哪?”


    寧浩鑫心有七竅,齊玄宥也不妨多讓,寧薇雖未明說,他們卻立即想到了侯府。


    寧薇所說的正是侯府之事。


    她自從知道了侯府私下有錢莊之後,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幾天了卻沒有找到頭緒,是以才有此一問。


    她可不會認為侯府會將那麽一大筆銀子存放起來。


    寧浩鑫雖然聰穎,卻因來京時間尚短,對京中之事了解不深,一時沒有之間也無法想出頭緒。


    倒是齊玄宥稍作思量便已然心中有數。


    他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澤,佯裝無意的看了看阮丞相方向。


    寧薇方才說話的聲音很小,阮丞相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自然也就沒有任何反應。


    就算是這樣,齊玄宥也還是未曾開口說話。


    寧薇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轉頭看向窗外,笑了笑,輕聲說道:“方才一路走來,覺著外頭的雪景甚是雅致,我們兄妹出去走動走動如何?”


    “也好。”齊玄宥看了看寧薔,輕聲說道:“外麵寒涼,你就不要去了,再烹上一壺茶等我們回來。”


    寧薔微笑著點點頭。


    齊玄宥回以一笑,便由著寧浩鑫推著他出了門。


    阮念青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便再度將目光移回了棋盤之上。


    寧薇和寧浩鑫都未曾開口說話,木輪子在雪地上輦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三人來到一處僻靜小亭,默契地停了下來。


    齊玄宥看向亭外被白雪覆蓋的花園,輕聲問道:“父皇膝下皇子眾多,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可我們卻都有一個相同之處,你們可知道是哪一處?”


    寧薇滿頭霧水。


    皇子有什麽相同之處?除了同一個父皇,她還真是想不出有何處相同。


    寧浩鑫低頭想了想,突然狡黠一笑。


    “四哥你想到了。”寧薇好奇的問道。


    齊玄宥也頗為意外的看了過來。


    寧浩鑫笑著反問齊玄宥:“三姐夫這是在哭窮麽?”


    “哭窮?”寧薇重複了一遍,立刻明白了過來。


    大齊國皇子最大的相同之處便是窮!


    說起來,也有些好笑,堂堂皇子身份尊貴無比,卻一個個窮得要命。


    比如齊玄瑄,若不是有黃偉投奔,他如今早就負債累累了。


    說起來,齊玄瑄在開設賭坊之前,還算得上是眾皇子之中比較富有的。


    即便如此,他當初籌開賭坊,也是用盡了手段。


    私底下收受了許多賄賂,卻還是掏空了多年累積的家底。


    後來被齊玄宸設計索賠八十萬兩,他居然要拿寧沛容的嫁妝充數,可見其當真是捉襟見肘。


    八十萬兩雖是一大筆銀子,可對寧家來說簡直是不痛不癢,這其中的差距不可謂不大!


    齊文帝對皇子們的管教頗為嚴苛,可照理說,也不至於讓皇子們窮到此種地步吧?


    寧薇心中愈發疑惑。


    齊玄宥見她倆猜出了答案,也不再繼續沉默。


    他道:“當初看見薔兒的嫁妝之時,我震驚了許久。不怕你們笑話,我多年積蓄加起來,不到薔兒嫁妝的一成。”


    聽到這裏,寧家兄妹低頭偷笑。


    齊玄宥自己也覺得分外好笑,三個人一下子忘了正事,在亭子中笑開了。


    笑過之後,齊玄宥才再次出聲。


    “父皇對眾皇子管教甚是嚴苛,卻也不曾在銀錢之上有過虧待,我們每月的俸銀其實並不少,足夠大肆揮霍。”


    寧薇原本還以為皇子們是因為俸銀少,才會是如此現狀,現在聽齊玄宥這樣說確實愈發迷惑了。


    她忍不住出聲問道:“那為何皇子們還會如此?”


    齊玄宥抬眸看了寧薇一眼,輕聲說道:“因為皇子們豢養私兵。”


    “豢養私兵是父皇頗為忌諱之事,一旦被父皇查出,必定會嚴厲懲罰。即便如此,皇子們也還是會為此花費大量銀錢。”


    說到這裏,齊玄宥停頓了片刻。


    他看了看寧家兄妹倆,繼續說道:“不管是年幼的皇子,還是已成年的皇子,所有人都會豢養私兵。甚至皇子一出生,他的母妃便會替他們做此事,以此保日後平安。即便是我這等殘疾之人,也是如此。”


    齊玄宥竟然毫不忌諱的對寧家兄妹說出自己的秘密。


    豢養私兵可不是一件小事。


    大齊國所有諸侯官員,家中府兵都不能超出規定的數目,超出數目一人便可視為謀逆。


    謀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皇子犯此罪,雖不至於誅九族,但母家親眷和皇子本人肯定是跑不掉的。


    寧薇神情凝重的看向齊玄宥,“三姐夫的意思是,侯府也暗中豢養私兵?”


    齊玄宥鄭重的點點頭,“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


    寧薇怒道:“侯府的膽子還真是不小,武將家族豢養私兵可是最為忌諱之事,若此事暴露,就連我寧家也會被牽涉其中。”


    ------題外話------


    更新時間稍作調整,由原來的10:30至15:00改成10:30至17:00之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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