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沛芷會喚姐夫的,也就隻有齊玄瑄一人了,雖然她極其不願這樣喚他,終是抵不過他是她姐夫的事實。


    夏紅梅是齊玄瑄母妃的娘家人,她出事,齊玄瑄理應過問一二。


    怎料,香梨搖了搖頭,道:“四皇子殿下昨日吃壞了肚子,身子不舒服,還未來得及問起此事。”


    寧沛芷聽言,目光犀利的看向香梨,喝道:“你如何知道得這麽清楚?”


    若是齊玄瑄過問了,鬧到皇上那裏,香梨知道還算正常。如今他未曾過問,香梨卻是連他身子不舒服都知道,這就太不正常了。


    看著香梨清秀的臉蛋,寧沛芷眼中閃過一絲防備。


    突如其來的責問,嚇得婢女撲倒在地,她顫顫巍巍的回道:“回小姐,奴婢方才去大廚房拿朝食之時,偶然間聽行宮的丫頭說起過。”


    見寧沛芷沒有說話,香梨嚇得全身發抖,立即再次慌亂的解釋道:“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方才那些丫頭還說,四皇子殿下今日上吐下瀉,腿腳發軟,連狩獵都未曾參加,這事兒大家都知道,您若不信,盡管去問問,奴婢是絕不敢說謊的!”


    寧沛芷抬抬手,示意香梨起身。


    香梨顫顫巍巍站起,弓著身子不敢站直。


    寧沛芷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又伸出另一隻手,用指甲在她臉上刮了幾下,輕笑道:“你如今出落的愈發好看了。”


    香梨咬著唇,眼淚迅速從眼眶中滾出,眼神無比驚懼。


    寧沛芷笑了笑,鬆開手,“你無需這樣害怕,隻要你忠心於本小姐,沒有多餘的心思,日後本小姐自然不會忘了你的辛勞。”


    “奴婢知道了。”香梨連忙跪下回話。


    寧沛芷滿意的點點頭。


    她輕柔的轉身,端坐在矮塌上,緩緩開口道:“姐夫生病,姐姐遠在京城,無法顧全,我們都是一家人,理應去探望一番才行。”


    “是。”奴婢不敢多想,趕緊應聲。……


    齊玄宸在馬場找了一圈,問了許多人,終於找到了齊玄宥。


    無視旁人好奇的目光,齊玄宸火急火燎的走到了齊玄宥身邊,“五皇兄,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不應該在這裏嗎?”齊玄宥不明所以的反問道。


    齊玄宸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皺著眉頭,頗為擔憂的說道:“方才聽說四皇兄身子不適,連狩獵都沒能去,看來病得不輕,真是令人擔憂呢!”


    豎著耳朵的人們聽到這番話,差點當場翻起了白眼。


    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不過是吃壞了肚子,他怎麽弄得好像齊玄瑄病入膏肓了一樣?


    齊玄宸都這樣說了,齊玄宥也不好什麽都不說,他淡淡的出聲道:“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去看看四皇兄,如何?”


    “這樣也好,四皇兄用了太醫開的藥,遲遲不見好轉,五皇兄帶你的人去看看他也好!”


    齊玄宥從小就有腿疾,他身邊的隨從,乃是齊文帝早年指派給他的。


    他不止身手極好,且精通醫理,讓他去給齊玄瑄把脈倒是說得過去。


    這時,齊文帝駕到。


    齊文帝身有舊患,不宜過於勞累,每年狩獵他都隻去一次,是以今日便留在行宮中休息。


    見到兒子們相互關心,他的心情十分不錯,大手一揮,帶著眾人去北殿看望齊玄瑄。


    齊玄宸心虛不已,他感覺好像有些玩大發了。


    他想了想,快步走到齊文帝身後,用極小的聲音說道:“父皇…待會兒不管見到什麽,您可千萬不要動怒呀!”


    倒不是擔心齊文帝會將齊玄瑄怎麽樣,他隻是擔心齊文帝的身子。


    齊文帝眉峰微皺,沒有回頭,心中已然不想往前走了。


    隻是九五至尊金口已開,又豈能隨意更改!


    ……


    看了看天色,估摸著此刻行宮中多數人都去了馬場,下人們也在應該開始張羅午膳了,寧沛芷仔細的照了照鏡子,便帶著婢女香梨出門了。


    果然如她所料,一路走來,沒有碰到一個人影。


    她順利的來到北殿,找到齊玄瑄所住的房名,輕輕敲響了房門。


    齊玄瑄昨日吃過晚膳之後,便開始上吐下瀉,服了湯藥,休息了一晚,才稍稍有所好轉。


    飯菜是大廚房統一做的,所有人吃了都沒事,隻有他出了問題。他不是傻子,自然想得到他的飯菜裏被人做了手腳。


    至於是誰如此頑劣,要如此整他,他更是心知肚明。


    除了齊玄宸還會有誰?


    齊玄瑄軟趴趴的躺在床上,心中巴不得將齊玄宸千刀萬剮,他拚命的勸自己必須忍耐,如今還不到除去他的時機!


    小不忍則亂大謀。


    他如今隻有侯府一個助力,手上無權亦無財,想要得到至尊之位,且得耐住性子繼續隱忍。


    在他看來,奪嫡之路上最大的障礙,並不是齊玄宸,而是齊玄宇。


    齊玄宸空有齊文帝的寵愛,自身卻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草包。他相信,齊文帝不會將江山托付到這樣的人手中。


    三皇子齊玄宇則與他不同。


    齊玄宇賢名遠揚,他凡事不爭不搶,做得都是利國利民的實事,在百官心中的聲望極高。


    近些年,齊文帝愈發器重他。


    不說遠的,就說這次秋獵,齊文帝派遣齊玄宇清掃獵場,昨日卻又命他了回京城。


    其中深意,不難猜測。


    雖說每日的奏章會快馬送來行宮,但齊玄宇此時回京,卻還是與監國沒有多大的差別。


    向來皇帝遠行或病重,皆由太子監國,齊文帝如今未立太子,卻讓齊玄宇擔太子之職,這不就是告訴天下人,他心中的太子就是齊玄宇嗎?


    齊玄瑄咬了咬牙,心中暗恨不已!


    每次看見齊玄宇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他便氣不打一處來。


    賢郡王!嗬嗬…


    他真的當得起一個賢字麽?


    寧沛芷敲了好久門,齊玄瑄才回過神來,他皺了皺眉頭,還以為是來送藥的奴才,便沒有睜眼。


    “進來。”


    聲音虛浮無力,看來齊玄宸是下了重藥了。


    寧沛芷推門而入,邁著小碎步走到齊玄瑄床邊,輕聲道:“四爺,你好些了嗎?”


    齊玄瑄聽到她的聲音,立刻睜開眼睛,起身坐起了來,“你怎麽來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語氣頗為嚴厲。


    寧沛芷抿了抿唇,輕聲道:“聽說四爺病重,沛芷心中不安才來探望一番,四爺莫要生氣。”


    見齊玄瑄沉默不語,她立即解釋道:“這個時候行宮中鮮少有人走動,定然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四爺無需擔心。”


    一聽這話,齊玄瑄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一向聰明,為何這次卻如此蠢鈍。你若想來,就應當光明正大,此番偷偷摸摸,被人發現,豈不是欲蓋彌彰?”


    說到此處,他眯了眯眼睛,沉聲道:“你不會是刻意如此吧?想要以此作為要挾?”


    寧沛芷微微一愣,拉扯著手帕,委屈的說道:“四爺誤會沛芷了,沛芷相信四爺會有安排,不敢自作主張,更加不會要挾四爺。”


    齊玄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倒是沒有再說什麽。


    畢竟,被人撞破,寧沛芷的名聲就毀了,日後即便嫁入四皇子府,也會受人輕視,相信她不會做這等舍本逐末之事。


    “四爺口渴了吧?”


    寧沛芷見他沒有懷疑自己,立即露出歡喜的笑容,走到桌前,摸了摸茶壺,見是熱的,便給齊玄瑄倒了一杯。


    齊玄瑄喝了一口茶,神情柔和了不少,他看了看寧沛芷,語氣溫柔的說道:“最近諸事不遂,以後行事多注意一些,切莫讓人抓到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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