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餐的時候,傭人照例開了兩瓶紅酒。


    封北霆和連清風的口味天差地別,所以她們都格外注意這一點。


    不過,今天明顯情況有變。


    “我今天不喝酒。”連清風適時開口,並沒有忘記自己身為“傷患”這件事。


    “好的,三少。”


    傭人神色恭敬的退下。


    一臉玩味的打量著連清風,封北霆笑的有些欠揍,“酒不喝,不然飯也別吃了,把自己餓瘦點,沒準知夏還會心疼你。”


    “知夏是你叫的嗎?!”他不悅的皺眉。


    “應該是吧。”封北霆無辜的攤手,“至少我叫了這麽久,她都沒阻止過。”


    狠狠的等著他,連清風的神色和在溫知夏麵前截然不同,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像是下一秒就要掀桌子開打。


    周圍的傭人都淡定的站在旁邊,半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連清風神色一變,忽然笑的意味深長,“真希望等你回國之後還能有心情關心別人的事情。”


    聽到提到“回國”,封北霆的眸光瞬間變暗。


    記憶中的那個人浮現在眼前,讓他一時閃神,錯過了連清風眸中的幸災樂禍。


    “s市有顧安塵,a市有薑家,無論小眠在哪你都沒那麽容易下手,要是不想我也跟著摻和進去,你就安分點。”


    “要是不想我把你的秘密告訴知夏,你就別跟著摻和。”


    話落,氣氛瞬間僵滯。


    而就在兩人彼此仇視的時候,故事中的另外一個人終於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溫知夏一臉歉意的落座,見他們兩人在瞬間收回了視線,心下微疑,“怎麽了?”


    “沒事,閑聊而已。”


    說著,連清風還警告的掃了封北霆一眼。


    後者淡笑不語,陰陰柔柔的樣子看得人心下氣悶。


    幸好連清風也不是什麽善茬兒,兩人相互揪著對方的把柄,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卻時不時給對方找點不自在。


    溫知夏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


    也或許她知道,隻是裝作不知道。


    總之這頓飯吃的無比詭異……


    隻要連清風給她夾菜,封北霆就一定跟風效仿,她當然明白對方這麽做不是因為喜歡她,可她更不懂他故意刺激連清風的目的。


    難道是閑的太無聊了嗎?


    雖然這個猜測聽起來有點不靠譜,但事實上,還真被她猜對了。


    封北霆就隻是單純閑著沒事幹,見不得連清風的戀情進展的太順利,所以他就變著法兒攪和對方,屬於“頑童”心理。


    比起溫知夏這麽淡定,還能分析別人,連清風就差遠了。


    飯還沒吃完,他就一把揪起封北霆的衣領往外走,嘴裏說著什麽兄弟倆要去“談談心”。


    可是雙眸中毫不掩飾的怒火任誰都能明白,他們“談心”的方式可能會有點粗暴。


    皺眉看著兩人走出這座古堡,溫知夏最終失笑的收回了視線。


    感覺像是兩個沒長大的孩子……


    其實,她能隱隱感覺到,封北霆最近的情緒有些波動,大概是和國內的那個女孩子有關,讓他徹底亂了步調。


    再加上被連清風一刺激,他才會一直挑釁。


    這個情況並不樂觀,或許她應該找連清風談一談。


    如果封北霆被他刺激的發病,會影響到接下來她對他的治療,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若有所思的吃著飯,溫知夏甚至沒有注意到那兩個人是什麽時候回到餐桌上的。


    飯後,她起身回房。


    走到臥室門前的時候才注意到身後一直跟著一個人……


    “你跟著我做什麽?”看著連清風滿眼期待的跟在她後麵,溫知夏在門前停下了腳步,“有事嗎?”


    “有事。”他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很重要的事。”


    “是什麽?”


    “進去說……”


    話音未落,他就抬腳準備往裏走,卻被溫知夏側身擋住,“在這兒說。”


    “知夏,這裏是走廊。”


    “走廊怎麽了?”她現在對於兩個人在房間裏獨處有心理陰影,所以還是在這兒安全一點,至少旁邊有傭人。


    然而——


    “你們都下去,任何人都不準到這層來。”


    隨著連清風冷冷的丟出一句話,溫知夏眼睜睜的看著一走廊的女傭井然有序的離開了。


    那一刻,她的內心是崩潰的。


    大概是怕她崩潰的不夠徹底,連清風又笑著對她說,“現在就可以了,進不進房間都一樣,在這兒我會更興奮。”


    “……”


    所以,她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嗎?


    第二次被“壁咚”,溫知夏的心態和反應明顯比上一次更淡定。


    她甚至還能分析連清風的行為,“你為什麽……喜歡距離人這麽近……”


    “近嗎?”他抱著她,嗅著她身上熟悉的香氣。


    兩人的確貼靠的很近,男人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女人完全嵌進了他的懷裏,遠遠看過去,美的像一幅畫,可隨著他一開口,氣氛就全變了。


    “知夏,其實還可以更近一點。”輕輕咬著她充血泛紅的耳垂,他惡趣味的說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比如……”


    “別再說了。”


    “我想進到你裏麵去……”


    “連清風!”她瞪著他,一張臉漲得通紅。


    卻不知,美人嬌嗔薄怒別具風情。


    被點名的人一時眼神發直,張口便含住了她的唇瓣。


    熱切的吻令周圍的空氣都漸漸升溫,溫知夏被他緊緊的鎖在懷中,身後是冷硬的牆麵,麵前是他灼熱的身軀。


    進退維穀,不得動彈。


    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她現在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了。


    這次再見到他,她心裏就隱約有種感覺,他們之間的關係遲早會被他打破。


    既然已經縱容了他接近她,那還何苦故作姿態的推拒,反正等他親夠了就會放開她,否則他指不定會更激動。


    正常情況下而言,溫知夏的“思路”是對的。


    但是很明顯,連清風他不正常。


    所以,她又一次錯估了局勢。


    等到他的手摸到她連衣裙的拉鏈時,她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緊緊的按住他的手,卻有一種隨時被他“反撲”的危機感。


    因為他看向她的眼神,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連、連清風……你、你先……”


    “我是說想進到你房間裏麵去,知夏,你緊張什麽?”他笑意盈然的反握住她的手,推開旁邊的門就走了進去。


    見她滿臉羞紅的樣子,他眸中笑意更甚,“你是不是想多了?”


    “……”


    難道不是他誤導她想多的嗎?!


    使勁兒抽回了自己的手,溫知夏走到窗邊,站的離他遠遠的。


    而連清風也果然沒再做出什麽驚人的舉動,十分君子的坐到了她的床上,坐了一會兒就躺下了,將她的枕頭抱在懷裏輕嗅著,一臉沉醉的表情。


    “你……你幹嘛呢……”溫知夏臉上的熱度好不容易降下去了,誰知一轉身就看到這麽少兒不宜的畫麵。


    “想你。”


    其實他原本想說的是“yy”,但擔心她會一氣之下把他趕出去,所以換了一個較為委婉的說法。


    當然了,這也就是在他的認知裏比較委婉而已,至少溫知夏聽完已經徹底無語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認真的對他說,“以後不要再故意刺激封先生了,他的情況比我想象的要複雜,你的出現會影響我對他的治療。”


    “是他先惹我的。”


    “那你不能讓著他嗎?”溫知夏莫名覺得很像在教育小朋友。


    “不能!”


    她抿唇止了聲音,一言不發的注視著他,清澈的眸中不含絲毫情緒,硬生生看得他改了口,“我盡量還不行嗎?”


    “好、好、好,我保證不再招惹他。”


    “這還差不多……”


    “可萬一他要是來氣我怎麽辦,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脾氣古怪。”連清風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為自己謀福利的好機會,“我是為了你才忍下這口氣,你是不是應該補償我?”


    “怎麽補償?”


    “晚上陪我一起睡覺。”說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對夜晚充滿了期待。


    結果——


    “我拒絕。”


    “那我就去找封北霆麻煩。”


    誰知聽到他這樣說,溫知夏卻無奈的笑笑,“你去吧。”


    “你不阻攔?!”


    “連先生,我還沒有偉大到為了病人而犧牲我自己,所以你不要想著趁機要挾我什麽。”她直言點破他的目的。


    見自己的願望落了空,連清風忽然將臉埋進枕頭裏,聲音悶悶響起,“知夏,我還算是你的病人嗎?”


    沒等她回答,他就自顧自的接著說,“我給你講講那7年裏,我是怎麽過來的吧……”


    那是一段鮮少有人提及的往事,知道的人屈指可數。


    而在當中,有他、有封北霆,還有封家的家主和其他兩個男人。


    其他的人,都已經死了。


    或是被殺,或是在殺人之後被殺,總之都離不開那個結局。


    在他小的時候,也曾為自己長大要做什麽而充滿幻想,但是自從被帶進封家待了那7年,出來之後他就選擇成為了一名調香師,因為他總覺得自己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揮之不去,一直縈繞在他的鼻間,令人作嘔。


    所以,他想用香味掩蓋住那股味道。


    經常有人稱讚他的手漂亮,他自己也這麽覺得。


    特別是當這雙手染滿鮮血的時候,當真是美極了……


    7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


    能使陽光變成月華,能令朝霞變為暮靄。


    可他走出封家,再回連家的時候,他依舊能夠完美的演繹出一個優雅紳士的連清風。


    隻是偶爾,總當“連清風”會有一些拘束,他需要發泄,而封南澈這個身份,無疑給了他最大的空間和保障。


    時間一長,他會分不清兩人到底誰是誰。


    實際上,他們本來就都是他一個人。


    “知夏,我原本不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不想你把我當成心理病人的同時,又把我看成了十惡不赦的罪犯,我們的世界原本就是不同的,我努力向你走去,承受不了被你拒之門外的結果,所以我不敢冒險和你說這些。”


    靜靜的聽著他的話,溫知夏緩緩的抬眸,看著玻璃上映著自己的身影,眸光閃動,“原本不說,現在忽然說了,是為什麽?”


    “……我想讓你心疼我。”


    他始終沒有抬頭看向她,像是擔心看到她眼中的恐懼和厭惡。


    畢竟,想象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她真的害怕他,他想,他會瘋掉的吧……


    聽他說的這麽坦誠,溫知夏忽然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偏偏,眼睛酸酸的,眼眶微紅。


    他描述的那些事情,她隻在電視裏看到過,在她的世界裏,從未發生,她也從未經曆,所以他有一句話是對的。


    “連清風……我們的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題外話------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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