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醒醒。”顧安塵單膝跪在浴缸邊,伸手戳了戳向南依粉嫩的臉蛋,“在這兒睡會感冒的,回床上去睡。”


    她原本就沒有睡實,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氤氳的水汽籠罩在浴室中,一時讓他有些分不清,那些霧氣究竟是近在眼前,還在藏在她的眸中。


    向南依從浴缸裏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她……走了嗎……”


    明白她指的是誰,顧安塵輕應了一聲。


    有關許妍姍的事情,他沒說更多,而向南依似乎也不想多問。


    事實上,她到現在都不懂,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麽。


    如果是為了破壞自己和顧安塵的感情,那她的手段未免太粗劣了,可如果不是,那她幹嘛要折騰這麽一大圈?


    而且,實在是太得不償失了。


    耗費了那麽多的時間和精力,其實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


    無論是她和池羽,還是她和顧安塵。


    想到這件事,向南依有些好奇的問道,“要是我之前從未和你說起過有關池羽的事情,那你今天會相信她嗎?”


    “不會。”


    “為什麽?”水眸微亮。


    “一個蓄意破壞我們感情的人說出來的話怎麽可以相信呢!”頓了頓,顧安塵卻話鋒突轉,“不過,我應該會去找你求證。”


    畢竟,最初小一和他相遇的情況的確令人生疑。


    他雖然不認為自己是被當成了替身,但被隱瞞了一些事卻是事實,他肯定會想要知道的。


    要是經由許妍姍的口中得知了池羽的存在,那麽就算後來知道他和小一之間沒什麽,他可能還是會覺得別扭。


    “你別扭了,會怎麽樣啊?”


    “會生氣。”


    “然後呢?”想到之前那些學姐們yy的情景,向南依眨著眼睛問他,“用錢砸我嗎?還是吵著吵著就撲倒了?”


    “……”


    顧先生眉心微低,有些沒有跟上她的思維。


    這麽嚴肅的話題,怎麽會聊到“錢”上和“床”上去呢?


    “都不會。”


    他生起氣來可能沒那麽好看,但是對她,他連大聲說話都舍不得,最多也就是像現在這樣坐下來和她聊一聊。


    等到聊完之後,才會到撲倒的步驟。


    原本向南依還在很認真的聽他說,誰知他越說越沒譜。


    “總之,不會舍得朝你發脾氣的,你說的那些情況都不會發生。”一邊說著,顧安塵將她從浴缸裏抱出來,拿過旁邊的浴巾把她裹的嚴嚴實實的。


    聽到他這樣說,向南依不可否認心裏美滋滋的。


    攏著浴巾坐在床上,她拿過床頭櫃上的那支畫筆把玩著,顧安塵站在床邊幫她吹頭發。


    “剛才就看到你拿著這支筆,怎麽了?”


    向南依搖頭,“沒怎麽,就是擔心自己哪句話會刺激到許妍姍,你又沒在旁邊,所以我就拿著這個用來防身的。”


    “防身?”


    “萬一她被我激怒要撓我的話,我就用這個把她放倒。”


    薄唇微抿,顧安塵一臉真摯的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該怎麽說呢……


    他家小一想的還真是周全。


    雖然向南依的話中有開玩笑的成分在,但也的確還有一半是真的。


    依照許妍姍今晚的狀態,她會做出什麽事任何人都不確定,再加上對方以為向南依一個人在家,惱羞成怒對她動手也不是沒可能。


    所以,這支小畫筆準備的很有必要。


    不過顧安塵想的卻是,他在家裏要是還讓她被人給欺負了,那他真的可以給自己一槍了。


    幫她把頭發吹幹,兩個人才終於安穩的躺在床上準備休息。


    忽然想起了什麽,向南依剛睜開微閉的雙眼,就被顧安塵的大掌覆住,“幹嘛?”


    “小一不睡覺準備幹嘛?”


    “我想問你,你今天沒去法國,那下次要什麽時候呀?”


    “後天。”


    “哦……”她點了點頭,“明天放學之後,我想去見一下施萌,然後再回家。”


    “結束了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好。”向南依無聲的彎唇淺笑,“晚安,顧先生。”


    低頭在她的唇上輕吻了一下,顧安塵的聲音溫柔含笑,“晚安,顧太太。”


    *


    周一去學校的時候,白芮在畫室才一見到向南依,就一臉興奮的衝到了她麵前,眸光亮閃閃的上下打量著她。


    那個神色,讓後者很想詛咒她再被切斷經濟來源。


    “嘿嘿嘿……怎麽樣、怎麽樣……”一邊輕推著向南依坐下,白芮一邊不斷的朝她擠眉弄眼,暗示之意十足。


    “什麽怎麽樣?”向南依裝傻。


    “衣服啊!”


    “哪來的衣服呀?”


    “小依你失憶啦?”白芮一臉懵逼,“上周五我送你的禮物,你不會還沒打開看吧?!”


    “你是說那個呀……”向南依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當天晚上回家就打開了,不過那個料子不吸水,不好用。”


    “不吸水?”


    白芮聽得莫名其妙,覺得兩個人的對話根本沒在一個頻道上。


    又不用她拿來洗,怎麽還關注上吸不吸水了呢?


    而且,小依說不好用……


    應該不會吧,那個設計她一個女的看了都臉紅心跳的,更別說是血氣方剛的大男人,小依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顧先生就沒什麽表示?”


    “他放到儲物間去了。”向南依說的很委婉。


    其實顧大少爺不是“放”,而是“丟”,這兩個動作是有本質區別的。


    “what?!”小白“嗷”地一聲叫了出來,瞪圓了眼睛看著向南依,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放、放在儲物間?”


    “嗯。”


    “這是為什麽呀?”


    “大概是覺得那塊小抹布不好用。”


    “抹布?”白芮都被氣笑了,“你們兩個奇葩覺得那是塊抹布?你知不知道那塊抹布花了我多少錢,哪有那麽貴的抹布啊?!”


    一臉淡定的看著白芮,向南依無辜的眨了眨眼,“是顧先生說的。”


    “奇葩,實在是太奇葩了。”


    “後來他還說,你連抹布都買這麽貴的,消費水平肯定不低,未免韓諾賺的錢不夠你花,他會多關照韓諾的。”


    “怎、怎麽關照?”小白忽然覺得背後刮過一陣涼風。


    “就……”向南依微眯著眼,狀似在思考的樣子,“多給他找點活兒幹,有事沒事兒加個班、出個差之類的吧!”


    緊緊的揪著袖口,白芮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神獸會殺了我的。”


    看著她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向南依實在是忍不住低笑出聲,眸光亮的勾人,“原來隻要提到韓諾你就會乖了。”


    “提到你,我現在也乖。”


    她現在是看出來了,他們這三個貨,她一個都惹不起。


    以前還以為小依是個根紅苗正的乖乖女,誰知這姑娘都是蔫兒壞。


    “唉……傷不起……”幽幽的歎了口氣,白芮覺得自己未來一片灰暗,“在家被神獸欺壓,來學校還要被你欺壓,這日子沒法過了。”


    “哪有欺壓你,我就是和你開個玩笑,放心吧,顧先生沒說你買的禮物是小抹布。”雖然那個布料的確不吸水。


    “那還好。”白芮輕輕拍著心口,鬆了口氣,“不然神獸會造反的。”


    “哦,那句不是開玩笑,是真的。”


    “……”


    小白覺得她應該收回剛才那句話。


    向南依這妞不是蔫兒壞,她現在根本就是明著壞。


    郭佳彤在旁邊盯著兩人半天了,聽她們說了半天也沒聽懂,小白到底送了小依什麽東西啊?


    對視上她探究的目光,向南依淡笑不語。


    佳彤還是良家少女呢,這種事情肯定沒辦法和她講,免得把人教壞了。


    誰知向南依才這麽想,就見戚皓走過來遞給了郭佳彤一張電影票,兩人視線相交的一瞬間,都微微紅了臉頰。


    然後,向南依和白芮相互看了看,心裏不約而同冒出了一個想法。


    春天果然是來了……


    *


    放學之後,向南依打車去了林氏集團。


    因為事先和林司南打過招呼,所以她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大廈。


    “向小姐,您這邊請。”


    “謝謝。”


    秘書領著她直奔林司南的辦公室,才一打開門,就聞到了濃鬱的奶油味。


    林染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個舒芙蕾吃的正香,還時不時把匙子往施萌的嘴邊送,得到後者很嫌棄的白眼。


    見她來了,林染很熱情的招呼她,“小依,知道你要來,我哥特意讓人去買的小甜點,趕快過來吃,超級美味。”


    “你還好意思說是我給小依買的,你都快吃沒了。”


    “咱倆可是親兄弟,你這麽冤枉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林染一邊說,還不忘了吃,“再說了,萌萌都沒吃,我把她那份吃了不行啊?!”


    聽到林染對施萌這麽親昵的稱呼,向南依眸光微閃,然後神色自然的朝施萌微笑。


    看著她對自己笑,施萌反而一愣。


    心想難怪顧先生會對其他的女人不假辭色,單單是衝著這張臉和身上的那股氣質,就能秒殺很多庸脂俗粉了。


    何況,就連兩位boss都對她滿口稱譽,可見她的性格魅力。


    站起身朝向南依回以微笑,施萌十分客氣的開口,“向小姐,你好。”


    “不用那麽……”


    “大家都是自己人,萌萌你不要叫的那麽客氣嘛!”還沒等向南依的話說完,林染就先急著糾正,“叫她小依就行了,是吧小依?”


    “嗯。”


    明顯有些不悅的瞪了林染一眼,施萌忍不住回懟他一句,“你打斷別人說話很不禮貌。”


    “對不起。”


    “和我道歉幹嘛?”


    “小依,對不起,我不該打斷你說話。”林染鄭重其事的給向南依道了歉,然後才又轉頭對施萌說,“行了吧?”


    “……下次要注意。”


    向南依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莫名覺得林染有成為妻奴的潛質。


    或者說,他現在就已經是了。


    大概是猜到了她在想什麽,林司南走到她旁邊遞給她一個慕斯杯,“習慣就好。”


    他最近都不怎麽吃飯了,每天吃“狗糧”吃的飽飽的。


    拍了拍林司南的肩膀,向南依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後就忍不住笑彎了唇,“你們繼續工作吧,我和施小姐去外麵坐坐。”


    “我叫你小依,你也別這麽客氣的叫我了。”施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上大學的時候室友都叫我二萌,你就這麽叫我吧!”


    “好……”


    結果向南依的那個“好”字還沒說完,就被林染一陣喪心病狂的笑聲給淹沒了。


    “哈哈哈……二萌……”他毫無形象的半躺在沙發上,笑的前仰後合,絲毫沒有察覺到辦公室內詭異的氣氛。


    有那麽一瞬間,向南依覺得他是被林司南上身了。


    其實第一次在a市看到林染的時候,她覺得他還挺高深莫測的,是屬於和林司南這種傻白甜完全不同的類型。


    但是現在,她覺得她錯了。


    既然是兄弟倆,又怎麽可能不像呢!


    即便初時不了解看不出什麽,但時間一久,也足夠看出他的本質了。


    比起林司南,林染或許更傻、更白、更甜。


    “好笑嗎?”施萌語氣涼涼的問道。


    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兒,林染果斷收了笑聲,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不、不好笑……噗……”


    剛說完,又忍不住開始“哈哈”。


    那一幕,簡直不忍直視。


    甚至連林司南這個當大哥的在旁邊看著都替他捏了把汗,按照他這個表現,想追到人估計下輩子都不可能了。


    半點都沒有學到他的真傳,活該追不到人。


    狀似嫌棄的瞪了林染一眼,施萌拎起背包要走,向南依卻讓她等一下,把茶幾上放著的剩餘的小糕點重新裝好之後,她們才拎著一起離開了,一點都沒給他留。


    一路走出林氏集團,她們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廳。


    下午茶的時間已經過了,所以裏麵並沒有很多人。


    舒緩悠揚的鋼琴聲響起,令人感覺放鬆又安逸。


    向南依和施萌麵對麵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一開始,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大林總和她說,向南依有些事情找她,如果方便的話想約她下午見一麵。


    那時候,她就隱約猜到了對方是為什麽而來。


    實際上,就算向南依不來找自己,自己也會主動去找她的。


    畢竟,有關池羽的事情,向南依是唯一的知情人了。


    “那幅畫……是你寄給我的……”施萌輕聲開口,語氣是肯定的。


    點了點頭,向南依淡聲道,“他很喜歡你的,隻是一直很後悔沒有勇氣向你表白,所以和我講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她和池羽,是在國外的一家醫院認識的。


    所以,他們應該算是病友。


    對於那個陽光開朗的男孩子,向南依的印象一直很深刻。


    他們認識的時候,他已經在進行化療階段了。


    整個人看起來很清瘦,但是眼神卻亮的讓人移不開目光。


    向南依偶爾會想,如果換作是她麵對死亡的威脅,她應該會很悲觀的,但是池羽卻不會,他不止是自己活的積極向上,甚至還會帶給身邊的人無盡的光明和溫暖。


    “我一直很好奇,是什麽給了他這股力量,讓他能夠這樣無懼無畏的麵對病魔。”說著,向南依緩緩抬眸望向施萌,“直到有一天,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男孩兒和女孩兒、愛與救贖的故事。


    裏麵的主角,就是他和施萌。


    很簡單的校園故事,沒有什麽狗血的誤會、打胎、隱瞞……什麽都沒有,甚至就連他出國治病這件事,施萌也是知道的。


    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在走之前,一直沒有向她表白。


    那份朦朧的感情,僅僅止步於友情,未達戀人。


    池羽生前畫了很多那個女孩子的畫,但那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寶貝,就連向南依也沒有看過,她隻是知道,他很喜歡那個姑娘,她叫施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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