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廷從新城離開之後,沒有著急去店裏,而是把車停在路邊,他倚著車身,順便點燃了一根煙。


    一點猩紅的煙頭在燈火明亮的夜晚並不顯眼,一支煙的功夫,單行道的路口迎麵走來一個男生。


    身高腿長的男生穿著白色的休閑西裝,戴著耳機,好像剛剛從漫畫中走下來,他朝樓廷所在的方向望過來,走到車邊的時候,停下腳步的同時,拿下耳朵上的耳機。


    一抬頭,朝氣蓬勃的雋秀臉龐,青春飛揚。


    樓廷瞥了一眼,微微擰眉:“你接近小殊打的什麽主意?”


    宋歌奇怪地看他一眼:“我都說了來實習。”


    樓廷冷哼一聲:“你這點小把戲我一眼就能看穿。”


    宋歌笑道:“你自己接近季姐目的不純,就把所有人想的跟你一樣。”


    樓廷臉色微變,這個小孩什麽意思,什麽叫他接近小殊目的不純?


    宋歌笑眯眯地看著他,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無害,兩隻眼睛都快眯成了兩條黑線,他說:“我跟你不一樣。”


    樓廷嗬笑一聲:“我跟小殊的感情不是你一個小毛孩能懂的。”


    宋歌聞言隻是無所謂地聳聳肩,重新戴上耳機。


    樓廷坐進車裏,眉頭微擰著。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把宋歌當小孩來看待。宋歌似乎知道很多關於他和小殊的事情,雖然那些事情不是什麽秘密,他卻很不爽,也很奇怪這個小孩怎麽會知道這些。


    晚上,季殊在給加工商那邊打電話,事情講完之後,她一轉頭,看見樓廷就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一雙明亮的桃花眼看著她,在她轉過頭之後問她:“你能不能把那小屁孩開了?”


    季殊挨著他坐下,被他盯著心跳漸漸有些不穩,指腹輕輕摩挲他的臉,漫不經心地道:“這是幹嘛,宋歌真那麽不招你喜歡?”


    樓廷怎麽可能承認是自己有危機感,說:“那小屁孩太礙眼。”


    季殊輕輕一笑:“宋歌有點早熟,智商也比較高,我跟他一起畫設計稿的時候有種高手過招的感覺,其他的好像就沒什麽了。但你如果真的不喜歡他的話,明天我就讓他走。”


    這不是樓廷第一次提宋歌,季殊覺得沒必要因為一個宋歌讓他們兩人生出芥蒂,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但讓樓廷不高興,還是算了吧。


    樓廷本來下定決心讓季殊把宋歌辭了,聽季殊這麽一說之後又猶豫了。這樣子搞得好像是他吹枕頭風把人給弄走,說出去太不光彩了,於是改口說道:“也沒有那麽嚴重,你想留就留著吧。”


    季殊挑眉望他:“真的?”


    這模樣有那麽幾分不相信的意思。


    樓廷有些無語,他這樣緊張還不是因為她。誰叫這個女人不僅越來越好看了,還一直沒把自己的外貌放在心上,就一心研究她喜歡的設計。


    認真的女人總是更吸引人。


    這讓他很煩惱,連二十出頭的小孩子都給引來了,也太過分了!


    他盯著季殊淺笑吟吟的模樣,暖黃的燈光下,瑩白的臉頰呈粉色,看起來跟二十出頭差不多,他剛認識她的時候,她就這個模樣。


    那時候還沒現在這麽瘦,厭食的人常見的麵黃肌瘦,精神不振她都沒有,肌膚水嫩嫩的,杏眸又黑又亮,跟倆黑寶石似的。


    他看著看著,人就貼了過去,薄唇貼在柔軟香甜的雙唇上,名為蓋章。蓋上一個“樓廷所有”的印章,讓那些懷著不該有心思的異性都清楚,這個女人不是別人可以肖想的!


    沙發上的兩人本來隻是玩玩蓋章的遊戲,玩了有一會兒,遊戲就玩大了。


    不到一米寬的沙發睡覺可能不太舒服,做某些事卻很適合。起初季殊還挺配合,兩人挺合,隨著時間慢慢溜走,疲憊不堪的她發現某人還有繼續下去的意思,伸手推了兩下都沒把身上的人推開,拿起枕頭朝他臉上砸去:“樓廷,你給我適可而止!”


    樓廷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看著她怒目而視的模樣,輕笑著道:“還有力氣砸我,再來一次應該沒問題了。”


    此時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暗啞,這樣的暗啞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出現,聲音裏莫名帶著蠱惑。


    季殊一不小心被蠱惑住,被他趁虛而入。


    兩人到現在,誰不清楚誰。樓廷深知季殊受不了他此時的聲音,偏偏用這樣的聲音跟她說話,都這樣了,再想把人推開已經不可能。


    樓廷低頭,看見她懨懨無力任自己為所欲為的委屈樣,眼底的暗色更深,輕柔的吻不斷地落在她的眉梢,眼角。


    骨節分明的大手順著光滑的肌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樓廷望著半醒不醒的人兒,語氣似乎有些幽怨:“我這麽努力,咱們的小包子怎麽還沒影呢?”


    季殊聞言稍稍愣了一下,睜開水蒙蒙的雙眼,望向他。


    樓廷單手撐在她耳邊,身體稍稍拉開,粗礪的掌心還在她的小腹上不斷遊走,好像他這麽撫摸,就能把小包子塞進她肚子裏一般。


    “小殊喜歡兒子還是女兒?”樓廷拉過一旁的薄被蓋在兩人身上,翻身摟過她接著問。


    沙發不夠寬,兩人這樣躺著,身體緊緊貼在一塊。兩人身上都有些汗,濕黏黏的,樓廷這個有嚴重潔癖的人卻一點沒覺得此刻有什麽難受的,隻覺得懷中的人怎麽都抱不夠。


    季殊沒想到樓廷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聽他這語氣似乎惦記很久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樓廷在她腰上輕輕拍了怕:“怎麽不說話了?”


    他的眼眸特別黑,這會兒又特別亮,裏麵藏著不易察覺的期待。


    季殊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的凝視下,撐著頭開始認真想起來,然後說:“我想要個兒子。”


    樓廷看她一眼,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為什麽不想要個女兒?”


    “兒子好養嘛,喂飽了跟小豬一樣蹭蹭蹭就長大了。小白菜就不一樣了,得細心照顧著,養大了還要好生看著,不能讓誰家的豬給拱了。”


    樓廷臉上的表情有些破裂,這……什麽破理由!


    不過他一想到以後,自己辛苦養大的女兒會被哪個混小子騙了去,他的火氣就開始蹭蹭往上冒。


    薄被裏的溫度越來越高,明顯被某個未來老父親的火氣燒的。


    季殊抹了把冷汗,晃著他的肩頭把人搖醒:“你女兒還沒影呢,不要想得太早了。”


    樓廷火氣不減,握住她的手輕咬了一口:“我不管,以後咱們的女兒絕不能讓哪家臭小子騙了去,二十五歲之前不準談戀愛。”


    季殊聽著這幼稚的話輕聲笑了起來。


    不過因為樓廷的話,心裏卻多了個念想,推了下身邊的人,忽然翻身坐起,跨坐在他身上,兩眼亮晶晶的。


    “我們再來一次。”


    ……


    隔天是個好天氣,一大早,豔麗的陽光就透過窗簾縫隙照進房間。


    深藍色的大床上,兩個人相擁而眠。


    實際上樓廷早就醒了,他一般六點半左右就醒了,生物鍾特別準,這會兒的日頭,一看怎麽也有八九點。


    但他仍然沒起。


    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披散在枕頭上的一縷絲滑的秀發,嘴角噙著笑意,那種明顯被喂飽的滿足。


    他似乎get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技能。


    相比他的精神奕奕,還在睡夢中的人是真的累了,透過窗戶的陽光烤在薄被上,她竟一點感覺都沒有。


    樓廷想最多九十點季殊也該醒了,她一醒來看見自己,然後他再送上一個溫柔的吻,他昨晚後來做的事她也該不會計較了。


    他想的挺好,結果一直睜眼到十二點,季殊竟然還沒有睡醒的跡象。要不是熟睡的人雙頰粉紅,呼吸均勻,他都要把人送進醫院。


    十二點多的時候,季殊終於睡醒了。睜開眼第一感覺是,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從裏到外,沒一處不是酸疼的,抬起胳膊都費力。很快她又發現,抬起胳膊費勁,是一隻不安分的大手壓在她胸前,順帶壓住她的手臂。


    她一轉眼,看見睡在身邊的樓廷。


    他睡得倒好!


    想起昨晚後來的種種,她此刻隻想一腳把樓廷踹下床去,然而,她踹不動,唯一比較好使的隻有牙齒。想到這,低著頭趴在他手臂上一口咬了下去!


    等了一上午的樓廷在等到快十二點的時候因為等困了,睡著了,剛進入夢想,手臂就被狠咬了一口。


    他狠吸了口氣,虧得他睡得不深,否則現在還趴在他胳膊上使勁的女人就要被他一胳膊甩下去。


    “小殊……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樓廷吸著氣說,這口咬的真狠!


    季殊憤憤地收回牙齒,拿枕頭擋住他的臉,看到他就生氣。


    樓廷把枕頭拿到一邊,死皮賴臉地把人緊緊摟在懷裏,溫聲細語地問:“老婆,你早上想要吃什麽?為夫給你做。”


    季殊冷冷地哼了一聲。


    樓廷眼珠一轉,隔著被子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溫柔地說:“寶貝女兒,告訴爸爸,你想吃什麽。”


    季殊推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你的女兒在哪兒呢?一大早就胡言亂語。”


    “當然是在這裏。”他的大手隔著被子不停地撫摸著她的小腹,他相信昨晚他一定在這裏種了一顆小小的種子。


    季殊轉頭朝他看去,樓廷臉上的神色溫柔而又期待,這是極少出現在他臉上的神色。尤其是這次回來之後,她發現他比以前要冷酷。


    這種冷酷當然不是對她,而是在他麵對其他人的時候,她能察覺到他的變化。


    因什麽而起,她自然知道。


    季殊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從薄被中伸出手臂,覆在他的大手上。指腹撫摸著他的手掌,他的掌心多了許多薄繭,依舊好看的一雙手,掌心粗礪。


    樓廷低頭看見她深思的神色,在她耳鬢吻了下,柔軟的唇輕擦著她的耳鬢。


    癢癢的,軟軟的。


    季殊怕癢,縮進他懷裏。


    兩人又磨了好一會兒,樓廷被磨得起了興致,掀開被子,翻身置於季殊上方,低頭啃在她細白的脖子上。


    “咕嚕……”


    季殊臉一紅。


    樓廷跟著一怔,繼而不由得笑起來。


    季殊推著他的胸膛,凶巴巴地道:“不準笑!你快起來去做早飯。”


    樓廷笑吟吟地看著她:“好,我這就去。”


    他剛說完,被子底下又傳來“咕嚕”一聲。季殊臉色漲得通紅,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一個勁催他:“快去啊!”


    樓廷臉上的笑意更深,在她的連番催促下,終於起來,拿過一旁的居家服穿上就去做飯。


    季殊聽見他離開的聲音才睜開眼睛,羞得耳根都紅了,這種時候肚子叫是什麽情況嘛!


    怕她等久了待會兒會胃疼,樓廷用最快的速度煮了麵條,又烤了麵包,季殊梳洗完畢,走到客廳的時候,熱騰騰的麵條就放在了餐桌上。


    廚房裏樓廷還在煎雞蛋,聽見她下來,轉頭讓她先吃。


    餐桌正對著廚房,季殊喝了點水,一邊吃麵條一邊朝廚房看去,身穿淺灰色家居服的樓廷,腰上還係了件圍裙,在廚房裏忙碌。


    他身姿高大挺拔,連煎雞蛋的背影都十分吸引人,姿態怎麽看怎麽優美,不像是在煎雞蛋,而是在做一件藝術。


    季殊不由得放下筷子朝廚房走去,站在他背後,雙手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背上。


    樓廷把雞蛋翻了個麵,轉身望向她,笑道:“怎麽不去吃飯。”


    “我想等你一起吃。”說著,她也不管樓廷怎麽說,像連體嬰一樣趴在他背後。


    這一頓飯,季殊吃的比往常要多。


    還在吃飯的時候,樓廷就接到肖燃的電話要去公司一趟,他先把季殊送到店裏。


    大下午季殊才來公司,早在公司裏的宋歌跟小謹看著兩人一起進店,明顯地感覺樓廷在看到宋歌的時候沒那麽大敵意。


    宋歌倚著櫃台,澄清的目光打量樓廷。


    樓廷似乎沒看見他,把季殊的小包遞給她,在她身邊溫柔地說:“忙完了給我電話,我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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