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嗡嗡的震動聲在房間裏持續地響起,懷裏的人不舒服地動了動,樓廷抬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片刻才拿起床頭櫃上震動不停的手機。看一眼來電顯示,見是不認識的固話,他直接把電話掛斷,然後把手機調成了勿擾模式。


    深更半夜還有人打騷擾電話,真是夠了!


    他把手機扔回床頭櫃上,重新躺回床上,摟緊懷中女人的同時,又小心地拉開與她後背的距離,怕碰到她背後的傷。


    這一廂,臥室很快恢複寧靜,床上的兩人也進入了夢鄉。而另一個地方,不僅燈火通明,而且嘈雜不堪。


    蘇世擎雙手被手銬銬住,麵無表情地坐在審訊室裏,任憑對麵的方臉警官把好話壞話說了幾遍,他仍是不為所動。


    方臉警官拿著筆的手連連點著他:“很好!我看你能挺到什麽時候!”


    他猛地拉門出去,朝外麵大吼:“他律師什麽時候過來?他要找的人你們到底聯係上了沒有?”


    拿著電話的一位女警搖搖頭:“電話沒人接。”


    “查號碼!到底是誰,警察的電話也敢不接,帶著人去把她給我帶回來,警察辦案,還有人敢不配合?”


    “我這就查!”女警立馬坐到電腦前,對著屏幕在鍵盤上敲了半天,忽然睜大眼睛,看向方臉警官。


    “查出來了?”方臉警官立刻走了過來,手裏的香煙猛吸了幾口。


    媽的,真是背透了!他馬上就要升職的關鍵時期,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出現一起謀殺案,要是不能把案子完美解決,他的調任不知道又要拖到什麽時候!他朝屏幕上看去,邊看邊說:“查到哪個小區嗎?現在帶著人去。”


    女警有些為難地看著屏幕,小聲地問:“隊長,你真的要帶人大半夜去新城樓總家裏找人嗎?”


    方臉警官臉色一變,那怎麽可能!人家又不是嫌疑人,他們還指望人家能配合一下。


    女警聽他現在說著什麽警民合作雲雲,有些無語,剛剛不知道人家身份的時候可不是怎麽說的。她望向方臉警官:“那現在怎麽辦?蘇世擎一句話不肯說,他律師還在外地,趕回來要明天早上了。”


    “那就明天早上吧!”方臉警官歎氣,還能有什麽辦法。


    他見識過不少難纏的犯人,但蘇世擎絕對是其中之最。剛抓到他的時候,明顯看到他臉上的驚慌失措,本以為哄一哄,威脅一下就能把犯罪動機和過程全部問出來,沒想到,他卻越來越冷靜,甚至在審問的時候跟他們談起了條件。沒有律師,沒有他要見的人,他什麽都不會說。


    “讓醫院那邊再盯著緊點,有什麽情況立即跟我說。”方臉警官又說。


    女警立即點頭。她打了個電話過去,醫院那邊手術還在進行中。也知道那個叫任明美的女人到底是運氣好還是運氣背,從二十六樓高被推下去,竟然正好摔在了下麵的空調外機上。命是撿回來了,但人能救成什麽樣就不知道了。


    整個後半夜,臨水分局所有警員都在為帝豪酒店這一起謀殺案奔波。封鎖現場,取證,審問,一直到天亮,被關了一夜的蘇世擎還像他進入這個審訊室時一樣,麵無表情,眼睛如同一汪死水。


    方臉警官看見他的臉,連早飯都吃不下去,這個看起來正常的男人怎麽會有那麽變態的意誌力!


    早上八點,蘇世擎的律師匆匆趕來,蘇世擎看見他,隻說了一句話。


    “我要見季殊。”


    律師勸道:“蘇總,現在關鍵是為你洗脫冤屈,你見季總有什麽用。”說著,靠近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剛打聽了,任明美沒死,她就是摔斷了腿,你隻要一口咬定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我可以把你的量刑降到最低。”


    中年律師的眼中閃過一抹精明。


    他很有把握。就算是任明美一口咬定是蘇世擎推的,他也有辦法為蘇世擎開脫。


    他等著蘇世擎點頭然後就去處理,等了半天卻發現蘇世擎一動不動,他忍不住叫道:“蘇總。”


    蘇世擎對他視若無睹,又說了一遍:“我要見季殊。”


    律師在心裏直搖頭,蘇世擎這是自己都放棄自己了!對他們律師來說,最怕的就是他們的委托人自己先放棄。無奈,他隻有向警察傳達他的意思。


    八點一刻。


    聒噪的電話鈴聲再次在房間響起,樓廷憑著感覺拿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看見是肖燃的來電後,迅速地從床上起來,邊接起電話邊走到臥室外,問道:“什麽事?”


    “蘇世擎被抓了!”肖燃一接通電話立即將他得到的消息匯報給樓廷。


    樓廷慢慢眯起了眼睛,想起昨夜淩晨打到季殊手機上的電話,隨即想到什麽,立即返回臥室。


    沒開燈的臥室隻有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間照進來,剛好照在大床上。


    季殊拿著手機靠在床頭,她的側臉隱在光下,剛睡醒的嗓音格外的沙啞:“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她掛斷電話,抬頭看見樓廷,宿醉後,她的精神極差,勉強維持著精神接完電話。看到樓廷的那刻,甚至都想不起來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隻記得電話裏蘇世擎律師的聲音。


    蘇世擎被抓了,因為故意傷害罪。


    她撐著頭,接電話的時候說馬上過去,掛完電話頭疼欲裂。


    樓廷看見她的樣子,已經猜到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不是警察就是蘇世擎的律師。肖燃告訴他,在審訊室裏,蘇世擎一句話也不肯說,隻說要見季殊。而此時,任明美還在手術昏迷中,為了盡快破案,警察一定會來找她。


    季殊在床上坐了好一會,頭痛才減輕了些,她從來不知道宿醉這麽難受。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發現樓梯竟然已經坐在她麵前。


    “蜂蜜水。”


    “謝……”季殊看見樓廷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另一個“謝”字被她吞了回去,接過蜂蜜水喝了兩口。


    “早餐想吃什麽?”樓廷問。


    季殊搖搖頭:“我得出去一下。”


    樓廷沒說話,大手卻握住了她的手腕,紋身師說的話他一直記著在,最近溫度高,她不適合外出。他說:“你要有事,我可以幫你處理。”


    “我要去警局,蘇世擎把任明美從26樓推了下去,他說要見我。”


    “跟你有什麽關係?他怎麽什麽事情都找你!”


    季殊望著他繃緊的下頜,知道他又生氣了,耐著性子解釋道:“他跟警察說隻有見到我才肯開口,警察要求我配合。”


    樓廷冷嗤:“他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belove有事他找她,自己有事他又找她。蘇世擎以為季殊是他的誰,就該被他呼之即來?他強硬地握住她的手臂:“不準去!”


    “我這是配合警察辦案。”


    “你不是。”樓廷望著她:“你是在擔心他,想要看看他現在怎麽樣了,在裏麵有沒有受苦。小殊,你到底有沒有為我考慮過?你是我的妻子,而你的心裏時時刻刻記掛著另一個男人!”


    這是樓廷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他甚至感覺到疲倦,一次又一次,隻要與蘇世擎有關,她就必然站到蘇世擎那邊。


    季殊因為他的話,怔了一瞬。樓廷再一次不相信她!


    他們之間的信任薄的像一張紙,稍微一點風吹草動就能給這張紙戳出一個洞。


    她以為在他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親密之後,他們會對彼此更加的信任。然而事實卻是,他們的信任越來越薄弱,根本不堪一擊!


    不管是要對付belove還是看到她紋身後的瘋狂,以及現在的事情,他對她永遠都不能放心。


    季殊看向麵容冷酷的樓廷,平靜地說:“我沒辦法在知道這麽大的事情後仍當作不知道,還無動於衷。不管蘇世擎見我的目的是什麽,我都要去見他。樓廷,我希望你可以給我多一點信任,這不是我第一次對你說這樣的話。我不是一個拿感情開玩笑的人,更不會有了愛人還對舊情人念念不忘。捫心自問,如果現在是你麵對這樣的情況,你能不能做到完全不管不顧?”


    警察把案件定為謀殺,刑事案件,一旦判決,蘇世擎麵臨的至少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要是任明美傷勢嚴重,可能時間更長。她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嗎?


    季殊緩緩掙開自己的手腕,後背因為用力地較勁而痛得她吸了口氣。她微微一怔,不由得抬手朝後背摸去。


    “現在還不能碰!”


    樓廷立即攔住她的手,話才落,對上季殊審視的目光。


    昨晚模糊的,如同碎片一般的記憶浮上腦海,季殊看著樓廷的臉,想起了鏡牆中他的側臉,以及同樣出現在鏡牆中的紋身師。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甩開樓廷的手就朝洗手間走去。


    樓廷大步跟了上去,來不及阻攔。


    季殊撩起睡衣,鏡子裏映出白皙的後背,原本在蝴蝶骨下方的黑色紋身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新生的粉色肌膚,火辣辣疼痛一陣一陣襲來。


    季殊轉身直直地朝樓廷望去:“你做的?”


    在她醉酒的情況下,沒有經過她的同意,擅自替她做決定,洗去她的紋身?她的臉色變得清冷:“樓廷,你的控製欲令我感到可怕!”


    她摔門而出,樓廷再次抓住她的手腕,猶豫了片刻,卻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確實,在親眼看到那個紋身之後,他就決定要洗掉它,不洗掉那個紋身,他的心裏就永遠紮著一根刺。


    “放手!”季殊的聲音已經冷漠地不含任何感情。


    她知道這個時候樓廷心裏在想什麽,又在想她是不是不舍得蘇世擎,不舍得belove,才會生氣。他永遠不會想,是不是他的問題!


    她一直留著這個紋身不是想要膈應他,而是這個紋身在後背,她很多時候已經忘記了,在那天之後,她就想過要去洗掉。她生氣的是他的態度,隻要他看不順眼,就要毀掉,不顧任何人的感受!


    樓廷看著她越來越冰寒的小臉,握著她手腕的手不僅沒有鬆開反而越握越緊,望著她問:“你確定要去見蘇世擎?”


    “對。”


    “那你去吧。”樓廷一下子就鬆了手,大步離開房間,房門在他身後哐當一聲摔在牆上。


    季殊閉了閉眼睛,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才抬腳走進浴室。前腳剛進去,浴室的門忽然被拉開。


    她還保持著脫衣服的動作,震驚地瞪大眼睛,看著出現在鏡子裏的男人,當她察覺他的視線所落在的地方後,急忙放下睡衣,轉過頭,警惕地看著他:“你要幹嘛?”


    樓廷的耳根出現不自然的紅暈,不過被他的陰沉的臉色給掩蓋住了,他不動聲色地又朝她身前看了一眼。


    剛剛那一幕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雪白的肌膚上還未完全消除的點點紅梅,像是在講述著那個瘋狂而曖昧的夜晚發生的一切。


    季殊忽然臉一紅,抓起一旁的毛巾就朝他砸去:“你出去!”


    她扔出去的毛巾砸得不偏不倚,剛好砸在了不甚和諧的某處,樓廷臉一黑,豎著眉瞪她。


    季殊氣得臉紅氣喘,這人怎麽可以……上一秒還陰沉著臉,下一秒卻能來反應,簡直了!見樓廷還杵在浴室裏,又抓起一塊毛巾朝他砸去:“還不走!”


    這次的毛巾被樓廷抓住,他深吸口氣壓下不斷上湧的氣血,他可以肯定這個時候他要是做出什麽事來,眼前的女人絕對能把他恨死。他也是犯賤,前一秒還在因為她跟蘇世擎的事動怒,後一秒想起紋身師的囑咐,想也不想地返回來提醒她,傷口不要碰水。


    怎料,會看見那麽讓人噴血的一幕。


    季殊發覺某人的某處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臉上發燒,直接上手把人推出浴室。他沒臉沒皮,她可做不到。


    “你後背不要碰到水!”


    樓廷被推出浴室,站在門外不忘提醒。說完,自己都有些鄙視自己,他好歹也是傳說中萬花叢中過的樓大少,怎麽到了這個女人麵前,就跟小跟班似的,混的還不如被包養的小白臉好。


    起碼小白臉賣賣笑就能得到寵愛,他賣身人都不要,還被嫌棄。


    樓廷低頭瞥眼還氣勢洶洶的某處,歎著氣道:“人家都不理睬你,你還驕傲個什麽勁,快回去吧。”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念頭都是他一句話可以打消的!


    樓廷在浴室外等了一會,季殊洗完澡推開門看到他的時候一愣,下意識地就往某處瞥一眼。不瞥還好,瞥完火氣噌得又上來了,繞過他往衣帽間走。


    樓廷忙攔在她麵前:“有沒有碰到水?”


    季殊回以白眼。


    樓廷拉住她的手就要掀開她的睡衣看一眼,被季殊慌張地攔住,這人耍流氓的借口越來越光明正大了!


    她冷著聲道:“我不用你管。碰沒碰水那也是我的身體,你要是看不慣,再把我灌醉啊!你樓總不就擅長這種招數嗎?你說你跟趁人之危有什麽區別?”


    樓廷看她一張小臉上滿是清霜,櫻桃小嘴一張一合,說著冷酷無情的話。本來就沒下去的火氣又升了上來,要不是他的意誌力夠堅定,眼前的女人絕對會被他摔在床上。


    “你瞪我幹什麽?我說得不對,想咬我?”


    樓廷深吸氣,不跟女人計較,尤其是自己的女人!柔和了臉色,溫聲說:“藥還沒擦吧?先把藥擦了,好得快。”


    “你少碰我!”季殊哪裏不知道他打什麽主意,讓他擦藥,她腦袋有泡才會讓他擦藥,跟引狼入室有什麽區別?


    不過,這次季殊還真是冤枉樓廷了。樓廷火氣再大也不敢這個時候對她做什麽,他怕惹惱了季殊到時候不好收場。在樓廷看來,季殊的脾氣又臭又倔,狠起來那是絕不留情。他跟她可沒五年的感情,到時候把人惹毛了,他上哪找讓他身心都喜歡的媳婦?


    “你還不放手?”季殊開始惱了。


    “擦藥!”在別的事情上樓廷會退讓,關乎她的身體,他就不肯退讓了。


    “我說不擦!”


    “好。你說的!”


    樓廷看了她兩秒,忽然身形快速一動,季殊隻感覺眼前一花,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雙手被一隻大手抓到一塊,雪白的毛巾迅速地綁住她的手腕。


    那是她砸樓廷用的毛巾。


    這應了什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季殊在樓廷麵前就跟三歲的小孩跟成年人較勁一樣,別說反抗,她都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麽,雙手已經被捆住,接著身體一輕,再回神,人已經趴在了大床上!


    “樓!廷!”季殊咬牙,又羞又惱,他想幹什麽?雙腿往後蹬去。


    她亂踢的雙腿很快就被壓製住,樓廷直接坐在了她大腿上,掀開她的睡衣。


    “你給我滾下去!”季殊快要崩潰了,劇烈的掙紮在臀部貼到某物的時候,突然一僵,接著一動不敢動。


    樓廷此時的眸色極深,眼中全是壓抑的神色,他麵無表情地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藥膏,將藥膏抹在了紋身的地方。


    冰冰涼涼的感覺在他溫熱的指腹散開。


    季殊完全停止掙紮,心裏流過一種奇異的感覺。


    片刻,樓廷合上藥膏的同時又拉下她的睡衣,說:“好了。”俯身解開她手腕上的毛巾。


    季殊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抓住他的手臂就狠狠咬了上去。


    “你要是覺得解氣就咬吧。”樓廷凝望著她緩聲地說。


    季殊在他深沉的目光注視下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口。


    她覺得事情的發展總是跟她預料的背道而馳。比如,她想跟他好好相處,可總是說著說著就不歡而散。比如,這次的事情她明明覺得是樓廷不對,如果樓廷跟她說去把紋身洗了,不,他都不用說,她就會去洗掉,但他自作主張還趁著她醉酒的時候,這應該是他的錯,可是現在卻是他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


    季殊歎了口氣,匆忙從床上爬起來,在衣帽間換衣服的時候,心跳還是很快。換完衣服沒再去房間,直接去了車庫,卻在車庫看到樓廷。


    “我跟你一起去。”樓廷說完,拉開奔馳的副駕駛坐了進去。


    臨水警局,方臉警官看到季殊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頓時鬆了口氣,再一看到跟著從車上下來的樓廷,心又提了上去,心想這尊大佛竟然也來了!


    蘇世擎的律師看到季殊也是一喜,忙告訴她,蘇世擎昨晚一夜沒睡就在等她,不見她,他就不肯開口。說完,又趁警察不注意,在她身邊低聲說:“季總,還請你勸勸蘇總。任明美雖然落了個終生殘疾,但好在性命無憂,隻要蘇總咬死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我可以幫他辯護,最多判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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