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起伏的心潮,女人發燙的耳根。


    季殊忘記爬起來,她垂眸看向昏黃燈光下那張棱角分明的雋秀臉龐,形狀好看的劍眉,睫毛又長又翹,鼻梁高挺,連那兩片薄唇都完美地無可挑剔。


    她想起之前碰到那兩片薄唇的溫度,臉又紅了。


    忽然,令她臉紅的薄唇動了動,低沉又性感的聲音傳來:“遲早一天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季殊的臉色頓時紅透了,怒目瞪著吐字含糊的男人,拳頭緊緊捏起,似乎,下一秒就要砸在他臉上。


    又惱,又羞。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撐著胳膊爬起來,樓廷卻突然抬手抱住了她。


    兩隻充滿力量的手臂從背後圈住她,將她困在他胸前,她一掙脫,便被抱得越緊,連呼吸都困難。


    “樓廷,你放開我!”季殊滿臉羞紅,這人發什麽神經!


    “季殊……”


    又一聲“季殊”鑽入耳中,令她掙紮的動作驀地停住,緩緩沉沉的聲音,好像在呢喃最親密的人的名字。


    心跳越來越亂,亂的不像話。


    環著她的手臂緩緩地收緊,就像要把她嵌入他的身體一樣。


    就在季殊慌忙無措的時候,背後傳來“哐當”一聲門響,她受驚回頭。


    別墅的門被推開,一個年紀在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踏進客廳,目光一掃,與季殊的視線碰到一塊。


    四目相視。


    季殊認出那人是樓廷的弟弟樓丞,正要請他幫自己一下,卻見樓丞捂住眼睛扯著嗓子喊:“不得了了!你們竟然連房間都不回!”


    她頓時滿臉臊紅,暗惱,這人怎麽不分青紅皂白就胡嚷,張口欲解釋,餘光卻瞥見二樓探出幾顆腦袋。


    她氣惱,這時候人都出來了!


    麵對樓家人曖昧不清的目光,季殊欲哭無淚,而樓廷還沒鬆手,她掙脫,掙脫不開,夜晚隻有幾度的天氣,她硬是急得一身的汗。


    樓老爺子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都回房去!”


    話落,最先轉身,房門啪的一聲關上。


    等季殊回神的時候,連原本在客廳的樓丞都不見了人影,她卻還趴在某人身上,被他緊緊抱著。她無語,就沒一個人發現她需要幫助嗎?


    真想狠狠踹身下的人一腳,抬了抬腿又放了回去,慢慢地,一邊誘哄,一邊一點一點掰開他的手。


    自由之後,季殊筋疲力竭地坐在沙發底下,看著樓廷醉後睡熟的樣子,咬牙:“你就在這好好睡吧!”


    起身,打算上樓的時候,耳邊卻又回蕩起那一聲“季殊”。


    男人醉後低醇的聲音,像魔咒一般,蠱惑她費了半條命把他扶起送回房間的大床上。


    臥室昏黃的燈光下,樓廷微微擰著眉,抬手扯了扯領口的扣子。


    季殊挪開視線,憤憤地道:“想都別想我會照顧你!”她抖開一床被子胡亂蓋在樓廷身上,自己去了書房。


    隔著一堵牆,牆兩邊的人似乎都睡得不安穩。


    一個扯著扣子,身上難受,卻沒有足夠的意識去幫助自己。另一個,枕著手臂,從左邊翻到右邊又翻回去,翻來覆去,最後忍不住抬起雙手捂住耳朵。


    魔咒,一定是魔咒!


    那樓廷絕對是妖孽!


    ……


    黃沙,烈日,炙烤。


    無垠的沙漠,樓廷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仿佛怎麽也走不出這個地方,他明明脫了外套,怎麽一眨眼又穿在了身上,熱的讓人發狂。


    忽然間,一縷淡淡的馨香飄進空氣,隨著呼吸進入肺裏,快要幹渴到爆炸的五髒終於嚐到一絲滋潤。他嗅了嗅鼻子,想要找到這香氣的來源,越尋找,越覺得熟悉。仿佛能夠帶領他走出這沙漠。


    終於,他記起這香氣的主人。


    季殊!


    樓廷猛地睜開眼,視線裏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微微一偏頭,看見窗外剛剛升起的朝陽。


    頭痛欲裂,他忍不住捏緊了眉心,想不起來自己怎麽會睡在房間,自從季殊搬過來之後,他從來沒有在這裏過夜。


    他費力地思索,聽見房門的鎖傳來輕微的轉動聲。


    樓廷朝房門的方向看了眼,眼珠一轉,重新躺回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睛。


    房門輕輕響了一聲便恢複安靜,樓廷背對著房門沒動。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響起刻意放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床邊不遠的地方停下。


    “還沒醒?”


    女人輕柔的聲音響起,頓了頓,床頭櫃響起輕響,像是玻璃擱在上麵的聲音,接著,腳步聲繼續響起,朝衣櫃的方向,再然後,房門傳來闔上的聲音。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樓廷這才睜開眼睛,扭頭朝床頭櫃看了眼。


    金黃的陽光灑在床頭櫃透明的玻璃杯上,透過杯中的水折射出絢麗的色彩。


    樓廷墨黑的眸子忽然亮了起來,繃緊的嘴角往上一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甘甜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淌下去,令他舒服地歎了口氣。如果有人告訴他,他剛剛喝的是瓊脂玉露,他也會堅定不移地相信。


    他把玻璃杯拿在手裏,反複的把玩,放在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的陽光下觀賞,狹長的桃花眼眯成了兩條黑線。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嘛!”


    他微微的笑,捧著杯子,喉嚨依舊幹的火燒,卻隻是很小心地抿了一口,然後繼續握在手裏。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把杯子往床頭櫃上一放,緊緊盯著自己身上的被子,就像魔怔了一般,一動不動。而後,噗地一笑,重重地倒在床上,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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