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鳳幽月剛從床上爬起來,花無情便派人送來了消息。


    鳳幽月愣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洗完臉,和那人一同前往宗。


    經過一晚上時間,花惜已經初步了解了幾十年後的九幽大陸,同時對鳳幽月的情況也有了許多了解。


    鳳幽月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進來的,當她看到花惜後一句話便是:“您認識我父親?”


    花惜再一次仔細打量了一番結拜兄弟的女兒,雖然五官已經張開,但仍然可以辨認出小時候的模樣。想起幾十年的物是人非,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錯,我是你父親的結拜兄弟,還有你們密閣的乾易天,他是我們的大哥。”


    大哥?乾易天?


    鳳幽月愣住了。


    她和密閣交往很頻繁,特別是乾易天的徒弟方舟,兩人也算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一共和方舟交換了兩次和父母有關的線索,怎麽一句也沒聽他提起過?


    “乾閣主嗎……沒跟我說過。”她喃喃道。


    “對你說的過多,隻會產生心魔,對修煉沒有好處。”花惜劍身一晃,落在椅子上,“丫頭,過來坐。臭小子,你出去!”


    花無情沒理花惜,他擔憂的看了鳳幽月一眼。


    “我沒事,你先出去吧。”鳳幽月搖搖頭,對他道。


    花無情歎了口氣,臨出門前還不忘對花惜警告道:“老頭子,你說話注意點。”


    花惜都要氣笑了。


    好你個臭小子!媳婦沒泡著,還學會當情聖了!


    待大門關上後,鳳幽月再也忍不住了,對花惜道:“老宗主,您……”


    “我是你父親的結拜二哥,叫我二伯吧。”


    鳳幽月心頭一顫,張了張嘴,啞聲叫了一句“二伯”。


    這世上,她和鳳清蕭之間的聯係原本隻有鳳家人,而今又多了一個花惜。這讓她覺得自己離父親又近了一些。


    花惜聽到這聲‘二伯’,也頗為動容。


    “好孩子。”他歎了口氣,“昨晚我聽無情說了你的事情,若清蕭知道他的女兒這麽棒,一定會非常高興。”


    鳳幽月強扯了下嘴角,忍不住問:“二伯,我爹他……”


    “我最後一次見到你爹,是在臨死的時候。當時你爹、我、和乾易天三人一同在西幽域遇到了危險,我重傷昏迷,大哥留下你爹照顧我,他自己去引開了兩隻凶獸。後來我流血過多,並且丹田受損嚴重,若是不用玄力加護不出半日就會殞命。你爹把我背到一個山洞裏,一邊幫我續命一邊等大哥歸來。可是想等的人沒等到,卻等來了敵人。”


    鳳幽月:“敵人?”


    “不錯。是一個很高大的男人,穿著銀色盔甲,臉上帶著藍玉麵具。那個男人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強大。”花惜頓了頓,繼續道,“你爹察覺到對方臨近,二話不說就要背起我逃命。當時他為了給我的丹田加護,玄力已經用盡了大半。如果自己跑,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但是他到底還是選擇了保護我。你爹那人,總是那麽重情重義。”


    鳳幽月雙眸中隱隱有水光閃過。


    “後來,你爹背著我跑了一段路。我當時雖然身受重傷,但感知卻十分清楚,我能感覺到那人越來越近了。所以,我想了個辦法。”花惜語氣漸漸變沉,“你爹對我沒有防備,於是,我用銀針刺進了他的穴位。他昏迷後,我將他塞進了一處草叢裏,並且用法器幫他掩蓋氣息。”


    “等等。”鳳幽月忽然打斷他的話,提出疑問,“你們之前怎麽沒使用法器?”


    “因為法器的功用隻能維持三刻,而且隻能一人使用。丫頭,你應該知道宗的曆史,當年我們花家的老祖宗是九幽大陸有名的煉器師,為子孫後代留下了許多寶貝。”花惜見鳳幽月了然,便繼續道,“當時,我手裏一共有三件寶貝。一個可以掩蓋氣息,一個可以變化外形,一個可以封印元神。我把掩蓋氣息的寶貝放到了你爹身上,然後用另一間法器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並且封印了自己的元神。那個神秘人趕來時,他看到的鳳清蕭其實是我幻化而成。於是,他把我當成鳳清蕭肢解了。”


    鳳幽月沒想到花惜的死竟然有這麽多故事,她忽然站起身,雙膝一彎向花惜跪下去。


    “花二伯,幽月叩謝您對父親的救命之恩!”說著,她向下拜去,用力叩在地上。


    “哎喲,小丫頭你這是在做什麽!”花惜嚇了一跳,劍身連忙飛過來,把她從地上托起,“你這丫頭,真是氣死我了。當年你爹要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喪失大半玄力身陷險境。當初是我欠了他一條命,後來不過是還給他罷了。別跪了別跪了!”


    鳳幽月從地上站起來,“不管怎麽說,當年若不是您,我爹可能就……”她頓了頓,不想說出‘死’字。


    花惜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知道我死後,你爹有沒有逃過一劫。刺入他穴位的那根銀針隻能維持兩刻鍾,我記得當時那個神秘人將我殺死後,很快就走了。希望你爹沒有碰上他。哎……但願我那三弟還活著。”


    “當然活著!你都沒死,他怎麽會死!”忽然,一個渾厚的聲音在門外傳來,大門應聲推開。


    鳳幽月扭頭看向門口,迎著刺眼的陽光,一個中等身材的黑衣男人緩步走了進來。


    待看清來人後,鳳幽月驚訝道:“乾閣主?”


    乾易天‘嗯’了一聲,視線微移落在銀劍上,眼底隱隱帶著幾分光彩。


    “老東西,沒想到你真能活過來。”


    “叫誰老東西呢?!”花惜炸了,“想當年我可是我們三兄弟中最美的!你才是老東西!個老不死的!”


    “美?”乾易天冷笑一聲,視線在銀劍身上流連幾圈,“你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什麽德性!”


    花惜被戳了痛腳,又氣又怒,大叫一聲飛身衝上來,銀色劍身帶起一串虛影。


    乾易天似乎早已經習慣了他的胡鬧和炸毛,迅速向後退去,眼底帶著幾分笑意和懷念。


    鳳幽月目瞪口呆的看著乾易天和花惜你追我趕滿屋子亂轉,也不知道該去攔誰。


    好在這兩人打了沒一會兒,就收手了。


    “哎,真是好久沒有人跟我這麽打了。”乾易天拍拍身上的灰塵,找了把椅子坐下,“當年你我二人每每打的不可開交,都是清蕭在一旁勸架。可現在,你成了器靈,他又不知所蹤……”


    剛才還炸毛的花惜沉默了,劍身上銀光黯淡,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


    片刻後,他沉聲開口:“清蕭那小子,是最會勸架的。每次把我倆勸好後,他都會拿出一壇桃花釀,讓我們消氣。對了,你剛才說他沒死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乾易天眸光微沉,看向鳳幽月,“你爹的確沒死,當年他可能知道自己要有危險,所以交給了我一塊靈牌,那上麵有他的生命烙印。這些年,靈牌的光芒時不時會變得暗淡,但從來沒有碎裂。這就證明,你爹還活在這世上。”


    鳳幽月激動的站起身,張了張嘴,又不知要說什麽。


    是了,爹爹是十二尊使的玄尊,並且已經覺醒,擁有強大的預知能力。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將會有危險,甚至會杳無音訊,所以才將靈牌交給了乾易天保管。


    鳳幽月想了想,又問:“那您之前給我的線索,說父親他最後出現在毒塔……”


    “你爹失蹤後,我曾去西幽域尋過一次。最後在毒塔發現了他的行蹤,不過我再追過去,線索就斷了。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查。”乾易天說到這裏,忍不住皺起眉,“說起來,每一次我發現線索,很快就會被人抹掉。這一點很奇怪。”


    “被你這麽一提,我想起來一件事。”花惜忽然開口,“當時我和清蕭被神秘人緊追不舍,因為重傷,我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當時我隱隱聽清蕭似乎在和通訊器說話,話裏提到了‘毒塔、救人’幾個字。不過當時我思緒比較混亂,更多的就沒有聽清了。”


    乾易天皺著眉想了想,推測道:“如果照你這麽說,那清蕭出現在毒塔,很有可能不是巧合。說不定他和毒塔有著某種關聯。”


    “不錯。”花惜接著說,“如果能順著毒塔這條線往下查,說不定能找到他的線索。”


    鳳幽月看著兩人,想起之前自己遇到的那個毒塔的麵具人,忍不住臉色發沉。


    “丫頭,你可是知道些什麽?”花惜問。


    鳳幽月抿了抿唇,開口道:“上個月,我在東幽域瀾巍國遇到了毒塔的人。我問過他有關爹爹的事,他說毒塔並沒有出現過姓鳳的男子。”


    她把當日的情況跟兩人說了一遍,乾易天和花惜聽了,原本有些雀躍的心情沉了沉。


    連毒塔內部的人都不知道鳳清蕭的存在,那麽他們剛剛的猜測,就是徒勞。


    “兩位前輩,你們可否知道我爹去西幽域究竟是為了什麽?”


    “找東西。”乾易天說,“你爹跟我們說過,他一直在找一樣東西,很重要的東西。”


    鳳幽月眯起眼,若有所思。


    究竟是什麽東西,會讓他爹連家都不回?甚至連自己的音訊都不告訴家裏人?


    在她的記憶中,鳳清蕭和容妤嫻是在她五歲的時候失蹤的,離現在已經有十二年的時間。而按照乾易天和花惜所說的,當年花惜是在十一年前死的。也就是說,鳳清蕭在從鳳家失蹤之後的一年一直在西幽域。


    那麽,他為什麽不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家裏人呢?


    是不能說,還是找不到機會說?


    另外,鳳清蕭在西幽域,那容妤嫻呢?


    “你娘?”乾易天看了眼花惜,對鳳幽月道,“按照你所說的失蹤事件,我和花惜應該是在你爹傳出失蹤消息之後的第四個月和他認識的。我們經常聽他提起你和你娘,但的確沒見過她本人。你爹一直都是一個人行動,身邊從未出現過什麽女人。不過……”


    “不過什麽?”鳳幽月連忙問。


    “不過,從他提起你和你娘時的語氣很……怎麽說呢,如果我不是後來查到了鳳家的情況,但從你爹的描述中,我絕對不會猜到你當年是個癡傻兒。他的語氣……太正常了。”乾易天說。


    “不錯。當時我們倆都嚷嚷著要聯姻親,他還說要等你長大後自己選。昨天無情告訴我你的過去,我還嚇了一大跳。”花惜道。


    鳳幽月覺得,她這個爹的行事作風有點怪。


    明明還活在世上,卻不告訴家裏人音訊。明明女兒是個癡傻兒,還和南宮皇族有了婚約,他還對人說要等孩子長大了自己選。


    一個癡傻兒,怎麽選夫?


    除非……


    心頭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鳳幽月瞳孔猛地一顫。


    如果,鳳清蕭當年已經預測到他女兒在未來會恢複正常,那麽這些古怪的行為就都能夠解釋了!


    甚至,他已經預測到鳳幽月會和南宮晨解除婚約!


    鳳幽月心頭一顫,渾身的血液迅速變冷。


    玄尊……玄尊……擁有強大的預知未來的能力……


    早在之前在鳳家書房裏發現靈珠時,她就覺得鳳清蕭應該是知道自己的。今日聽了乾易天和花惜的話,她已經百分之百肯定,鳳清蕭絕對知道自己的存在!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鳳清蕭在當時就知道了在十一年後會有一個幽魂占據他女兒的身體,那他為什麽還會如此平靜的對乾易天和花惜說出‘等她長大自己選’這種話?


    他不是應該恨她嗎?然後努力尋找改變自己親生女兒命運的方法?


    可他什麽也沒做,反而還消失了!


    鳳幽月頭疼的揉了揉額角,思緒一團亂麻。


    明明已經解決了一個問題,可又牽扯出一連串問題。越纏越亂,完全沒有頭緒。


    她甚至覺得,當初鳳清蕭根本就是故意不告訴家人他的行蹤的,甚至連乾易天查到的線索都是他自己抹掉的!


    可是,他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


    ------題外話------


    鳳幽月:我爹到底為了什麽?


    作者:不好意思,我也沒搞明白。——【午飯更送上,下午繼續。讀者驗證群:481984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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