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童一噎。


    “溫老祖死了?!”鳳幽月又問。


    藥童臉色一變。


    “溫祥副會長不在了?!”


    藥童啞口無言。


    鳳幽月冷哼一聲:“既然溫祥副會長健在,溫老祖未死,那這煉藥公會,何時改姓了司馬!”


    一連四問,問的兩個藥童臉色發青。


    圍觀的眾人臉色有些古怪,都忍不住多打量了鳳幽月幾眼。


    煉藥公會的內鬥,大家都是知道的。司馬睿和溫家兄弟一直不和,這早已經不是秘密。


    自從溫起下落不明後,司馬睿大張旗鼓的奪權,根本就沒打算掩飾。


    大家都看在眼裏,卻都不敢聲張。


    畢竟,在煉藥公會中除了溫家兄弟外,就是司馬睿的勢力最大。得罪了他,可能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這姑娘是誰啊?究竟長了幾個膽子,竟然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批判司馬睿。


    要是這話傳到司馬睿耳朵裏,她還有命?


    大家心思各異,覺得這姑娘不是有靠山就是沒腦子。


    “好犀利的一張嘴!”一聲冷哼傳來,大家自發讓出一條路,一個身著灰色衣衫、頭發灰白的老者從廳內走出來。


    鳳幽月掃了一眼他腰間的令牌,瞳孔微縮——竟然是長老令。


    “許長老!”兩個藥童見了老者,眼睛一亮,連忙巴巴的迎了上去。


    許長老目不斜視,徑直走到鳳幽月麵前,揚著下巴眯起眼,冷冷的審視她。


    “你是誰?為何在這裏出言不遜?司馬長老為公會嘔心瀝血,豈是你個小輩能置喙的!”


    在如此強大的氣場中,鳳幽月麵不改色,拱了拱手。


    “晚輩來自北幽域煉藥公會總部,姓鳳。回這位長老的話,當年漓江老祖創辦公會時,曾留有訓誡——煉藥公會不得將病人拒之門外。我認為,即便司馬長老嘔到吐血,也應該遵守老祖留下來的遺訓才是。”


    有人低低發笑。


    許長老臉色微沉,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如此膽大。


    “原來是來自北幽域。”身後的藥童譏諷的笑了,“鄉下來的土包子,也敢在這裏耀武揚威。”


    鳳幽月看過去,衝他挑了挑眉:“這位兄台說的倒是有趣。我記得漓江老祖是出身三等小國,是不是也是你嘴裏的土包子啊?”


    “你別胡說!”藥童臉色一變,“你怎能和漓江老祖相提並論!”


    “為何不能?”鳳幽月犀利反駁,“眾生平等,受傷了平等,生病了平等,等到死了都是一抹黃土,更平等。難道你的師父在教你醫術時,沒告訴過你任何生命都需要被重視嗎?這位兄台,難不成你死了之後燒出來的骨頭是鍍金的,所以比我們高一級不成?”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


    骨頭鍍金的,這女子還真敢說。


    那藥童被鳳幽月懟的臉色發青,氣的嘴唇發抖,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字來。


    許長老環顧四周,見大家都笑盈盈的看著鳳幽月,心中沉了沉。


    這女子,不僅言辭犀利,心機也了得。


    他想了想,沉聲開口道:“你……”


    哪知,鳳幽月沒聽他嗶嗶,轉了個身走到那老婦人身邊。


    許長老:“?”


    鳳幽月探上老婦人的脈搏,片刻後對壯年道:“你娘的病很重,但不是不能治。不過要徹底根治,還需要一些時日。你可等得?”


    壯年呆愣,緊接著激動的睜大眼睛:“你能治好我娘的病?!”


    鳳幽月點點頭。


    “嗤!真是大言不慚!那老太太的病隻有七級高階以上煉藥師才能救!你不是說自己從北幽域來的嗎?”藥童冷嘲熱諷。


    “北幽域來的怎麽了?”鳳幽月扭頭瞪他,“吃你家大米了?喝你家水了?睡你媳婦了?北幽域來的就不能治病了?”


    “你……”


    “你什麽你!你能治好她嗎?”


    藥童一愣,“不能。”


    “那你嗶嗶什麽!老娘就算治不好,也是個三級令會員!你個區區藥童有什麽資格在我麵前指手畫腳!”


    藥童氣急:“你……”


    一道銀光劃過,藥童覺得脖子一痛,再張開嘴竟然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他驚恐的瞪大眼睛。


    鳳幽月笑道:“別害怕,暫時封住你的聲音,太聒噪了。”


    藥童臉都白了。


    徐長老表情不太好,眼神中隱隱帶著忌憚。


    這丫頭剛才那一手,可不像是她這年紀該有的。


    難不成是哪個隱世的老家夥?


    鳳幽月可不知道許長老心裏的想法,她讓壯年把老婦人放在地上,躺平。


    她伸出手,在老婦人身上按了按。


    “大娘這裏疼嗎?”


    老婦人‘哎喲’一聲,臉一下子白了。


    鳳幽月心裏有了數,她將玄氣順著老婦人的掌心灌進去,緩緩檢查她體內的情況。


    大約一刻鍾後,她收回了手。


    “姑娘,我娘怎麽樣?能救嗎?”壯年急急的問。


    “能救。”鳳幽月點頭,“不過救治過程比較血腥,我怕你受不了。但我可以保證,你娘絕對能恢複健康。”


    壯年想也沒想,就點頭道:“隻要能救我娘,過程無所謂!”


    鳳幽月在心裏為這壯年叫了聲好。


    這時代,能這麽痛快的人不多啊。更別說他還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


    其實,這老太太的肝上長了個瘤子,如今已經是惡性了。


    如果在二十一世紀,送去醫院把瘤子切除,命好的有可能救回來。但在這以修煉為主的九幽大陸,這種沒有修為的老婦人長了這種東西,基本上就是等死。


    煉藥師們的確能救,但因為那些丹藥藥性太強,即便把老婦人救回來她也基本上是個廢人了。


    鳳幽月想了想一陣後怕,幸虧煉藥公會問診費太高,這母子二人付不起。否則豈不是坑了他們?


    “我需要兩個人幫我打下手。”她抬頭對大家道,“有善心人幫一把嗎?”


    壯年站起來,懇切的看著大家。


    過了一會兒,一個年輕男子從屋內走出來,竟然是之前接待鳳幽月的那個藥童。


    “我行嗎姑娘?”他含笑問。


    鳳幽月有點驚訝。


    她看了那藥童一眼,又掃了眼許長老。果然,許長老臉色難看的嚇人。


    可那藥童好像沒看見似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含笑殷切的看著鳳幽月。


    鳳幽月點點頭,心底升起一股敬佩。


    “可以。不過我還需要一個人。”


    “我來!”人群中,一個眉眼淩厲的中年女子走出來。


    她身著錦衣華服,看起來應該是出自世家或者大門派。


    她走到鳳幽月麵前,說:“我不怕血腥,殺人如麻,可以嗎?”


    鳳幽月嘴角一抽,含笑道:“自然可以!”


    許長老在看見這中年女子,臉色微變。


    “錦夫人?”他試探著叫了一聲。


    女子聞聲轉頭,衝許長老淡淡一笑:“何事?”


    許長老看著她的笑容,頭皮一麻,連連搖頭。


    沒事,就算有事也沒事!


    ……


    鳳幽月讓眾人讓開了一片空地,鋪上幾層衣服,讓老婦人躺在上麵。


    然後,她又拿出幾件外衫交到錦夫人和壯年手裏。


    “救治過程比較血腥,為了不引起騷動,一會兒要用衣服將這裏圍起來。”


    錦夫人和壯年一愣,就這麽簡單?


    鳳幽月笑著搖頭:“別以為簡單。你們要舉著衣服保持至少兩個半時辰。”


    兩個半時辰就是五個小時,尋常人別說五個小時,就是舉五分鍾胳膊也會酸。即便是修煉者,這五個小時也是難熬。


    錦夫人和壯年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


    鳳幽月又看向那藥童:“一會兒你來做我助手。過程會很血腥,在你們眼裏可能會有些離經叛道,但我保證可以把人救活。所以,不要害怕。”


    藥童麵色不改,笑著點頭:“姑娘放心,煉藥公會我都經得住,更何況區區治病?”


    這話聲音不輕不重,不過周圍的人都能聽得到。


    許長老的臉色就別提了,鳳幽月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默默衝藥童豎起個大拇指,藥童回以一笑。


    ……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用磚頭高高累起的高台權當是手術台。


    鳳幽月將工具放在托盤裏交給藥童,然後她站起身,走到許長老麵前。


    “許長老,晚輩乃北幽域七星學院弟子,是一名六級完美階煉藥師,你可要記仔細了。”


    完美階?


    許長老臉色一變。


    “你什麽意思?”


    鳳幽月微微一笑:“晚輩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若我治好了這位大娘,你應該讓這兩位給他們母子道個歉。”


    “你說什麽?!”許長老拔高聲音,“道歉?!”


    “不錯。道歉!”鳳幽月笑容微冷,“五百金晶幣的問診費,恕晚輩見識少,這治的是菩薩吧?這兩個藥童,藐視漓江老祖定下的規矩,粗暴對待病人,胡亂抬高問診費,這三條罪,足夠將他們逐出煉藥公會!或者說……真正藐視漓江老祖規定、無視人命、抹黑公會的另有其人?”


    許長老被噎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裏。


    這麽大的帽子扣下來,他要是敢說這規定是司馬睿改的,明天就得橫死街頭。


    這丫頭把事情已經上升到無視人命的高度,真要處理不好,很容易引起民憤。


    許長老在心裏尋思一圈,隻得咬咬牙點頭答應下來。


    ------題外話------


    文中我要寫的是兩個半時辰,結果寫成了一個半。鄭重聲明:我絕不是數學不好!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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