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


    在成辛的意念裏,這更像是保險公司的一句廣告語。


    然而,這句話卻接連應驗在她這兩天的生活中。


    先是看望樓上老太,遭遇無妄之災;接著,她還沒有從遭遇中緩過來,就收到402老太心肌梗死,病亡在家的噩耗。


    成辛不敢相信!


    前一天,老太後於她從醫院返回家,回家後還曾給她打過一個電話,確認她的安危。


    聽到成辛說她沒事,老太在電話裏長出一口氣,說了句,要是成辛有什麽三長兩短,她也不活了。成辛沒有追問老太如何有勇氣舉起長柄鍋,很多事情,知道就好,不必問個清楚明白。


    在電話裏,老太還與成辛約好,等辭掉胖大嬸後,成辛感覺好一些時,再來樓上看她,她將為成辛好好講一講她超級厲害的孫子。


    成辛雖然在本能上是拒絕再去402的,但一想到向來畏懼胖大嬸的阿婆,能在關鍵時刻為她舉起長柄鍋……成辛就在一片後怕中升起強烈的暖心欣慰感。


    “死就死了吧,追究起來,一切禍端的根源,都是她!”苗貝貝吃著金線做的晚餐,點評道。


    “話也不能這麽說。畢竟是一條生命。這種情況下,隻能祝她老人家一路走好。”賈思誠接話。


    那位為成辛留下一張名片的白大褂說,熟人間熱絡的生活氣息,會無聲滋養受到傷害的心靈。於是,賈思誠便被苗貝貝挽留下來。反正晚餐大家都吃不多,與其倒掉,不如添雙筷子。


    “可是,”成辛凝眉,“我分明記得,阿婆說她體檢結果是好的。”


    一直埋頭吃飯的金線,不自覺抬頭看一眼成辛。


    “我恰巧有位親戚有冠心病,並冠狀動脈粥樣硬化,他一直擔心自己會急性心肌梗死。聽他念叨多了,我於是恰巧熟悉這種病。阿婆雖然體質很差,但多是婦科疾病引發的,心血管是好的。怎麽會心肌梗死呢?”


    成辛端著飯碗,陷入思考狀態。


    金線垂下眼簾:這……她以為老年人個個都有心血管毛病呢。


    賈思誠將碗筷一放:“與其瞎猜,不如詢問一下專業人士。”說罷,就拿起了手機。


    “乒乒乓乓”,一陣急響。


    金線不小心碰倒水杯,水杯傾倒,砸裂菜盤。金線匆忙起身挽救菜湯灑一桌的窘境時,水杯從桌麵上滾落在地,鋼化玻璃雖然沒有碎一地,卻碎了一身的花紋。


    “呀!辛辛的水晶水杯!”貝貝遺憾地大叫。


    “沒事沒事!破財消災。”成辛見金線臉色變了,趕緊安撫。


    她從苗貝貝那裏聽說了金線的壯舉,心中對金線充滿無限感激。金線則輕描淡寫,一笑而過,隻說了句:誰讓你是成辛呢。


    這句話任在場的人聽來,仿佛就是“誰讓我們是室友,我們是朋友呢”。賈思誠還為此感動到鼻塞。


    餐桌上一片狼藉,阻擋不了賈思誠繼續拇指如飛。


    不一會兒,就聽他用磁性、好聽的聲音朗讀道:“由於某些誘因致使冠狀動脈粥樣斑塊破裂,血中的血小板在破裂的斑塊表麵聚集,形成血塊,也即血栓,突然阻塞冠狀動脈管腔,導致心肌缺血壞死。這是常見的急性心肌梗死的病理。


    另外,心肌耗氧量劇烈增加或冠狀動脈痙攣也可誘發急性心肌梗死,過勞,激動,暴飲暴食,寒冷刺激,甚至便秘,都有機會成為誘因。”


    嗝,賈思誠所謂的“專業人士”指的是度娘?


    金線收拾桌麵的手,些些停頓。


    “換句話說,並不是非得有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才會發生心肌梗塞死亡。年齡大,機體功能衰敗,突發死亡,也並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隻是,不知道老太的家人怎麽想。”賈思誠放下手機,接著吃飯。


    說起老太的家人,餐桌上頓時熱鬧起來。


    老太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驚動得街道居委會的人都聞訊趕來,老太的家人,愣是沒出麵。


    據說民警電話聯係老太的家人,家人以“出差在外無法及時返回”為由,委托朋友代為付款並辦理出院手續。至於民警追問的是否立案追責保姆,家人則說“以老太的意見為準”。


    現在老太暴斃在家,連最後一麵也沒有見上,不知她的家人是否懊悔。


    “之前我還當老太的家人在國外,原來就在同城。同城還這麽矯情!我就不信,什麽職業忙天忙地抽不出一點時間!分明是不願意盡贍養義務。”苗貝貝的矛頭,又指向老太的家人。


    賈思誠非常包容地沒做任何評價。他算是看出來,苗貝貝純屬有口無心,且自以為講理。


    現在的問題,隻剩下一個。


    成辛作為受害人,打算立民事還是刑事案。


    “要不要問問餘勒?”餐桌上,苗貝貝忽然問成辛。


    作為多年的室友,成辛自然明白苗貝貝所指何事。


    金線與賈思誠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雖然此處並沒有bgm(背景音樂),金線與賈思誠卻不約而同地認定此人名對成辛非同尋常,因此格外關注成辛的反應。


    成辛隻花了很短的時間思考,馬上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與其說苗貝貝在詢問,不如說在抗議。


    成辛慘淡一笑:“他跟我,已經不再有關係。”


    就算是委婉說成“關係”,賈思誠與金線也能猜出是“戀人關係”。


    “就算是同學……”苗貝貝想說,就算是同學,就衝著餘勒做的是警察,也應該谘詢一下啊。誰讓她們沒有律師朋友。


    成辛卻敏感地要命,以為苗貝貝想說就算是同學,遭遇了這等糟心的事,他也理當安慰一二。


    “貝貝!”成辛嚴厲製止苗貝貝。


    苗貝貝驟然停下,不解地看著成辛。


    成辛再次搖頭:“就像你腳受傷了不願意讓彭小帥知道,你不能承受他抽瘋跑來上海;我的遭遇也不想讓餘勒知道。我不能承受他因為憐憫而關心我。”


    苗貝貝不覺挺直後背,有被看穿的感覺。是的,那時候彭小帥央求視頻,她不肯,就是擔心彭小帥會抽瘋。她不敢想象,在她脆弱的時期,彭小帥為愛夜奔,千裏之外來找她,她能否保證不感動。


    金線沒有作聲,心裏卻放鬆不少。成辛的人際關係越簡單,對她來說越方便。


    賈思誠沒有說話,心裏卻暗暗感歎:看來這屋子女孩的感情生活,也不順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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