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姑娘到了門口,正要敲門。卻聽到一陣尖叫。“梁融,你個神經病,為什麽又把我剝好的東西吃光了。”


    紗姑娘一頓,正要敲門的手又收了回來。她看一眼莫名其妙的關觀宇,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自己趴在門上,偷聽起來。


    院子裏,關離正拿著空空的碗,一臉憤恨的瞪著梁融。自己辛辛苦苦剝了一大碗荔枝,正想著曬好了衣服,就將荔枝從井中取出來,好好品嚐一番。誰知,才一轉身,就隻剩一個空空的碗。


    這家夥,吃也就罷了,為什麽一個都不給他留?簡直豈有此理!


    一臉滿足的梁融,輕輕扇著折扇,毫不在意道“這荔枝雖然好吃,可它到底是上火的東西。你最近不是嚷著起痘痘了,若是再吃,這唇角可就要起泡了。”


    “我這麽做可全都是為了你好。”


    “照你這意思,我還得感謝你不成。”關離氣不打一處來,從沒見過哪個人,偷吃還偷得如此理直氣壯,義正言辭。可偏偏梁融說的有道理,她最近的確有些上火,上廁所都有些便秘。可是,又實在貪吃這美味的荔枝。


    於是今天再一次告誡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明天再也不吃了。


    誰知梁融竟然給她來了一招,釜底抽薪,最後一次機會都不給她。


    關離越想越覺得氣憤,最後幹脆使用起小性子,對著梁融嬌罵“我不管,今天就荔枝你必須得賠償我。不然我就.....”她想了想,最後,吐出一句“我就跟你沒完。”


    她實在想不出,該那拿梁融怎麽辦,所以就喊了這麽一出。她氣鼓鼓瞪著梁融,等待這家夥的反應。


    梁融一把收起扇子起身走了過來。將關離逼至角落,靠到大樹上。關離不安,看著他。“你..你想幹嘛。”


    梁融微微俯身,湊近關離。溫聲笑道,“你想跟我沒完,說來聽聽,怎麽個沒完法?”


    此時的關離,正在氣頭上。對於他這閃的桃花的雙眼,全然無視,怒道“你今天要是不把荔枝賠償給我,我就把你連人帶鋪蓋趕出去。反正你在這裏的事,已經詔告天下,愛去哪裏去哪裏。”


    自從苗路跟念澤走之後,這小院子裏就剩下他們兩人。以前兩個人在的時候,梁融還稍稍有些顧忌。可如今,這小子越發的放肆。時常的用各種理由調戲她不說,竟然兒還堂而皇之,進了她的屋子。


    有一回,她正在看羞羞的小說。梁融推門進來,逮個正著。她來不及掩藏,手忙腳亂之際,書從手裏掉了下來。梁融一把撿起,似笑非笑,打量著書,意味深長念出書名“我與嫂嫂?”


    天知道她當時的神情有多難堪,這種本來該私下偷偷看的東西猛然被人發現,就跟躲在家裏看小電影,父母破門而入的窘迫如出一轍。


    她才剛看了開頭,傳說中羞羞的畫麵還沒出現,就被發現。關離想要去搶書,卻被梁融避開。不僅如此,還一本正經道“身為閨閣女子,你怎麽能看這種淫穢書?”


    “你....你胡說什麽,你那隻眼睛看到它淫穢了?”關離死倔,堅持不肯承認。


    梁融微微眯眼,湊近她道“你這麽好奇,不如,為夫親自為你解惑?!”


    關離被他曖昧中帶著危險的神情嚇住,嗖的一聲竄出屋子。


    從此以後,再也不敢躲在屋子裏看小書。連私藏的,都被梁融弄走了。要不是還要等鑰匙,關離真的想跑路。


    類似的調戲層出不窮,關離甚至睡覺都擔心這家夥突然冒出來。眼下,這家夥又開始放電調戲自己。


    關離覺得,既然他已經對外公開自己的消息,那她也沒必要再繼續忍耐梁融的調戲。就算還要繼續等,但是可以將梁融趕回去。


    對,就這麽辦。


    “你這是,想趕我走?”梁融依舊在笑,可笑容令關離心裏毛毛的。


    “對...對啊,現在外麵誰不知你已經找到,你難道不應該回衙門好好養病,等待下麵的人來覲見嗎,留在我這裏,也太不方便了。”關離硬著頭皮回答,無論如何,今天都要把人弄走。


    梁融伸出手,關離嚇的退後一步,誰知梁融隻是拉起她胸前的一縷長發,把玩道“小阿離,看不出來,你原來是這種人。”


    關離一頓,不明所以看他“什麽意思?”


    梁融漫不經心把玩著那一縷青絲,笑的有些危險。“需要我的時候,什麽都答應我,為了讓我幫你送人走,願意主動親我。眼下不需要我了,就要趕我走?阿離,這是不是叫....忘、恩、負、義?”


    那四個字他說的一字一頓,清晰無比。關離傻眼,腦子飄過一句話,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梁融越發逼近呆愣的關離,直到四目相對,梁融的氣息溢滿關離的鼻間。“你知道,我通常會怎麽對付這種人嗎?”


    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關離呆愣看著梁融,心裏十分抗拒他接下來的話。


    可不知為何,麵對這樣的梁融,她不敢開口。


    “若是旁人,我定然要讓他知道,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你的話.......”梁融捏著關離的下巴,手指玩味的摩挲著,感受關離嬌嫩的肌膚,在手中柔軟的觸感。


    “怎...怎樣?”關離哆嗦,腦子隻喊著推開他,趕緊推開他,警報,警報,對方是高等危險動物,請趕緊逃離現場,請趕緊逃離現場。


    看她的雙腿不給力,完全被定住一樣,動彈不得。


    梁融凝視她的雙眼,深深望進她的眼眸,那曖昧不清的情愫,再次溢滿兩人周圍。“若是你的話,我隻好.....”


    “哎呀,我去,讓你不要推,你推什麽推.......”紗姑娘踉踉蹌蹌站好,邊站穩邊指著觀宇大罵“你偷聽就偷聽,還那麽用力推門幹什麽,你.......”


    話到一半,她看到觀宇僵硬的神情,頓時發現自己背後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她慢慢回頭,看到滿臉不悅的梁融,還有捂著臉躲在梁融身後的關離。


    這就尷尬了。


    偷聽也就算了,還撞破人家的好事。紗姑娘僵硬笑笑,打聲招呼。“哎呀,今天天氣真好,你們也出來曬太陽啊。”


    觀宇看一下陰沉的天色,低頭裝木頭。我是木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梁融依舊冷淡,雙目無語看著紗姑娘。


    紗姑娘傻哈哈一笑,指著大門道“你說你們,大白天幹事也不鎖門,我們這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萬一外人來了,那多尷尬。我正要敲門,它自己就開了,哈哈哈,你說,是不是很巧。”


    關離捂臉,洗不清了。大白天,幹事?這話裏話外,處處藏著玄機。


    梁融似笑非笑,唇角有著冷意。“這麽說,我還要感謝你了?”論壞事,她跟黑青那小子,真是天生一對。


    “哎呀,咱們的關係,還用的著說謝謝嗎?”紗姑娘繼續裝傻,媽蛋,誰來救個場,感覺她快演不下去了。


    梁融哼笑一聲,噙著冷意不說話。心裏盤算的是,等著,總有一天,也讓你跟黑青感受一下,什麽叫壞人好事。


    院子裏一時安靜的詭異,蔣騰跟下人交接好,帶著黑青來到這裏,一進門,就看到這樣詭異的場景。這,發生了什麽?


    “王爺,這是.....”


    “你們這時候趕來,想來還沒有吃午飯吧,我去做飯,難得人都在。”關離深怕事情往不可控製的放向發展下去,趕緊轉移話題。


    她一走,梁融冷眼掃一下紗姑娘,才道“既然都到了,就過來做坐。”


    黑青許久沒見紗姑娘,自從上次一別,再相見,她似乎更美了。紗姑娘沒發現黑青的打量,如釋重負的笑笑,走過去坐下。


    觀宇見危機解除,也趕緊上前給梁融請安。“王爺可還安好?”


    梁融淡淡點頭“都好,你們辛苦了,坐下休息。”梁融雖然客氣,可觀宇卻不敢。這一屋子裏,就他一個奴才,他哪裏敢跟主人一起坐。


    再說這裏也就幾個石凳,這幾個主人坐了,剛好。於是他恭敬笑笑“奴才不敢,奴才站著伺候就行。”


    梁融抬眼看他一下,自從與關離再相見,他這才發現,觀宇跟阿離,其實長的一點不像。自己當初收下他,也許隻是被他的仗義打動,雙眼產生錯覺。


    “無事,這裏不是王府,不必太拘俗禮。你去屋裏再搬兩把椅子出來,今日不分主仆。”梁融的吩咐不容拒絕,觀宇跟隨他幾年,什麽話該聽,他還是分的清楚。


    於是也不廢話,進了屋子搬椅子。


    關離在廚房一陣忙碌,等做好飯菜端出來,眾人已經談了許久。


    “先吃飯,吃過再說。”關離笑笑,將做好的菜一個個上桌。觀宇做奴才習慣了,一見這畫麵,就立刻起身,幫著放菜。


    關離道聲謝,等菜全放好,才道“開吃吧,這海鮮涼了就不好吃了。”


    今日特意買了些魚蝦跟蛤蜊,想吃海鮮解解饞。


    觀宇見承王殿下還沒動筷子,她居然就開吃,雙眼瞪大。更離譜的是,他高貴的主子竟然一點也不在意她的無禮,目無尊卑,還笑著給她夾菜?


    這還是他那個行為舉止堪稱王都皇族典範的承王殿下嗎?


    他記得曾經在宮宴上,有人不懂規矩在太子殿下動筷子之前開吃,被他狠狠訓斥。說的那人無地自容,被罰到宗廟麵壁一個月。


    如今,殿下居然讓一個女人給收拾了?


    “你愣住幹嘛?快吃啊。”黑青古怪看一眼呆愣的觀宇,這小子怎麽怪怪的?


    “殿下.....您......”觀宇忍不住開口,正要說規矩,卻被梁融打斷。


    “我說了,今日不分主仆,安靜吃飯。”梁融不想王都裏的規矩,令關離不快。她是個隨性的人,肯定不喜歡王都裏的規矩。他還想著怎麽把人哄回去,可不想這些繁文縟節嚇退她。


    觀宇嘴邊的話噎住,愣是咽回去。主子的話就是天,您高興就好。


    關離覺出古怪,可到底沒追問。


    與紗姑娘算是久別重逢,不覺間,就問起她最近的情況來。紗姑娘笑笑,化繁為簡,大概說了一下二人分別後,她經曆的事。


    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瞧我這記性,差點都忘了。來之前,我得到兩個消息。”紗姑娘吃好,放下筷子道。


    梁融慢條斯理的吃東西,姿態優雅。黑青大口吃的愉快,蔣騰是讀書人,遵循食不言寢不語,一直保持安靜,觀宇有些食不知味,始終哀怨自家主子被女人收拾了。


    突然聽到紗姑娘的話,幾人都抬眼看她。


    “第一件事,前段時間,我發現章平候府偷偷進了大量藥材。起初,我以為是因為給章平候治傷,所以消耗很大。可後來我發現,這些藥材並非全是治傷病的。更重要的是,這藥材並沒有入庫。而是被歐陽家,偷偷運走了。”


    眾人一愣,黑青疑惑“無端端他弄那麽多藥材幹什麽?”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可藥材種類實在很多,我根本分不清他們的目的。”紗姑娘當時還旁敲側擊問過歐陽氏。


    她推脫說,是娘家有人做藥材生意,但是因為門路的原因,自己弄不到貨,才找了侯府幫手。


    紗姑娘會信才怪!


    “那第二件事呢?”關離好奇追問。


    紗姑娘頓了一下,才道“這第二件事,我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有用。你們還記得迎風樓的王媽媽跟龐爺嗎?”


    “記得,當然記得,你遇到他們了?”黑青知道,這兩人如今是在利州城裏經營酒樓的。


    “他們最近結束了酒樓的生意,決定回老家去。臨走前,讓人給我送來一個消息,說是前些日子,見到陳琰。”


    “當真?在哪裏?”蔣騰終於吃完,有些焦急問她。


    “已經過去好些日子,就在他們家的酒樓。說是借道路過,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龐爺跟我說,陳琰曾經在絳途鎮,殺過很多人。”這一番話,聽的幾人同時愣住。


    曾經殺過很多人?絳途鎮,又是什麽地方?


    在座的幾人,幾乎都疑惑起來。這個消息,到底算是有用,還是沒用。唯有蔣騰,神情複雜愣在哪裏,半響沒有說話。


    黑青想了想,忽然道“我想起件事,今天探子把消息送來了,你不是讓人去查書院院長跟萬宗安嗎?探子來,就說了這個地名。”


    “絳途鎮?”梁融也驚訝起來,這麽巧合不曾?


    “對,就是絳途鎮。探子來報,原來這萬宗安,跟何州慨本是師從同門,不僅如此,二人還都是絳途鎮的人。而更離奇的是,上次紗姑娘殺掉的人,你們打死也想不到,他是誰。”黑青神秘兮兮賣關子,幾人都好奇起來。


    “別廢話,趕緊說是誰。”紗姑娘打他一下,焦急的很。


    “我這不就要說了嘛,這個人,身份上其實沒什麽特別,曾經是個軍中的文書。可問題卻是,他曾經是陳琰的文書。你說,這裏麵難道不是有事?”黑青聽到這個,立馬就想到,汾王算計紗姑娘來殺此人,定然跟陳琰有關。


    “你說的對,無端端汾王為何要殺一個文書。難怪我覺得那人身上有幾分功夫,可,他到底知道些什麽?”紗姑娘頓時有些悔恨,若是沒有中計殺人,也許今天還能擒住他問問。


    黑青搖頭“不知道,探子能查到的,隻有這些。對了,他還說,萬宗安跟何州慨是前後腳考上的進士,據說當初二人的才華都得到考官的賞識。可不知為何,何州慨忽然離開王都,不再為官。而萬宗安幾年後,也離開官場,去了書院任職。”


    這裏麵一定有事,是個人都感覺不對。可,這兩人是如何跟陳琰牽扯到一起的?這裏麵有些古怪。


    梁融覺得真相好像要靠近了,可忽然又是一團迷霧,讓人亂了方向。


    關離聽的頭疼,索性起身收拾碗筷。觀宇站起來幫手,兩人將殘羹清理幹淨,端著茶果出來。幾人正討論著多種可能性,沉默良久的蔣騰終於開口。


    “關於絳途鎮,我倒是知道一些舊事。”蔣騰看看眾人,語氣中有難言的惆悵。


    “蔣大人可是有何為難之處?”梁融難得見他這神情,平日裏總是板著臉,公事公辦的樣子。


    蔣騰搖頭歎息“為難倒不至於,隻是,這算是一件慘事,發生好些年了。你們年紀小,沒有聽過,也是正常。”


    幾人聞言,心裏一緊。慘事?有多慘?


    蔣騰深呼吸一下,開口道“這件事,距今大約七年有餘。那時候,你們大約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朝廷又沒有對外公布這件事,是以,知道的人,其實有限。”


    七年前?紗姑娘不覺就想起,自己那時候,還在喬家。不,應該說,是在那老東西安排的外宅裏。那時候,雖然不太自由,可母親還活著。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七年有餘。


    在眾人安靜的聆聽下,蔣騰將七年前的舊事,娓娓道來。天氣越發陰沉,卻並沒有要下雨的意思。風吹來,眾人的臉色漸漸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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