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難道還有比他更合適當指揮官的人選嗎?漢斯,是你嗎?還是你,喬?”安德烈隨便指了兩個隊列裏的士兵,他們都回以搖頭和微笑。


    “你好像在回避我的問題,少尉先生。”少校貌似隨意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肩章。


    “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答案的話,少~校。”安德烈舌頭一卷,接著又說道:“——他比你大。”


    “哈哈哈哈。。。”周圍一陣哄笑。


    “如果你說的是他那身聯邦上校的衣服,認為他作為一名‘聯邦上校’的軍銜大過我這個‘帝國少校’的話——我現在就可以以叛國罪將你擊斃。”少校的語氣和麵色與他所說的話完全不匹配。


    麵色溫和的他緩緩抬起手——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手槍,此時的他正用這手槍指著安德烈的腦袋。


    又來了,咱帝國的軍人就是喜歡互相拿槍指來指去的。。。這個距離,不好辦啊。。。用瘟疫的槍阻止他?


    或許用不著我多費心思。房間裏開始“哢噠哢噠”響起拉槍栓的聲音,士兵們時刻準備好將這個少校打成篩子。


    安德烈有了動作。他像是看不見少校手裏的槍似的,一步一步朝著少校走去。


    少校的喉結蠕動了一下,顯然是在咽口水。


    安德烈在走到槍口前的位置的時候,停了下來。


    “學著點,新手。”安德烈握住少校的手——少校已經開始顫抖了。


    安德烈替少校扣動了扳機——一絲嘴角的上揚出現在少校的臉頰。


    然而,什麽也沒有發生。


    “怎麽會?!”少校不可置信的反複查看手裏的槍,甚至對著自己的腦門扣動扳機。


    可,就像是被褪下的蟬殼,“活靈活現”的手槍沒有任何反應。


    安德烈從他手中把槍拿過來,用手捏了捏,然後——“嘭”,牆上多了個窟窿。


    少校看的都出神了,嘴巴不自覺的微微張開。


    ——


    我身旁的伊莎突然過來拽了拽我的衣服。她小聲問我:“01,我們什麽時候吃狗肉啊?”


    “嗯——等你安德烈大叔處理完事情的,很快,再稍微等一下。”


    “好~我會等安德烈大叔的。”


    嘿嘿,安德烈,別怪我教壞小孩子,誰叫你的資曆比較“老”呢。


    ——


    “你是來鍍金的?”安德烈突然問了少校這麽一句。


    少校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脫口而出:“我是愚鈍了些,也的確是貴族門戶,但請您不要這樣侮辱我。”


    “哦?槍都不會開,不鍍金,你來前線幹什麽?在家待著不好嗎?”安德烈把槍遞還給他。


    少校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忍住了。


    “行啦弟兄們,把槍收起來吧,你們都是老兵蛋子了,要學會對後輩寬容。”安德烈對那些手還放在扳機上的士兵們說道。


    這回少校隻是低下頭,活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對了,剛剛站在一旁的那幾個軍官,早就悄悄的混入人群了,都是些識大體的牆頭草。他們在最後排,把衣服都換了,站在隊列裏算是普通士兵。


    “現在沒人反對了吧?那指揮官就是他了。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戰友,我平時叫他‘新兵’。當然,隻有我能叫,你們不行——他是和我一個時期的戰士,算是你們的前輩了。”安德烈揮動雙臂,在我身上比樣子,似乎想把我比的再高大一些。


    底下的士兵們開始議論起來,已然沒有之前的肅穆感。


    “大家別看他這身聯邦上校的衣服就產生什麽誤會,他是特意混進聯邦的監獄來營救我們的。”


    議論聲又大了些,我能聽清幾句是在讚揚我的。


    “當然,早就有人提出疑問了,為什麽我要讓他做我們的指揮官呢?先給你們講個故事——弟兄們,站這麽久都累了吧?坐下吧。”


    “嘩——”議論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落座的聲音,除了那零星的幾個後混進去的,其他士兵都一齊坐在了地上。


    然後理所當然的,某位少校大人屬於“嘉賓席”,所以沒有坐下。


    安德烈向我走過來,然後猛拍了一下我的背:“這家夥不怎麽能打,卻特別好戰。曾經有一次,他啊,在戰場上打的太興奮了,也沒敵人攔住他,所以一直向前突進,結果他一個人牽著我們一個排的鼻子,闖入了聯邦一個團的埋伏圈。”


    陳年舊賬還記著呐。


    ——


    伊莎又悄悄到我身邊對我說悄悄話:“01,這是真的嗎?”


    “算是吧,反正最後勝利了就是了。”


    ——


    “這,一個排進入一個團的埋伏圈,還是聯邦的埋伏圈,肯定要損失慘重吧?”底下有人忍不住發問了。


    “問的很好,福布斯,當時我也以為完蛋了,甚至還想斃了這小子,不過後來嘛,你猜怎麽著?”安德烈手一擺,像是答案被他撒出去了一樣。


    沒有人說話,安德烈就把答案補上:“你們都知道的,那些沒打過幾次仗的聯邦兵槍法有多臭,特別是第一次上戰場的,連頭都不敢抬——幾輪射擊下來,我們排就出現一個人負傷的情況,還是因為扭到腳了。“


    沒有笑場,大家都在安靜聽。


    ”縱使聯邦的指揮官再聰明,設置了這樣的一個口袋狀包圍圈讓我們鑽進來,也拿這樣的士兵沒有辦法,於是。。。是的,射不中我們,聯邦肯定想要拉近距離,而在這個時候,‘新兵’他叫我們排僅有的幾個機槍手配合十幾個步槍手,呈半弧狀防禦,壓在前麵,然後背麵由他領著幾個槍法好的一字陣平鋪開防守,結果聯邦的軟蛋硬是被壓的沒有衝上來。”安德烈說著說著,又用手比劃著我。


    “十幾個人。。。半個排壓製一個團?您似乎在和我們開玩笑。”少校又發話了。


    “喂,你聽說過‘幽靈防線’戰術嗎?”我對著少校發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連的事跡是否被人知曉,僅是虛張聲勢,順帶著打探一下。


    “你是怎麽知道的。。。我的教官隻在特級戰術課上和我們提到過,說是如何用一個連滯緩敵方一個旅乃至一個師的戰略進攻。。。可這是不可能的,敘述中你隻是一個普通士兵,怎麽會懂戰術?”


    我們的事跡被祖國知道了嗎?我的那些弟兄們。。。


    “安德烈,你繼續講吧,很多事情我差不多都忘記了。”我搖了搖頭,最近淚腺有點失重了。


    ——


    “01,你哭了?”伊莎早早的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沒有,就是睡了一大覺,眼睛有點難受。”


    “是嘛?那,來,吃一顆糖吧,會舒服一點的。”伊莎從軍大衣裏麵那件破爛上衣的胸前口袋裏,把那一袋舍不得吃的糖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拿出一顆給我。


    味道怎麽怪怪的,不甜。。。


    “01。。。那個,你沒把糖紙剝掉。”


    噗。


    ——


    “我想應該是聯邦的指揮官擔心集團衝鋒會傷亡過大,又怕徹底暴露了埋伏圈,所以沒有貿然進攻吧,畢竟我們隻是一個排,他們的目標肯定不止這麽一點。總之,在當時敵軍被‘火力壓製’的情況下,‘新兵’讓我們剩下的幾個沒分配任務的人就地挖戰壕,構築防線。就在雙方僵持的這一段時間裏,戰壕磨磨蹭蹭總算是挖好了。在付出了一人犧牲,一人重傷,兩人輕傷的代價後,我們在包圍圈裏支撐起了防禦。”


    “差不多撐了兩個小時,我們帶的彈藥要打完了,人員傷亡增加了三個犧牲,六個重傷,剩下的每個人的身上多少都負了點小傷,就在這個時候‘新兵’和我們說,他叫了增援。”


    “哈,大家當時都以為他隻是在裝瘋逃避責任。可是你猜怎麽著,嘿,咱的師部大規模進軍,正巧碰上這個包圍圈,稍微集中了一下兵力,就把敵軍擊潰了。”


    “後來啊,我們才知道,他事先向軍部遞交了一份請戰書,去向軍長去請求友軍配合——雖然不知道怎麽傳進去的,最後軍長還真批了。後來啊,聽人說,他是軍長的女婿呢,哈哈哈。。。”


    “哦~”原本安靜的人群配合的發出聲音。


    。。。不是,咱軍長也是帝國最高軍校出來的將校培訓生,他是109期,是我的學長,這件事隻不過是看在母校的情麵上才準許的,和這種假消息沒有一點關聯。


    雖然說,我現在和軍長的女兒確實有點關係。


    ——


    “01,你們說的軍長。。。”


    “就是你的父親,史密斯·布洛克中將。”


    “那是真的嗎?”


    “是的,我們軍長的確是。。。”我話還沒說完,伊莎打斷了我:“不是這個,是你是軍長的女婿這件事。。。”


    伊莎臉紅了。


    “你猜猜。”


    “你就告訴我嘛。。。”


    “你可以等回去以後問問他啊,關於我們倆的事。”


    伊莎先是沉默著,突然開始傻笑起來。


    不對啊,這傻小貓怎麽。。。


    ——


    “最後,他是帝國最高軍校畢業的,論學曆,你們沒人比得上他。”安德烈以一句震撼性的發言結尾。反正在座的各位都被震驚到了。


    特別是某位少校:“帝國最高軍校?那可是。。。”


    “怎麽了,大少爺,還有什麽疑惑嗎?”安德烈瞥了一眼少校,對他問道。


    “不。。。但還是請您務必回答我,最高軍校出來的軍人,職銜最低也是個少校營長,怎麽會作為一個普通軍人在前線作戰?”


    。。。又是這個令人煩躁的問題。


    “是啊,我也很好奇,這究竟是為什麽呢?”


    這時,倉庫的門外走進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倒地的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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