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不肯放下我的屍首,便被一群炮灰給拖住了腳步,沒出幾秒,就迎麵對上了趕來的令狐衝二人。


    他們兩人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幅情景,今日的東方穿的本是一身青衣,但現在,那衣服上染滿了血跡,我的血,他的血,還有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的血。


    硬生生的,將那個已經收斂了以前那些氣息的男子,染紅了一身的風華。


    他的頭發不知在何時散了開來,氣息淩厲而又猙獰,神色冰冷,帶著森森的冷意。


    再加上一手夾帶著的無頭屍體,和腰間懸掛著的頭顱,真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鬼魅一般,非人非妖,似魔非魔。


    他這樣瘋癲的樣子,如果手裏抱著的是楊蓮亭也就罷了,但令狐衝二人顯然都認出來了,這分明是之前跳下密道的那個我……


    他們大概沒想到,竟然是我觸動了那倒黴的機關,更沒想到,東方不敗會狂暴成這副摸樣,額,有關於這一點,其實我也是沒有想到的了……


    令狐衝的表情頓時古怪了起來,也不知道他都想到了一些什麽,看看我的屍體,歎了口氣,又看了看東方。


    他忍不住脫口問道:“楊蓮亭呢?”


    他看上去似乎並不知道楊蓮亭已經被向問天收買,並且想要害死東方的事情,大概隻是以為有人觸動了機關,否則也不會這樣問了。


    “死了。”東方冷冷地說道,他的四周橫屍遍布,煞氣衝天,一時之間竟然無人膽敢靠近,他也不在乎那些炮灰,而是直視著令狐衝二人,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親手送了他一程。”


    令狐衝二人聞言都是臉色大變,似乎想不通當初為了那個男人可以哀求任我行的東方不敗了,竟然下了殺手!


    那……他還為什麽要來救他?


    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我那可憐的屍體,一時間,眼神裏閃爍的都是一個目光:這就是新歡和舊愛的故事嗎?


    本人飄在上空,腦補著他們的眼神交流,氣勢碰撞,頓時大濉


    但東方顯然不像我這麽淡定。


    他殺氣衝天,似乎一夕之間又變回了那個昔日的魔教教主,也不多說什麽了,直接輕功一躍而起,對上了令狐衝的獨孤九劍。


    我在旁邊看他們你來我往看得起勁,東方看過笑傲,對令狐衝的武功也是了如指掌犯人,獨孤九劍和易筋經暫且不提,單單是吸星大法,就要小心和對方之間的碰觸了。


    好在東方輕功無雙,厲害的也是遠程招式,倒是不怕他令狐衝。


    幾招過後,我便看出來了,東方的武功似乎要更勝一籌,不,應該是勝出好幾分,但我的屍體讓他不能完全脫開手發揮自如,反而被任我行給壓製住了,再加上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任盈盈。


    他似乎不想再耗下去了,一個轉身用假動作避過了令狐衝,放著對方的淩空一劍不躲不避,反而側身向任盈盈攻了過去,這一招之勢,就是驚天動地,竟想著要任大小姐的命。


    任盈盈遠遠不是東方的對手,再加上又是轉瞬之間的偷襲,似乎就要避無可避了,眼見如此,令狐衝不得不收回自己的那一劍,轉而護住了盈盈。


    趁著這局勢大亂的一瞬間,東方提氣而起,竟猛地躍上了牆頭,似乎就要淩空而去。


    可也許是老天作祟,就是在那一刹那,我那本來牢牢拴在他腰帶上的頭顱,卻因為之前的那番劇烈運動,鬆了開來,他沒能來得及抓住,便眼看著那個頭滾下了牆頭,一路滾回了莊園之內。


    這一瞬間,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我們誰都不知道,沒了頭,那神秘的時空隧道,還能不能讓我死而複生。


    也沒有人知道,這次離去之後,還能不能再找回我的頭,高空的掉落讓我那可憐的腦袋血肉模糊,腦漿流淌,之後究竟是遺失,還是火化,還是土埋,可能都要找不回來了。


    我不想死,可也不希望他轉身。


    我們都知道,剛死之人和已死很久之人,是不一樣的。


    我們所經曆的穿越,都是在身體剛死,卻生機未斷屍體未涼的狀態下,得以複生的。


    可是這裏,卻是西湖梅莊。


    而穿越的鏡子,卻應該在黑木崖上,據大致地址的記載,黑木崖應屬於雲南那一帶,以古代的交通方式和保存設備,也許到了那裏,我早已冰冷腐爛了。


    最正確的選擇,應該是就此離去才對,他已經盡力了。


    我這樣想著。


    但是他沒有。


    他停下了動作,毫不猶豫的轉身返回了梅莊,在拾起我腦袋的同時,也再次對上了趕來的令狐衝。


    連我這個知道穿越秘密的人都對東方的舉動感到不可思議,更別提什麽都不知道的令狐衝二了,在他看來,就是東方連我的屍首都不忍遺棄,拚死也要帶走……


    這……這家夥幹什麽呢!搞得這麽煽情幹什麽!!


    沒看到令狐掌門已經是一臉茫然,眼底充滿了敬意了嗎?


    連瓊瑤奶奶都沒有這麽瓊瑤過啊!東方你是金庸黨的,你不要跑錯場子啊混蛋!


    沒有一句一聲,卻勝過千言萬語。


    我心裏一酸,要不是因為這是靈魂狀態,差點就落下淚來。


    這一瞬間,怕死如我,都有了一種:就算真的活不過來,也值了的感覺。


    而轉折,也發生在了同一刻。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樣荒謬的一幕給鎮住了,還是受到了觸動而故意放水。


    令狐衝竟然沒有立刻攔住東方,而是給了東方再次離去的時機。


    直到東方再次躍出梅莊,他才提劍跟了上來,但已經為時已晚,這一瞬間,他恐怕再也攔不住輕功舉世無雙的教主了。


    他沒有再追上來,但向問天的人卻不肯輕易罷手,東方勢單力薄,但那位現任魔教教主可是勢力龐大,東方也沒有特意隱藏身形,這頓時就是一路的千裏追殺啊。


    ……喂喂,他不會是想立刻一路狂奔,殺上黑木崖找穿越點吧?


    我飛速飄著吊在他身後,沒過多久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這個方向……好像並不是往黑木崖的方向吧?


    而且他真要去那裏的話,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莫非都不打理一下,從長計議嗎?


    直到他吊著一路的追殺尾巴奔行了幾天幾夜,來到了一條有點眼熟的河邊,我才略微有所領悟。


    莫非……不是吧?他有把握嗎?


    他輕輕地將我的屍體放在了河邊,由於天氣悶熱,屍體已經有些變味了,一塊塊的屍斑和凝固的血跡交織在一起,無數的傷口,斷開的脖子,還有那個頭發,血塊和腦漿糾結在一起的頭顱,讓我本人都有種再次回收使用會有心理陰影的杯具感……


    但東方的表情卻意外地平靜,正確的說,我覺得他比我這個真鬼怪,還要詭異……


    他捧著我的頭,用河水輕輕地洗刷著,打理著我那猙獰的頭發,用手指撥開那些凝固物,在水裏細細地幫我理順著。


    ……他本人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去,臉色白的可怕,衣服已經呈現出了紅褐色的樣子,目無表情,眼神冷漠。


    這……這赫然就是一副恐怖片的樣子啊。


    洗完了頭,他便靜靜地放在了一旁,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撞到的地方都是後腦勺什麽的,我的臉上倒沒有特別可怕的傷口,隻是現在血液流盡,麵色蒼白,雙眼緊閉,帶著一種青灰色,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妖異的美感……


    我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承認,本幽靈被自己的屍首給嚇到了……


    洗完頭顱以後,他又移了移我的屍首,握著我的手指,一點點地清洗著。


    我覺得他的狀態有點不對頭,就連四周的氣氛都陰森了起來,現在就差頭顱果斷睜眼,或者嘴角果斷獰笑,就可以上演恐怖片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可我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我甚至覺得這是我認識他以來,見過的最美的一幕。


    驚心動魄,無與倫比。


    可在這種,外麵寒氣逼人,我心裏桃花亂飛的關鍵時刻,卻偏偏有人無比地不長眼。


    有一隊追殺東方的人馬,找到了這裏。


    他們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但卻仗著人多圍住了東方,能夠除掉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這絕對是個揚名江湖的捷徑。


    東方出手殺了他們,卻沒又想到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這已經不是小隊的圍殺了,更像是……


    果然,不出一會,向問天就出現在了人群之中,他被一群高手圍著,一步步地向東方走來。


    他竟然是早已出了黑木崖,並且出現在了這裏!


    那麽這幾日的追殺,隻是一個為了今天的圍堵所埋下的試探!


    我有點緊張地飄到了東方的身後,誰想到東方卻是淡定異常,他已經將我裸露在外的那些地方全部清理幹淨,此時正捧著我的頭,一針一線地縫合著我的脖子,那動作和姿勢……簡直就像是回到了當年一樣。


    向問天皺起了眉頭,看著東方:“你一點都沒變。”


    “不。”東方完成了縫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次看向了向問天,“你錯了,但你永遠也想不明白。”


    “嗬。”向問天顯然對東方這樣的人有些不屑一顧,他怕他的武功,卻不認可他這個人,“這是誰?當年為了蓮弟可以什麽都不要的東方教主,如今也已經變心了嗎?這樣說來,倒也的確是變了不少。”


    “變心?”東方笑了笑重複著這個詞,“我喜歡這個說法。”


    我頓時心裏狂跳起來,看著他抱起我,腦子裏一片漿糊。


    這……這是什麽意思?


    但東方顯然並沒有打算解釋,而是抱著我起身看向了向問天:“你一直很怕我,不是嗎?”


    向問天不承認,隻是說道:“沒什麽好怕的,今天,你是插翅也難逃了。”


    東方搖了搖頭,看向了向問天身邊的那些高手,又看向了再次出現在了他眼前的令狐衝和任盈盈,甚至連田伯光都出現在了令狐衝的一邊。


    他的前方是死敵,後方是洶湧異常的急流,心情卻似乎很好。


    “你要永遠記住,我隻是要先帶她回家。”他留下了這樣一句話,轉身就抱著我跳下了那條河,我已經記起來了,這是大嫂曾經說過的那條河,我就是從那裏出現的,河下的確應該有一個穿越口。


    但問題是,東方知不知道那個口,究竟在哪個方位。


    這麽急的水,他是不是能夠找到。


    我的靈魂隨著他飄了下去,我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也有可能我穿越過來的時候是暈的,速度被水流衝走了,而他穿越過來的時候是醒著的,所以記下了那個方位。


    他很快就認定了一個位置,將我的屍首送了過去。


    屍體一下子就消失了,他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毫不猶豫地給了自己一針,也卷入了通道之中。


    我心裏的一塊石頭放下了,為了自己的生還有望而感到高興。


    但很快,我就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


    這個……為什麽屍體和東方都不見了,我這個靈魂!還·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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