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你個親娘!”


    毛竹仙對別仙在大庭廣眾之下戲稱自己叫驢尿仙,他基本上都是笑臉相待,但這忘恩負義的家夥,把巨靈也喊作妖鬼,心裏的怒火一下湧了上來。


    他鐵青著臉抬起一掌就要把蕭石守扇下城去。


    “不可……他是虎神的親阿爹!”


    金巨靈一把拉住毛竹仙,幾個端著狗血的親兵護衛一下衝到了跟前……


    “走為上,我們走。”


    金巨靈一拉毛竹仙,兩人縱身跳下城去。


    “下次再敢到五穀關作祟,我把你們這些妖鬼全都鎮在寶塔之下,別人怕妖鬼,我可不怕……”


    蕭石守衝著城牆下大聲喊叫,緊接著幾大盆狗血潑下牆來。


    “太氣人了,你剛剛才替他解圍,救了他的命,他就這麽一付德性……”


    毛竹仙幾次都想再次飛到城牆上去,給這個蕭瘋子來一個讓他能記住一輩子的教訓,但都被金巨靈死死抓住。


    “明天就十九了,等虎神到了,他自會替我們解釋。”


    金巨靈拉著毛竹仙跑了三裏開外才停下,這時候漫天風沙早已經把五穀關籠罩,連一點亮光都沒透出來。


    毛竹仙揮動衣袖,蕩開鬧人的風沙,兩人席地而坐。


    “孩子,我們幹脆回巨靈山算了,別人也不稀罕我們……”


    “那不行,我幹爹說了,誠信贏天下,我和蕭十郎約定的事不可以不作數……你是不是想喝酒了?明天蕭十郎一到五穀關,我一定讓你喝個痛快……”


    “孩子,倒不是為了那點黃湯,跟著你出這趟遠門,我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的,萬一出個差池,老夫就百身莫贖了。你看到這風沒有,我越想越有些古怪……唉!”


    毛竹仙愛憐地摸了摸金巨靈的頭,“孩子,這些天你也累壞了吧,你睡會吧,來,把頭枕到我的腿上來,這樣會舒服一點……”


    金巨靈聽話地挪動屁股,躺了下來。


    “毛竹仙爺爺,您說薛四虎他們應該回佛堂鎮了吧?”


    “你放心,四虎這孩子自從吃了你給的一肚子仙桃後,智力和體力已經精進不少,回個家,還不至於會出事……嗬嗬,這鼻涕蟲,也不知他修了幾輩子的福,認識了你這麽個天庭戰士。”


    毛竹仙衣袖輕輕擺動,風沙又散了,仿佛就像無數夏夜,他坐在巨靈山頂,替仙胞驅趕著蚊蠅。


    “毛竹仙爺爺,回巨靈山後,我一定好好跟你學,白天跟我幹爹學識字,晚上跟你學本領……”


    “好,好,你有這麽好的資質,學什麽一定都很快,回去後,我要到蟠桃園去一趟,替你選些一等果子,讓你好好補一補,你畢竟早出來三年,別落個先天有虧……還有就是到天爐宮,幫你打一件稱手的兵器,要是時間來得及,我還要去龍宮去一趟,龍王跟我私底下關係不錯,我想我替你求一件龍宮上上等的金鱗衣,他不會不同意的。你現在的龍鱗衣隻是中等的,穿在你身上,我看著就別扭……”


    “兵器,我喜歡什麽都行嗎?”


    金巨靈問道。


    “行,你喜歡劍還是刀?我看劍不錯,掛在你腰上,顯得有身份……”


    “不,我想要把斧頭。”


    金巨靈呡了呡下唇說道,困意上來,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哎,你不提起,我還真忘了一事,我們巨靈山的西邊有座斧頭山,山頂就有一柄宣花大斧,多少年了,也沒人能把它拔出來,我看你行,回去後我就帶你去試一試,能把那件神器弄到手,哈哈,你就是天庭第一威武戰士了……”


    金巨靈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毛竹仙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狂風吹了整整一夜,直到雞鳴時分才收起,等金巨靈揉揉眼睛醒來的時候,他的身上蓋著毛竹仙的絲綿長袍。


    金巨靈正想喊,聞到一股酒香,循著酒味找去,毛竹仙坐在一駕破爛的的馬車上,膝蓋上灘著一大包鹵肉,提著一個破了上半截的酒壇,正在開懷暢飲。


    “孩子,你說運氣好不好,我正口渴得緊,風就把這駕運酒的馬車送到了我麵前……”


    “我看這回五穀關麻煩大了。”


    金巨靈沒有接毛竹仙的話頭,背著手從毛竹仙身邊走過,站在沙丘上,遠眺五穀關方向。


    毛竹仙興災惹禍地說道:“活該!昨天不把我們趕下五穀關,風沙怎麽會堆那麽高?”


    五穀關剛剛構建的甕城,已經完全黃沙覆蓋,高高的門樓也隻露出半截。


    “毛竹仙爺爺,是不是胡人占領了五穀關,就算我們輸了?”


    “過了五穀關就是一馬平川,想擋住胡人的鐵騎就難了。誰輸誰贏跟咱們沒有一張竹葉關係。”


    毛竹仙咽下最後一塊牛肉,說得風輕雲淡。


    “不行,我答應蕭十郎的事一定要做到。”


    金巨靈對毛竹仙的不上心很是不滿,腳尖挑起一把沙土,用力踢了出去,像一陣黃煙吹出老遠。


    “草木本無情,你是根毛竹根本就不懂。”


    毛竹仙一陣臉紅,趕緊說道:“孩子,你別急,看在你的麵子上我不會跟他們計較的。”


    “那你快點變個吹火筒出來,把黃沙吹掉。”


    金巨靈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在五穀關上清理黃沙,有心再幫上一把。


    “孩子,來不及了,身後的胡人鐵騎已經過來了。”


    金巨靈回頭一看,根本就沒見一騎。


    “孩子我沒騙你,你看——!”


    毛竹仙指了指金巨靈腳下的小沙丘,細沙如同小溪流往下淌,地皮微微發麻,再抬頭看西邊,漫天的黃沙慢慢升騰起來。


    “毛竹仙爺爺,你回關上替我看著點,我去擋住他們。”


    金巨靈腳上一發力,貼著沙麵眨眼變成一個小黑點。毛竹仙哪裏放心得下,一頓腳騰起竹葉雲追了上去。


    “孩子,我來殺人,你不能動手……”


    毛竹仙追上金巨靈,一把把他拉上雲朵,一個急刹,竹葉雲差點沒豎起來……急速往後退去……


    “孩子,今天麻煩大了。”


    毛竹仙不說,金巨靈也看見了,西邊天際線上出現十幾頭似人非人的大怪物,比他們的雲還高出許多,每頭怪物手裏拿著大掃把,掀起的黃沙,鋪天蓋地的壓向五穀關。


    “毛竹仙爺爺,你認識這些怪物嗎?你打不過他們嗎?”


    毛竹仙急速拔高,站到黃沙頂上才回答道:“不認識,昨天的風沙應該也是他們掀起的,我說風中怎麽會有一股異味,原來胡人找來了這幫怪物當幫手。”


    “他們很厲害嗎?”


    金巨靈摩拳擦掌一付躍躍欲試的模樣。


    “孩子,我好歹是個仙,它們不過是個怪……不過等下動手後,如果我落下風,你趕緊回巨靈山。”


    毛竹仙僥幸成仙後,也是第一次跟怪物交手,心裏根本就沒底。


    “不!”


    “孩子,聽話,你萬一出事,老夫就百身莫贖了。真的打不過,我保個命應該能做到……”


    金巨靈沒等毛竹仙說完,一頭紮下雲去,小身影淹沒在沙幕之中……


    “孩子,擔心!你手裏沒家夥什不成……”


    毛竹仙一搖竹葉雲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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