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李世民一行人走近小樓,李建成手下不敢太過向前,卻又不肯放棄自家主心骨,一步一步跟著,緩緩壓上。到了那小樓前,仍然虎視眈眈地死盯著不放。


    李世民對身後的大隊似乎並不怎麽放在心上,在小樓前下馬,徑直對畢晶做了個請的手勢。畢晶大樂,心說難怪人家是唐太宗呢,瞧這眼力,一眼就能瞧出咱是主事兒的來!這世界上能讓李世民這麽畢恭畢敬“請”的人,我就問,還有誰!


    暗爽了三秒鍾,就見程咬金尉遲敬德跟著就想往裏走,想了想伸手攔住:“幾位就不用進去了吧?有些事兒你們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程咬金一張黑臉登時有點掛不住,不忿道:“憑什麽不讓老程進去,誰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呢?”


    “這話說的。”畢晶心說這還真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炸那種,撇撇嘴道,“你覺得我們費半天勁把李建成擒過來,就為了在這兒把李二哢嚓了?我吃飽了撐得啊?”


    可惜啊程哥,其實你這性子挺招人喜歡的,別說你了,秦二哥咱何嚐不是想著多親多近?我不是不想讓你摻和,但是接下來怎麽跟李世民說,實在是我也不知道——那家夥那麽精明而且偏執的,萬一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到時候是讓你們聽啊還是現轟出去啊?知道太多,對你們不見得有什麽好處——你們又不是蒙恬,注定過不了多久就得死,誰知道你們以後幾十年能幹出點什麽來?


    程咬金眨眨眼,像是明白了一點,卻兀自有點不服氣,張嘴還要再說,秦叔寶在背後輕輕拉他一把,對他微微搖頭。畢晶笑笑,果然是秦二哥啊,不但心細謹慎,而且知道照顧兄弟。


    李世民沉吟一下,道:“敬德,叔寶,知節,你們和輔機在外警戒,謹防有變。”說著以目示意,瞟了一眼那一萬多跟屁蟲一樣的太子大軍。


    這就看出李世民情商高來了,這就是給了大家一個下台階,讓所有人麵子上都過得去。程咬金這才領命,手一揮,指揮一個小隊擺開陣勢,腆胸迭肚站在最前麵,跟對麵幾個將軍大眼瞪小眼地對峙。


    說來也怪,太子大軍那麽多人,行動很是齊整,明顯有人在指揮,但不知道為什麽,除了偶爾喊兩句“放了太子殿下”之外,竟然直到現在都沒人站出來討價還價。就這麽一路跟過來,沉默得可怕。


    是他們內部也沒個真正主事兒的人?還是一幫人吵架還沒商量出接過來?又或者,他們也不願意這麽自相殘殺?


    眼瞅著這麽些人烏壓壓跟在身後,畢晶心裏麻麻地,卻也有幾分好笑。


    蕭峰走在最後,看了一眼李世民,再看眼畢晶,緩緩轉過身來,雙目微眯由左至右橫掃過去,對麵人人與他目光相接,都被他雙眼中的精光所懾,竟然不由自主微微一滯。蕭峰單手提溜著李建成,大步向前走了幾步,忽然伸出右腳,從左到右飛快地劃過數丈。


    雙方大軍前排見他行動奇特,都大惑不解,定睛看時,不由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地麵上,隨著他腳步不斷向前延伸,一條腳掌粗細的線,清清楚楚出現在他身後,深達寸餘!


    這可是堅硬的石板路,萬千馬匹踐踏,都沒能踩出這麽深的坑來,可在這大漢腳下,竟然如同鬆軟的沙地一般!


    這大漢,是人是神?


    頃刻間,偌大的宮殿內,鴉雀無聲。


    蕭峰站定身形,雙目掃過大軍前鋒,凜然生威,沉聲喝道:“有人越線,立殺建成!”


    上萬大軍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赫然變色,最前麵的一排,竟然下意識齊刷刷倒退兩步。


    蕭峰撂下擲地有聲的八個字,提著一直老老實實半點沒掙紮過的李建成,直入小樓,再不回顧。


    小樓門已經關上好半天,外邊才響起一片嘶嘶倒吸冷氣聲。程咬金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腳去,在那道深達寸許的線上踩了踩,又在線旁跺了兩腳,像是要探查這究竟是不是真的,下一刻,程咬金的雙眼瞪得比牛蛋還大,大呼小叫道:“俺的娘,是真的!這人是神仙還是妖怪?”


    身邊,長孫無忌、尉遲敬德、秦叔寶等人,一個個麵麵相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半天才緩緩回過頭,遙望掩得嚴嚴實實的樓門,幾位當世名將眼裏,竟然透出深深的懼意。


    ————————————————————————————————————————————————


    “可以啊你蕭哥!”小樓內,畢晶對蕭峰高高豎起兩根拇指,“孫悟空金箍棒劃圈都沒你厲害——話說這地麵,跟小鏡湖石板路比那個更硬一點?”


    蕭峰沒好氣瞪他一眼,母老虎拍他一巴掌:“你有正經的沒有?不說有事兒說嗎?麻溜兒地,趕緊說清楚!”


    畢晶無奈地看著這個完全沒有幽默感的女人,咳聲歎氣:“好吧好吧——蕭哥,你把人放下來吧,老這麽拎著怪累的。”


    李建成雙腳一落地,表情就立刻恢複正常,上下打量蕭峰幾眼,驚訝道:“真是蕭大王?”


    畢晶一翻白眼:“這還能騙你啊?你剛不就認出來了?”


    “我也就無意識隨口那麽一喊,本來也不怎麽相信。”李建成搖搖頭,“不過看見他在地上劃那條線,就知道假不了——說真的,到底這兒的地麵跟小鏡湖哪個更硬?”


    說也沒想到李建成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這真是那個差點把李世民逼進死角的李建成?


    想不到啊,穿到一千多年前,都能碰上這麽不著調的?畢晶卻大起知己之感,興致勃勃問蕭峰:“蕭哥,問你話呢?到底哪個硬一點……媳婦兒你別瞪我,這可不是我問的!”


    蕭峰無奈,微笑道:“路麵差不多硬,不過段正淳比較重一點……”


    母老虎扶額,越來越不著調了……


    幾個人說話的時候,李世民就一直靜靜地看著他們,目光越來越意味深長。畢晶跟他目光一接,心裏就莫名其妙一突,立刻打斷蕭峰,主動岔開話題盯著李建成:“成了,別胡扯了!今兒這事兒你肯定是幹不成了,想想怎麽擦屁……善後,你說怎麽辦吧。”


    “還能怎麽辦?”李建成聳聳肩,滿不在乎道,“既然你們都來了,我當然跟你們走了。”但隨即又不忿道:“我說你們現在這節骨眼來幹什麽?你們不來,我這兒早就大獲全勝了好不好?你們按著點子表來的啊?”


    “點子表?我倒是想要來著,可人家不給我有啥辦法?”畢晶對李建成的好感登時拋到九霄雲外,翻著白眼道,“我說你們幹嘛一個個來了就瞎搞?就不能安分點按劇本演?你還好意思問老子來幹什麽,老子是來救你的!別忘了你本來什麽下……”


    “場”字沒出口,心裏猛然警覺,這可不能隨便瞎說,急忙改口道:“就算沒老子,就憑你那兩下子,你確信真能搞得定李二?你還敢再無恥點麽?”


    畢晶越說越來氣:“老子好心好意拯救你的生命,誰知道你個沒良心的,居然大喊大叫要射老子!”想起剛剛萬箭齊發的場麵,畢晶那叫一個心有餘悸,一不小心今天這條小命就得交代到這兒!


    母老虎和蕭峰一幹人見他胡說八道,楞能把抓李世民這事兒硬生生說成救人,不由為他這份兒顛倒黑白的功夫點了一個大大的讚——真不愧是幹過記者的……


    “那不沒射死嗎?”李建成完全不以為恥道,“既然射不死你,還落到你手裏了,當然聽你的了。不過話說這輩子能被蕭大王生擒,也算臉上有光了哈!”


    就這你還驕傲呢?


    沒有人想到,差點弄死李世民改寫曆史的李建成,說話居然是這麽一副腔調,畢晶隻覺的一拳打在棉花垛上,有勁沒處使心裏空落落的,轉向李世民憤憤道:“你……你這位大哥平常也這麽無賴麽?”


    李世民也目瞪口呆看著李建成,仿佛不認識這位大哥似的,半天才苦笑道:“不是……我所知道的大哥,言語莊重,行事穩重,尤長於大局,幾乎言出必中,於我大唐一統天下,實有不世功勳……”


    畢晶倒是想不到李世民對李建成評價這麽高,但轉念想想也是,什麽長於大局、言出必中,這不穿越者的基本素質麽?但凡上過兩天高中,看過幾本曆史書,都得有這本事吧?


    李建成聳聳肩:“說得我這麽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惜……”李世民抬頭深深看著李建成,深深歎了口氣:“你我兄弟,原本手足一體,怎麽會走到如此地步?”


    麵對李世民深沉的目光,李建成也不由收起剛剛的無賴相,也長歎一聲:“我何嚐希望如此?但凡有得選擇,我實在不願意跟你爭……可是你也知道,到了現在這個份上,你,我,甚至李淵……父皇,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我們身後……”說著又歎了口氣,搖搖頭不說話了。


    李世民也默然搖頭,歎了口氣。


    雖然兩個人說話都沒頭沒尾的,但畢晶母老虎都是現代人,受過高等教育的那種,陳近南博覽群書,殷素素、莫聲穀和宋青書也不是無知無識的人,就算是蕭峰,也是在全國最大社團當過話事人、在當時最強大的國家幹過副國級領導幹部的,都深知那四個字的滋味:身不由己!


    簡單說,就是李建成和李淵一方代表的關隴集團貴族,和李世民代表的軍功集團之間,矛盾已經不可調和。看上去倆人是兄弟相爭,但背後,卻是兩大集團的你死我活。


    眼瞅著這倆人說著說著居然有點惺惺相惜,默默無語兩眼淚的,畢晶忍不住插話問李建成道:“也不是我說啊,這麽長時間,李二說得你這麽能,你就沒嚐試著打兩仗,把軍功集團也整合到你手下?你這穿……咳咳,你這也太失敗了吧?”


    李世民見畢晶居然能把事情的本質一語道破,不由興趣更甚,不著痕跡地看他一眼,隨即又轉向李建成。


    這問題,其實也是李世民很感興趣的,真要如同畢晶所說,李建成把軍功集團拉過去——還別說都拉過去,隻要拉一半,他的勝算就會成倍增長,甚至萬無一失。


    “你這問題太犀利了!”麵對這直擊靈魂的拷問,李建成居然有點冒汗,“時間不夠,我來……醒過神來的時候,兩邊大勢已經基本成型,我費了好半天勁,也沒多大作用……”看了一眼滿臉懷疑的畢晶一眼,頓了頓,苦笑道:“好吧……試過了,輸了……”


    蛤?


    畢晶一愣,還真試過啊!


    李建成繼續苦笑:“三年前攻打杜伏威,兩年前討伐劉黑闥,兵還是那些兵,將還是那些將,我甚至都大概知道本來該怎麽打,可就是打不贏。以至於我後來都不敢提帶兵打仗的事兒,生怕再打兩仗,非得把之前積攢下的聲譽都敗完了不可。反倒是老二,一上陣就能斬關奪隘,百戰百勝。這個東西,他真是講天分,你不服都不行……”


    哈哈!畢晶強忍著沒笑出來,這可憐的娃兒!不過打仗這種事兒他確實看天分,李世民這種無敵統帥,可真不是吹的!


    李建成見畢晶神色古怪,不問都知道這胖子在想什麽,狠狠翻個白眼,頓了一下又道:“就好比今天的事兒,我已經策劃很久,又有屈突通總攬各軍……”


    “誰?屈突通?”畢晶一激靈:“屈突通?老屈都被你拉過去了?”


    “你什麽文化,讀過書沒有?”李建成鄙視道,“人家信屈突!不姓屈!”


    “誰告訴你的?”畢晶瞪眼道,“屈突氏北魏就改姓屈了好不好?當然後來又恢複了……”


    一邊強辯,一邊心裏暗暗吃驚。


    屈突通什麽人?南北朝時期就出道,隋文帝時期就做到親衛大都督,大唐開國就幹到兵部尚書的一代名將,玄武門兵變李世民一方的重要參與者,淩煙閣功臣排第十二的主兒!評書裏賈家樓四十六友,這位排名第十三,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曆史上,據說這廝降唐之後,一直跟著李世民南征北戰,立功無數。就連最著名的洛陽之戰,屈突通也被評為戰功第一!


    這麽一個人,居然被李建成拉過去了?能拉到這種大佬,看來李建成真是沒少下功夫。


    但可惜就像剛剛他不小心差點說漏嘴的那樣,他來的時間太短了,還是沒拉到更多人馬。


    不過想想也正常,這種出身西部世家,累世為官的世家,天然就是關隴貴族的發展對象,最起碼也得是個xx積極分子。再加上年紀大資格老位置高,雖然跟著李世民打仗,但真要說對他忠心耿耿,恐怕也不見得,他的效忠對象,隻怕始終隻是李淵,而李建成作為太子,拉攏這種人一定是事半功倍。


    而且最重要的是,屈突通既然做出了這種選擇,那麽他的弟弟屈突蓋,也一定跟著一起投靠了李建成。


    而屈突蓋,是長安令!


    也就是說,李建成不但通過常何拿下了玄武門,而且幾乎控製了整個長安!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穿越者,李建成的眼光還是挺準的。


    看看李世民,臉上果然不怎麽好看。


    李建成搖搖頭,不跟畢晶爭辯,繼續道:“原本我以為泰山壓頂之勢,定能畢其功於一役,老二連我的麵都見不到。可事情總是這樣,開局飛龍騎臉,最後一塌糊塗?我覺著除了老四不聽我勸,非要親自跟你動手,也沒什麽大差錯啊?結果被人家硬生生打成這樣……知道現在,我多不明白你是怎麽做到的。”


    “也不能這麽說。”李世民搖搖頭,“你雖然長於謀略,但顧慮太多,過求麵麵俱到、盡善盡美,總要事事都萬無一失才肯去做。這原本也無可厚非,但你有時計算太過,左右搖擺,猶豫不決,則未免貽誤戰機。須知戰場上戰機稍縱即逝,必要時必須兵行險著,方能於不可能中求得勝機。我一生作戰,幾乎次次以弱敵強,除了兵精將猛之外,一旦瞅準戰機便毫不猶豫,所以屢屢出奇製勝……是以大哥你做參謀則是頂尖人物,做統帥,則不免失之猶豫了。”


    畢晶聽得一愣一愣的,一個多謀,一個善斷,這是林總和粟總麽?


    李世民猶豫了一下,又道:“再者,你身為太子,過於講究身份,不願與士卒同甘共苦,更不願披堅執銳,甘冒箭矢衝鋒陷陣,是以難與部屬默契於心,指揮作戰,便難如臂使指,更不能激勵將士誓死追隨。你有過於講究排場,每每占據上風之時,便要……是以此次我決意收攏兵力,全力突擊之初,便料定會有玄武門下之事了……”


    李建成繼續發揚沒皮沒臉的無賴精神,一豎大拇指:“說得是!李世民果然不愧是李世民,不但識人,而且識己!敗在你手上,我不冤!”


    李世民仍然搖搖頭:“其實此番你也並未失敗,以玄武門狹窄之地,我以寡敵眾,勝敗實在難料。”


    “這也是我大惑不解之處。”李建成皺眉插話道,“以我的部署,你應當知道勝算渺茫,況且我看你實現的布置,應該在芳林門留有退路,以備不測。但何以突然改弦更張,孤注一擲?這可不是你的風格……我都成你的階下囚了,你可願意為我解惑麽?”


    李世民還沒說話,李建成忽然往畢晶蕭峰臉上掃了一眼,擺擺手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了,是因為他們吧?他們一定對你說,隻要把我引出來,他們解決問題,是吧?”


    畢晶一撇嘴:“那還用問?這不解決了嗎?”不過心裏還是多少有點吃驚,這小子也太聰明了吧?竟然把老子的話都說得差不離。


    李世民微笑:“不錯,既然他們說隻要見到你,就能解決問題,而我又料定可以見到你,自然要改變策略。”


    “你就這麽信任他們?”李建成還是有點不解,“你知道他們什麽來曆?我要沒猜錯,你是頭一回見他們吧?”


    “確實是第一次。但是,我第一麵就覺得這些朋友不會虛言,值得信任!而且……”李世民微笑著輕輕捧了畢晶一句,臉色嚴肅起來,“即使沒有他們,我也會這麽做。”


    畢晶不樂意了:“啥意思?”


    “勝算渺茫,並非全無勝算。”李世民道,“你布局周詳,事先豪無消息泄露,更無征兆可尋。等我驚覺有變,倉促應對,又不知你虛實,所以先前分兵本就欠妥。後來和敬德他們商議,這麽做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兵敗出逃。但若是集中兵力攻其一點,最差也就是兵敗出逃——至於是玄武門還是芳林門,差別並不大,天策府中將還能保全更多,以圖未來東山再起。何況全力一搏,戰場爭鋒,也未必不能死中求活,反敗為勝。既然最差也比本來安排更好,我當然要選擇改變策略了。至於元吉……那是個意外……”


    畢晶想了想,還真好像是這麽回事。自己跟他說隻要引出李建成,就負責搞定他的時候,還是在跟尉遲敬德直撲芳林門的路上,那時候,李世民已經早就定下大致計劃了。


    真不愧是個賭徒,這種生死攸關的事兒都敢拿來下注。畢晶不禁暗嘬牙花子,換成老子,早就世界有多遠我就跑多遠了,哪怕落草為寇上山打遊擊呢,不也能逍遙自在一輩子?何況什麽秦叔寶之類的,原本就幹過土匪,重操舊業也一定很有前途……


    但再深想一層,畢晶又有點悻悻然。


    媽的合著你早就打定主意這麽幹了,老子千辛萬苦過來,就是給你打下手來了,最多也就是給你下定決心增加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是吧?


    怎麽聽著這麽別扭呢?


    ps:還是沒把事情說完,而且不滿意,隻能說是順下來了。但是老拖著也不是辦法,這點先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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