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沒事。歐陽鋒沒下重手。”蕭峰口氣裏有些欣慰的意思,不知道是因為手下沒事,還是因為畢晶第一反應是關心他的手下。頓了一下道:“今天負責盯梢的是胡科,你認識的,還有另外一個公司裏的兄弟。這倆人一個沉穩幹練,一個精明活絡,是唯一一對盯梢兩回的,從來也沒發生什麽事,今天就有點大意了,離得稍微近了點,盯得稍微緊了點,結果沒多長時間,就被發現了。”


    畢晶點點頭,蕭峰的安排以前他也聽說過。從丐幫抽調大量人手,輔以精英宿管聯盟的某些人,輪流交叉盯梢,一來是不讓歐陽鋒發現,另外一個,也是怕一個人長時間或者多次盯梢,卻不告訴他們盯的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盯著這麽個老頭和他的殘廢兒子,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對這個安排,畢晶當時是投了讚成票的,要不說蕭峰就是經驗豐富考慮周詳呢?


    不過挑人的時候,蕭峰就隻看重腦子靈活和處事伶俐,完全不考慮身手如何了——無論這些人王八拳也好散打高手也好,再好還能好得過五絕之一的歐陽鋒?還是逆練九陰真經糊塗了又清醒過來的歐陽鋒!


    至於胡科,畢晶是很熟悉的。這家夥沉穩幹練,性格堅毅,認準了事情就非得幹好不可,當初尋找楊永祥那個王八蛋的時候,就是他最終在精神病院把人揪出來的,也算是蕭峰看得上的人之一了。可是偏偏就是在這一對身上出了事!也算是百密一疏吧。


    蕭峰又道:“胡科回來跟我說,本來他們離著歐陽鋒還有兩丈來遠,但一眨眼,那個老頭兒就到了他們眼前,他根本看都沒看清楚人家是怎麽動的,剛想隨口應付兩句混過去,但還沒開口手腕子像被卡了一道鋼箍,身上莫名一僵就再也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畢晶就是一歎,你看吧,除非蕭峰洪七公這樣的絕頂高手,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幹不過這個老瘋子,就算家裏那幫大俠,估計最多也就是能及時跑路而已。但隨即畢晶就是一怔,老瘋子被發現了,或者說知道被盯梢了,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趕緊溜號,反而是直接反殺過來?


    不過隻一瞬間,畢晶就明白過來,就胡科這種所謂梅花拳傳人、省市一級散打前幾位的“高手”,在歐陽鋒眼裏估計估計跟個普通人也沒什麽兩樣,最多也就是菜鳥對菜雞的區別。麵對這樣的人掉頭就跑?估計你宰了他他都不會這麽幹,要想讓他躲一躲,最起碼也得是身受重傷之後,還碰上罵街沒輸過、打架沒贏過的柯鎮惡那水平的。


    本來畢晶還有點擔心,歐陽鋒會不會惱羞成怒,給胡科倆人弄傷了,但想想蕭峰剛剛說的人沒事,歐陽鋒也沒下重手,也就放了心。不過既然這老瘋子沒有傷人的意思,他抓住胡科幹啥?難道就為了嚇他一跳,為了好玩?或者……這老瘋子瘋病又犯了?


    “胡科說,歐陽鋒抓住他之後,要他給你帶句話。”蕭峰信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他說,他說過的話一定會算話,但最好別再讓人跟著他,否則,他不保證會做出什麽事來!”


    “媽的,這麽狂?”畢晶差點當場罵出聲來。“還他娘不保證做出什麽事來,這是威脅誰呢?”但是,畢晶也很清楚,對歐陽鋒這樣的絕頂高手而言,這個話並不是威脅,隻要他想做,他就一定能夠做得到——無論是什麽事!畢竟除了軍隊以及蕭峰,這個世界上真能製止他的人幾乎沒有。而蕭峰,畢竟也隻有一個人,又是在暗處,歐陽鋒要想避開他實在是太容易了。都似乎多年的老江湖,這點本事要是都沒有,估計早就被人陰了多少次了。


    至於軍隊?想想就好了,就算有事也不能指著他們……


    歎了口氣,問道:“然後,老瘋子就不見了?”


    “是。”蕭峰那邊也歎了口氣,“說完這句話,歐陽鋒很快就消失了,胡科給我打了電話之後,想了很多辦法,始終找不到對方蹤跡。我帶著洪七去找,但到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什麽也沒找到。”


    “不對啊?還有歐陽克那小子呢?”畢晶忽然想起來,老瘋子還帶著一個累贅呢,就這麽輕易帶走消失了?


    蕭峰道:“我問過了,據胡科說,他們被抓住的時候,那小子就靠著一根電線杆,笑嘻嘻全程圍觀。看起來氣色比前兩天好了很多。”


    “媽的。”畢晶罵了一句,心說這小子命還真大,這就緩過勁來了?不過胡科這家夥也可以的,在全身被人莫名其妙製住,而且手上疼得要命的情況下,還能觀察到歐陽克的情況,也算是條硬漢了,很有前途啊。


    可是,就算觀察到這種情況有個鬼用啊,人都不見了!真是愁死人了,想了想道:“那蕭哥你覺得,這事兒應該怎麽處理?”


    “我想,不管他怎麽樣,究竟想幹什麽,這個人我們一定要找到!”蕭峰絲毫沒有猶豫,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隨即又補充解釋了一句:“否則這麽一個危險的人物脫離我們的掌握,實在是太危險了。”


    畢晶點點頭,這跟他的想法似乎完全一樣的,歐陽鋒這個定時炸彈,絕對不能讓他長時間脫離於視線之外!不過他沒有急於表態,因為他相信,蕭峰既然已經這麽說了,就一定會有他的想法和安排,而蕭峰的安排,一定會比自己的更加周到。


    “大張旗鼓地去找是不行的,歐陽鋒的江湖經驗很豐富,稍有不慎就會被他發現。”蕭峰明顯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不過他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要顧著兒子,他的經驗會大打折扣,不然也不會到現在才發現我們在跟蹤他。所以我會把歐陽鋒的照片發下去,讓所有兄弟留意。然後把全城分成九個片區,家裏老洪老陳老馮小胡幾個經驗最豐富的挑出來,每人負責一個片,有消息立刻報給他們。素素負責抓總,他是紫薇堂堂主,本來就是幹情報的。”


    “那你呢?”畢晶明白蕭峰的意思,知道他是怕自己著急才解釋得這麽詳細的,不過說了半天都沒提到他自己,也不由有點奇怪。


    “我?”蕭峰輕鬆道,“我當然是接到消息,負責拿人了!嗬嗬,開個玩笑,我不會跟他動手的,就是跟他商量點事。”


    畢晶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很快就撇撇嘴,商量點事?是跟在西夏勸說慕容複別去招駙馬那麽商量麽?商量不通是不是就要用拳頭跟人家商量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吧,有蕭峰主持大局,不說他自己的心思和功夫怎麽樣,就他手下幾千個叫花子(誤),就是一股誰也無法輕視的力量。當初吳老二那麽神秘,不也沒幾天就被挖出來了麽?


    想到這裏,看見身邊的母老虎,忽然心裏一動,轉轉眼珠子道:“蕭哥我有個想法啊,你回頭買輛輪椅,一旦找到老瘋子蹤跡,就立刻給他送過去!一來是表示一下組織上的關心,另一個,也是隱晦地警告他一下,隻要我們想找你,隨時都能找到,你瞧這主意怎麽樣?當然,你要覺得不合適,就當沒說過。”


    “咦?胖子你這主意不錯。”蕭峰驚訝地說了一聲,“就說你鬼主意多嘛!咱就這麽辦,回頭我就讓人買輪椅去——要不咱在上麵搞個gps定位給他送過去?”


    畢晶差點樂噴了:“都知道拿gps定位了,蕭哥你這陰人的招數學得很快啊?”蕭峰嘿嘿笑了兩聲沒說話,也似乎也不覺得陰人有什麽不對。


    母老虎見他們說得熱鬧,直接對著手機大聲道:“還買什麽輪椅啊,花那個冤枉錢幹啥?我那兒不就一現成的嗎?反正我也用不到了,直接安個gps送過去唄!”說起gps,母老虎也是忍不住地樂。


    “一邊待著去。”畢晶怒道,“你用過的東西,能給那個小王八蛋用嗎?你不嫌髒我還嫌惡心呢!蕭哥你別聽他的,從咱公賬上取錢……這陣子表妹不在,錢是素素和小寶家裏的管著是吧,別忘了讓他們記賬,回頭讓老瘋子爺倆還錢。奶奶的,跟老子玩陰的!”


    “瞧你那小樣兒吧。現在有錢造了是吧?”母老虎撇撇嘴,“我一現代女性,怎麽讓你說的跟妙玉似的了?”可也不知道為什麽,嘴裏這麽說,眼睛裏卻滿是笑意,一絲微笑從嘴角慢慢蕩漾開來,緩緩彌漫了整張俏臉……


    蕭峰嗬嗬笑著答應下來,隨即道:“不說這個了,不是多大事。你那邊如何?表妹怎麽樣了,小丁呢?”


    “正手術呢,進去好半天了,不過醫生說問題不大。”畢晶說著又瞅了丁典一眼,歎了口氣道,“這會子丁哥已經變成正常人了,可惜你是不在,就剛才他那手足無措的樣兒,你是沒緣得見了……”


    話沒說完,丁典一把就把手機搶過去了,臉色微紅道:“蕭哥我沒有,我不是,你別聽胖子胡說啊,我們沒事……”一邊說一邊走到旁邊跟蕭峰私聊去了。畢晶和母老虎互相看看,都覺得怪有意思的,這麽大一個丁大俠居然也有害羞的時候?就因為別人說他緊張媳婦兒?說的好像他寵老婆沒人知道似的,這不掩耳盜鈴麽?


    不過說起來,家裏這麽多人,但凡拖家帶口的,有一個算一個,居然都是妻管嚴那路的?什麽蕭峰楊過,什麽丁典胡斐,無論在外多威風霸氣,隻要一見到媳婦兒,立刻一個個乖的跟貓似的,這都是什麽世道啊!話說古代不沒有女權主義者麽,那是男權社會啊,怎麽這幫人一個兩個都這樣的?也就韋小寶,雖然武功不咋地,但居然不怎麽怕老婆,可以說是我輩楷模了,以後還得多跟他請教才對,要不然自己這日子以後怕是沒法過了……


    正胡琢磨呢,丁典掛了電話回來了,把手機遞給畢晶之後就坐在手術室邊上的沙發上,老老實實等著了。雖然說臉上神情還是多少有點著急,但已經不像開始那樣坐臥不寧,到處亂竄了。可見剛剛這麽一打岔,還是起了很大作用,至少分散可他不少注意力,讓他的心情多少恢複了一點平靜。


    可是,可是……畢晶忽然悲哀地發現,自己這心情反而糟起來了!雖然蕭峰說得輕描淡寫的,布置得也很周密,以丐幫的人力和經驗,再加上蕭峰和殷素素的主持,重新找到歐陽鋒應該不是太困難的事情。但是怕就怕找到之前,這老瘋子已經幹出什麽事兒來了。如果隻是想今天教訓胡科一樣隨便打個架也就算了,可萬一這老家夥手頭缺錢了去搶劫呢?萬一歐陽克這小王半蛋傷勢剛好色心又起呢?他又賣錢去夜場!


    當初之所以要監控歐陽鋒,就是怕這一老一少倆壞蛋手頭不方便了再起什麽歪心思,準備有事兒的時候,直接找上門去,送錢也好,看起來也好,總之不能讓他們胡鬧去。現在倒好,怕什麽來什麽!好好的人沒了!


    更重要的是,這老瘋子之所以要擺脫跟蹤,難道真的就是因為單純覺得不爽?他背後有沒有什麽別的圖謀?這家夥剛來雖然沒多長時間,但不難發現現在人的武功和戰鬥力已經不能用“弱雞”來形容了,他真要想做點什麽,肯定比他那時候高手林立的情況下更加肆無忌憚——也不是,這老瘋子在他那個年代就已經夠肆無忌憚的了,敢跟天下第一大幫幫主較勁,敢跟南邊一國之君對著幹,甚至還敢不把金國王府放在眼裏,說打就打說罵就罵,這世界上就沒他不敢幹的事兒!


    可怕就可怕在這兒了。他隻是知道現在人武功弱雞,卻不知道現在軍隊警察有多麽厲害,現代國家的組織結構有多麽複雜多麽可怕,萬一真把事兒鬧大了怎麽辦?就算他能躲得過手槍步槍衝鋒槍,一發火箭彈也能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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