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時,白歧發覺周圍漆黑一片,耳邊靜謐,唯看見身側不遠,一線天光透光一條岩縫照射入一片洞穴之內,在地上攤開一條清晰的白線,驅散了這裏的陰暗。


    白歧隻覺得腦海一陣刺痛,許久才坐起身來,打量著周圍。


    這是一個山洞,周圍是厚厚的岩壁,腳下則是一座青色的傳送陣,而白歧就在這傳送陣的中心。


    白歧忽然驚覺,公孫延竟不在身邊,不知所蹤。


    皺著眉,仔細感應一番,通過腦海中公孫延的一絲本命之魂的感應,白歧發覺,公孫延所在的方位乃是在西麵,但卻無法感應出具體的距離,不過應該不是太遙遠,否則感應不會這般清晰。


    仔細回憶了一番之前發生的一切,自己先是和宇文殤大戰,然後發現了一個傳送陣,直至將宇文殤斬殺,冥河卻吞噬了祖骸殿空間,若非千鈞一發之間開啟傳送,恐怕二人已被留在了哪裏,身死不知。


    但在最後一刻,傳送陣還是崩潰了,影響到傳送中的二人,如今二人已經分開。


    不長的時間,白歧已經理清了頭緒,對於此時自身的處境也大體有了直觀的了解,另有一些猜測成分,但應該八九不離十。


    了解了自身處境後,白歧立刻打定主意,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先找回公孫延,然後再作另外的打算。


    但在此之前,還需要先了解自己身在何處,以及這片區域修士聚集的情況。


    傳送的過程中,白歧因傳送陣被破壞,失去了意識,且對於傳送陣並不怎麽了解,不知道這次傳送的距離究竟有多遠。


    因傳送之變,導致的腦海恍惚仍舊存在,卻漸漸褪去,很快的,白歧便徹底恢複過來。


    起身後,白歧低頭打量著腳下的傳送陣,陷入沉吟當中。


    “此地竟也有個傳送陣,就是不知是宇文氏族的祖先布置,還是旁人布置......”


    白歧暗想著,隨即搖頭,“不管了,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想著這裏,白歧轉身望向前方。


    厚厚的岩壁環繞,這裏是一片四五丈大小的空洞,看上去像是天然形成的。


    周圍的岩壁並非全部合攏,有些地方露出空隙,卻很小,不足以令人通過。


    透過這些岩縫,勉強能看到外界垂在岩壁上的蔥翠藤蔓,遠處有樹蔭朦朧,陽光透過林影的遮蓋,灑下溫煦的光芒,將陰暗的洞窟照亮了一些,洞窟內濕氣很重。


    這個季節,山中寒意已經很深了。


    長出一口氣,白歧提起的一顆心,也漸漸的放下,呼出的氣息,在麵前凝結成淡淡的霧氣,繚繞著,隨即散開。


    若是常人被困在這樣一處岩洞,或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卻無法阻攔白歧離開。


    心念一動,修為滾滾灌入右手,抬手甩出一道靈光。


    砰的一聲巨響,麵前岩壁裂開,碎石迸濺,露出一道可通一人的豁口,白歧邁步而出,再次甩手。


    嘩啦啦~


    洞窟塌陷,岩石滾落,卻仿佛被某種奇特的力量驅使,皆向著那破損的豁口填入,很快的大片碎石擠成一團,將那豁口補上。


    從外麵看,這裏隻有一處嚴嚴實實的石壁,看不出有任何曾被破壞的痕跡,亦看不到洞窟內的傳送陣。


    白歧不僅是將你豁口填上,也將岩壁上的那些縫隙全部堵上。


    雖說不出個所以然,但白歧還是覺得,這樣才是最好的做法。


    出了岩洞,便是一大片密林,白歧頭也不回的鑽入密林中,很快消失了身影......


    ***


    深山老林中,一名身穿粗布衣,麵相憨厚的中年漢子,背著一個藥簍,手中拿著一杆藥鋤,披荊斬棘,向著前方深入著。


    在他的臉上,隱隱帶著一絲愁緒,眉頭也緊緊皺著,飽經風霜的臉上,留下了不少歲月的痕跡,歲月的重擔,讓他寬厚的背脊,也有些彎曲了。


    在他背後的藥簍裏,都是些常見的藥材,人參、當歸、薺苠、黃芪等,都屬於補氣養血的藥草,雖然珍貴,在這深山老林裏還是能尋到一些。


    還有他那柄鐮鋤,是由生鐵鑄成,通體漆黑,有些地方鏽跡斑斑,但刃口部分卻很鋒銳,閃著瘮白的寒光。


    此時,這漢子正揮舞著手中的鐮鋤,斬開前方的一片常春荊棘叢,跨過後繼續深入。


    驀地,前方的一片草叢之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中年漢子動作一僵,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隱約可見,他的額頭也滲出晶瑩的汗珠。


    握著藥鋤的右手,握得更緊了,一對虎目緊緊盯著數丈開外的那片草叢,微微躬身,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後退。


    哢嚓~


    漢子一個不留神,一腳踩在一根枯枝之上,心中咯噔一聲,整個人一激靈,全身汗毛頓時豎起。


    與此同時。


    嘩啦啦~


    前方那片草叢連成一片,一陣晃動起來,似有什麽凶物,正欲從中躍出一般。


    本還抱有一絲僥幸的中年漢子,頭皮一炸,眼中盡是慌亂,就要轉身奪路而逃。


    他早就聽聞,這片山林裏多有大蟲出沒,但時值初冬,就算是一些猛獸,也都準備冬眠了,很少外出捕獵,再加上自家內人重病纏身,由不得他不硬著頭皮一探,一路上提著十二分小心。


    本想著能多尋點補品給內家好好補補身子,卻沒想還是遇上了變故。


    就在漢子正準備轉身之際,眼角餘光一撇,一眼望見,一道身影恰好從前方那片草叢中露出。


    中年漢子不由一愣,轉身的動作,也停頓了下來。


    一名衣衫襤褸的青年,嘴上絮絮叨叨的說著什麽,踉蹌著從那片草叢中走出,一頭長發披散在腦後,麵龐年輕,很是清秀,令人一眼便覺得麵善。


    這青年好不容易從一根樹杈上,扯下掛在上麵的衣服下擺,一抬頭,恰好望見前方不遠處愣在那裏的那中年漢子,不由露出一臉驚喜之色。


    壯漢也回過神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


    “王大哥!你說你那落英村在哪?近嗎?”青年和壯漢走在一起,向著一個方向行去,正麵帶微笑,衝著身邊之人客氣的問道。


    這青年正是白歧。


    之前白歧穿行在密林中,以他的靈識很快發現了這壯漢的存在。


    由於對此地沒有任何了解,故此便偽裝成凡人的樣子,接近這壯漢,想通過他對此地了解一番。


    通過這一路的交談,白歧對這壯漢也了解了不少。


    這壯漢名為王力,是附近落英村的村民,因妻子身患重病,很是虛弱,故此隻身進入這片山裏,想尋些有用的藥材,替夫人治病用,這才撞見了白歧。


    白歧故作托詞,說自己也是在采藥,然後不慎誤入了這片山林,迷失了去路。


    而此時,白歧的化名是...方寒。


    “嗬嗬~方小兄弟,快了,也就幾裏路而已,天黑之前能趕到!”王力很是大方的笑道,聲音洪亮,帶著山民泛有的淳樸,亦輕易相信了白歧的說辭,便邀請他前往自己所在的村莊歇息。


    實則,以白歧的靈識範圍,早已見到五裏之外的,一座規模不大不小的村子,這麽一問,隻是故意和這漢子套近乎罷了。


    “隻是沒想到,方小兄小小年紀竟也精通藥理,莫非是大夫?”說著說著,王力眼睛一亮。


    “嗬嗬~王大哥客氣了...”白歧故作謙虛,郝然一笑道,“略懂,略懂罷了......”


    “不過......”白歧話鋒一轉,“嫂子的病情,小弟不才,倒是可以看看,或許有些辦法,若不行,大哥可莫要怪罪才是!”


    “當真?!”王力驚喜,連連感激道,“那就多謝方小兄了,若實在沒辦法,那也是命!”


    說到最後,王力低歎一聲,顯得有些沉悶。


    “王大哥切莫悲觀,一切還未可知!”白歧輕聲安慰,王力這才舒緩過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艱澀的笑容。


    一路上,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有些事,白歧不好開門見山的問,怕引起王力的懷疑。


    畢竟一個不知來曆的人,突然出現在村子附近的野山林裏,還對這裏一無所知,哪怕再淳樸的人,也會覺得不對勁。


    故此,白歧便隨意和王力閑扯著,從他口中套話。


    王力此人乃是純正的山民,哪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自然沒有注意到白歧話裏帶著的坑,幾乎知無不言。


    、通過這般閑扯,白歧對於此地,倒也了解了個大概。


    這裏屬於東倉城的範圍,在東倉城東麵數千裏山林的開闊之地。


    再往東,則是一片橫亙數萬裏的大澤,名為東倉大澤。


    說是東倉城的範圍,實則,在東倉城周邊的附近,還有幾個小城,而東倉城則是萬裏範圍內的最大的一座城,統禦這些小的城池,以及一大片土地的山民。


    除此之外,還有西倉城、南倉成、北倉城,一共四座巨大的城池,將這數萬裏大地,分為四塊區域統率。


    按王力的說法,這四座巨城合圍,分別統禦東南西北四片大地,中間則是一個傳說中的仙人宗門,名為幽鬼門!


    而傳聞,這四座大成,也都是由這幽鬼門的仙家高人統領,隻是從未有人親眼見過罷了。


    再著,距離落英村最近的一座小的城鎮,也有數百裏之遠,常人步行怎麽著也得有個十多天半個月以上才能走到,更別說數千裏之外的東倉城了。


    因此,這些也都是王力從一些過往的商隊那裏聽來的。


    聽著別人說,不止是王力,落英村的許多村民,也都向往著有朝一日能親眼目睹東倉城的宏偉,卻因為路途遙遠,又要顧家,大多隻成了空想。


    到現在這般年紀,王力也看開了,隻想著守著山中的一片田地,兢兢業業過日子,哪怕偏居一隅,隻要過得實在,一家人和和睦睦,也就足夠了。


    聽到王力的這番話,白歧心中深有感觸,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雖說離家才不過數日,但白歧的眼前,仍舊浮現出白山敦厚慈祥的麵龐,還有張怡柔和的笑靨。


    “爹、娘......”白歧心中喃喃著,深吸一口氣,收拾了一番紛湧的心緒。


    從王力的話語中,白歧立刻明白了這裏是什麽地方。


    “看來,這次傳送的距離,並不如我想象中的那麽遙遠......”白歧暗道。


    東麵是一條數萬裏大澤,那應該就是那古宇文國葬宮所在的大澤,還有...幽鬼門!


    “此地竟似古宇文國的舊土?!”白歧眼中露出一抹奇異之芒。


    歲月的更迭,古宇文國早已不存在了,因此,王力並不隻知曉任何關於古宇文國之時。


    當然,這對白歧並無任何影響,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來到此地而已。


    如今在這片大地上,並沒有凡人的國度存在,隻有四座巨城,皆是由幽鬼門統領。


    按照王力所言,四座巨城環繞,中間便是幽鬼門的宗址所在,方向則是在極遠的西方,距離此地一萬多裏。


    當然,這遙遠也隻是針對凡人二人,若讓白歧趕路,一萬多裏也不過才數日的路程罷了。


    另外,在白歧的感應當中,公孫延所在的方位,也是在西麵,具體距離不清。


    這讓白歧隱隱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公孫延現在究竟是不是在幽鬼門,如果真在幽鬼門,那就有些麻煩了,,,,,,”白歧有些擔憂,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幽鬼門作為古宇文國舊址上唯一的宗門,也是方圓四萬裏內的霸主,其中強者眾多,必定有著金丹強者的坐鎮。


    若公孫延果真身陷幽鬼門,想要將他救出來,對於目前的白歧而言,可謂困難重重。


    好在,白歧的腦海中,公孫延的本命之魂仍在,說明他還活著,這讓白歧不免放心了一些,但也隻是現在。


    從自己在洞窟內蘇醒,到現在不過半日有餘,這半日內沒有公孫延的本命之魂並未出現任何變動,不代表以後不會出現。


    若公孫延當真被困在幽鬼門,那每一刻都有變數,每一刻都麵臨種種危機。


    時間緊迫,刻不容緩。


    白歧有著自己的一套原則,既然承諾了便要做到,等到一會先到落英村落腳,解決了王力內人病情之事,明日即刻出發,趕往幽鬼門。


    “到了!”


    就在白歧胡思亂想之際,王力洪亮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白歧一抬頭,隻見重重密林之後,露出一片村莊的影子,有嫋嫋炊煙徐徐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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