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曲風宗大殿內......


    原本空曠的大殿,此時卻顯得狹小多了。


    王曲風依舊端坐在主位上,下方卻多了數十個案幾,數十名身穿不同服飾的各派修士,擁堵在大殿內。


    若有其他人在此,必能看出,這些人的修為,竟全部是築基初期以上!


    此地眾人毋庸置疑,乃是四大門派剩餘的所有築基修士,如今皆匯聚在大殿內,商議著接下來的對策。


    稍事清點,眾人皆心中暗歎,搖頭不已。


    一場大戰,峒蒼派損失最大,七個築基中期長老死了四個,四個築基初期長老四個三個。


    原本整體實力超過曲風宗,如今卻成了最弱的一方,連同門主劉全,大殿裏峒蒼派的築基修士,也隻有四人而已。


    如今這四人的神情,也是異常低落,暗藏苦澀。


    流雲派其次,也好不到哪裏去,大長老越闞身故,另外的七個築基中期長老死了三個。


    還有八個築基初期長老,在之前的追殺中,一個接一個的隕落,如今一個都沒能剩下。


    好在門主樊菁還在,總算撐起了整個宗門的主心骨,令流雲派的士氣,未曾徹底落入低穀。


    如今樊菁不在這裏,而是在另一側偏殿,照料重傷的孤崖派掌門孤道常,將全權事宜交代給流雲四子處理。


    除了曲風宗還未親曆戰事,也就之前拔除魔門暗子,損失了十多名尋常弟子,還沒有出現什麽太大的損失外,損失最少的自然是孤崖派。


    護宗大陣被一擊破除,卻並未有魔修殺上門,一槍之威,死去近百尋常弟子,隻有兩個倒黴點的築基中期長老,以及四名築基初期長老身亡。


    孤崖派的整體實力,一直以來都是四大正派中最強的,共計有九個築基中期長老,以及十三個築基初期長老。


    如今剩下七個築基中期和九個築基初期,加上重傷未死的孤道常,仍舊穩壓其他宗門不止一頭。


    加上曲風宗的諸強,此時大殿內共計有十六名築基中期,十三名築基初期,以及唯一在座的築基後期修士——王曲風。


    整整三十名築基修士,代表著如今四大宗門最強的底氣!


    白歧也在其中,還有一臉的沉暗的林淵,則在劉全身邊,眼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


    之前剛剛踏入大殿之時,林淵偶然發現了白歧,暗淡的眸光才出現一亮,卻並未上來搭話,目光再次一黯,跟隨在劉全身邊落座。


    此時大殿內,各處充滿嘈雜,修士交頭接耳,紛紛歎息,顯然還未進入正題。


    “咳咳~”主位上,王曲風輕咳一聲,人群之中的嘈雜之音,才漸漸消失,眾人的目光皆匯聚在王曲風身上。


    見此,王曲風開口了,聲音清朗,回蕩在大殿內,盡顯一宗之主的威嚴,“諸位,如今大敵當前,可有什麽良策,可提議出來,讓諸位同道一起討論,也不要有任何顧忌,大可直言不諱!”


    話一出口,人群中的嘈雜之聲再次響起,似相互交流著,隻是卻隻是少數,大多人自始至終皺著眉,陷入沉思。


    許久時間,無人真正開口,王曲風也隻是靜等著,沒有催促。


    驀地,流雲派的一名老者一步上前,先是向著王曲風一拜,率先開口道,“其他倒沒什麽,也就一點老夫始終覺得奇怪......”


    說到這裏,聲音一頓,老者的神色頗有遲疑,仿佛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見此,王曲風微微一笑,“但說無妨!”


    “好!既然曲宗主說了,老夫便直言不諱,”老者點頭,“之前魔修明明可以一舉擊潰我等,為何突然退去?”


    這樣的疑問,不僅僅老者,其他人也同樣疑惑。


    王曲風一愣,搖了搖頭,“道友的疑問,本宗同樣不解,還是讓其他人說吧!”


    說完後看向眾人。


    眾人討論著,片刻後,一道洪亮的聲音從中傳出,是一名孤崖派的築基修士,“莫非魔修有什麽忌憚之處?”


    話音剛落,大殿裏出現一刹那的靜謐,所有人同時陷入了深思,不少人點頭,覺得這個解釋很是合理。


    而聽到這個解釋之時,王曲風微微一愣,目光微不可察地掃過一個方向。


    在那裏的,正是一臉淡然,似什麽都不關心,閉目端坐的白歧。


    “笑話!”一聲略顯沙啞的嗓音突然響起,白歧正想著什麽,被這聲音打斷,睜開雙眼,抬頭看向孤崖派的方向。


    是一名目光異常淩厲的老者,一對利眉直入雙鬢,相貌頗顯霸道。


    此人正是孤崖派大長老寧閑,正不屑的打量著身邊那之前開口的築基修士,輕哼道:“石貫,休要胡言亂語,丟了我孤崖派的臉,這曲風宗能有何物令那天地魔門忌憚?簡直可笑!”


    這話一出口,有人麵色就是一沉,有人眉毛一挑,眼中意味不明,大多人則是擺出一副看戲的樣子,各懷心思。


    這寧閑倒是真敢說,還是在曲風宗的地盤。


    被這寧閑一嗬斥,那名為石貫的築基初期修士,一個激靈,趕緊低頭閉口,不敢反駁。


    “你說什麽?!”


    麵色發沉的幾人,自然是曲風宗幾大築基修士。


    這是在當麵打曲風宗的臉,連王曲風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樂意,俞衝眼中寒芒一閃,一拍座椅站了起來,指著寧閑當即喝到。


    “我說什麽你沒聽到?”寧閑一臉的不屑,“難道不是事實?你曲風宗會有什麽,能令天地魔門退卻?還有......”


    寧閑一挑眉,“在我孤崖派,如你這樣的築基初期小輩,根本難登大堂,你家長輩沒告訴過你,和前輩該如何說話嗎?”


    被寧閑一激,俞衝怒意更多,當即還要開口。


    “俞衝,坐下!”一旁的公孫延,正老神在在的端坐在座椅上,看也不看那寧閑,而是對著俞衝低喝,“和喪犬之輩,有和可計較的?”


    “你!”寧閑一滯,呼吸頓時急促,周身壓抑著一股氣勢,陡然一散中,眼帶寒芒,冷笑道,“如今之計,老夫不與你等計較,但共抗魔修之事,需我孤崖派說了算!”


    繞來繞去,原來在這等著呢!


    其他各派的築基修士,心中一動,皆眼露明悟之色。


    確實如此,四宗齊聚,實力紛雜,之前因魔修來勢洶洶,一直為來得及考慮。


    如今商議,除了考慮應對之策,自然需要一個主導之人,若無人領頭,再強的實力,也隻能是一盤散沙。


    這寧閑顯然是早已看透了這一點,仗著背後的實力,故意挑撥尋釁呢!


    此地四宗,孤崖派最強,乃是毋庸置疑,其他三派明裏不說,實則一直以來,總有人看不起曲風宗。


    若非遭逢大劫,豈會寄人籬下,仰仗實力最弱的曲風宗?


    哪怕有王曲風在此,加上另外的幾名築基修士,也不可能是孤崖派的對手,還是被壓了一頭。


    以寧閑獨斷專行的性格,又豈能放過這等良機?


    “哼~”孫厭冷哼,“孤掌門重傷,你這就打算篡位不成?”


    “隨便你們怎麽看,一切還是要看實力的,我孤崖派實力最強,便是道理!”寧閑果然霸道,分毫不讓,言語間更無半分忌諱。


    環顧一周,寧閑目光淩厲,“要如何選擇,還是諸位自己決定吧,反正屈居曲風宗之下,寧某不可能!”


    一番話擲地有聲,令各派築基修士,皆是沉默。


    說實在的,寧閑此人雖霸道,卻並非真有什麽野心,也不是什麽壞人。


    怪隻怪他這性格,習慣了獨斷專行,又孤僻乖戾,很難與之相處。


    以他的性格,自然看不慣原本實力低弱的曲風宗,突然踩在自己頭上,故此才會有這番話。


    若說此人最敬重之人,定是孤道常。


    隻因此人早年曾是一介散修,因其性格,少有交好者,唯有孤道常於此人有大恩,隨後來到孤崖派,成為客卿長老,到如今,已是身居高位,一人之下的大長老。


    眾人交頭接耳之時,峒蒼派先表態了。


    “不要再說了!”劉全低喝,向著王曲風一抱拳,“我峒蒼派殘部,全憑王宗主調遣!”


    寧閑一皺眉。


    流雲四子中的一名老者,又是上前,向著王曲風一拜,“宗主交代,我流雲派上下,亦跟隨王宗主派遣!”


    寧閑呼吸一滯,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即冷哼一聲,“哼~不識好歹!”


    隨即臉色鐵青,猛地一拍座椅扶手,令身邊的其他孤崖派長老,同時心神一震,便要起身甩袖離去。


    “咳咳~老夫還沒死呢,就行這殺雞取卵之事,要置老夫的顏麵於何處?”


    就在這時,殿門一側,兩道人影徐徐走向大殿,剛要離去的寧閑一愣,驚呼道,“宗主!”其他孤崖派的長老,亦紛紛拜見。


    樊菁扶著一臉蒼白的孤道常,向著王曲風抱拳,聲音虛弱,言辭灼灼鄭重,目光亦很明亮,帶著一絲歉意,“本宗不遜之輩,冒犯了曲風宗,孤某代其謝罪,望王道友見諒,我孤崖派上下,就全仰仗道友了!”


    孤道常都發話了,寧閑自然不會再折騰什麽,一掃之前不遜之色,向著王曲風認真一抱拳,“全憑王宗主吩咐!”


    “全憑王宗主吩咐!”


    ....................


    孤崖派所有築基修士,同時抱拳開口,聲音回蕩在大殿內,嗡嗡作響。


    始終沉默的王曲風,終於開口了,自然而然浮現出一股威嚴,“諸位言重了,魔修當道,承蒙諸位看重,王某必身先士卒...當仁不讓!”


    “佑我正道,共伐魔修!!”


    所有人同時開口,夾雜修為在內,匯成一股滔天之勢,振聾發聵,直衝天際。


    代表著正道四宗沆瀣一氣、背水一戰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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