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洪!!”


    罕見地,白歧的心神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他怎麽也沒想到,這黑袍人的真正身份,竟然會是句洪!


    一瞬間,各種各樣的念頭自白歧心間飛快地掠過,神情前所未有地陰沉了下來,眉頭深深地皺起。


    一個人的氣息,真的可以在短短三日之內,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嗎?這一點先不考慮。


    句洪是古悅的弟子,此時會出現在這裏,不用想也知是古悅派來的,但白歧從未想過,居然還與魔修有牽連。


    結合了句洪目前的狀態,一個答案於白歧心中呼之欲出,曲風宗四大長老之一的古悅,極有可能是......魔修!


    這一發現太過驚人,幾乎顛覆了白歧整個的心神,想必就算他說出去,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再加上古悅隱藏得如此之深,於宗門內威信根深蒂固,既然敢派句洪來攔截三人,就不怕會暴露,必然還有更多的陰謀在內。


    “他究竟想從我身上尋求何物?”


    莫名的,白歧感到心底一陣惡寒,原想著避開漩渦,卻在不知不覺中,早已深陷其中。


    雖不知古悅在考慮什麽,其算計必定極深,不是白歧輕易能夠撼動的。


    而白歧自己,或許隻是其中一枚至關重要的棋子罷了。


    否則,古悅不可能對他如此執著,一次又一次地將他試探。


    即便如此,古悅此人太過謹慎,每次都隻是幕後操控,從未親自出手過。


    哪怕其目的早已彰顯畢露,也未徹底露出過任何把柄,落在白歧手上,讓白歧根本無從揭露他的醜惡嘴臉。


    白歧心中念頭急轉著,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而在另一邊,黑袍籠罩下,句洪早已退出老遠,沒有任何留戀地轉身就走,仿佛其目的已是達到,不願再與白歧過多糾纏。


    “不能讓他逃掉!”


    白歧驀然驚醒過來,眸光一掠,落在遠處幾乎將要失去身影的句洪身上,兩道寒光疾閃而起。


    自己肉身的秘密已是暴露,句洪如此急忙離去,必定是要去通知古悅,而這一點,也是白歧最不願見到的。


    深吸一口氣,猛地抬頭中,白歧的目光陡然變得極亮,有兩道淡不可查的青色漩渦盤踞其中,與之對視,便有一股莫名如攝人心的威嚴之感,令人心神震撼。


    右手一掀中,白歧直接掐出一道古怪印訣,“融!!”


    轟轟~


    逆奪融血之法被其立刻施展,練氣第七層的修為之力,以一種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飛快地跌落著。


    同一時刻,另外一股截然不同,卻如驚濤駭浪般的恐怖氣勢,徐徐自白歧身上升起。


    更為濃鬱的青光將白歧整個人包裹在內,密密麻麻的生痕於體表接連浮現著,散發玄妙波動。


    直至,修為之力徹底跌落至,與凡人一般無二的程度,這股剛剛升起的威勢,則達到了極限,驀然一震中,一股磅礴氣浪以白歧為中心,向著周圍蕩開,化成道道無形風旋。


    於白歧的感受當中,此時一股飄然欲飛身而起的感覺,莫名出現在他心神之內,仿佛隻要自己一動,就能離地飛起一般。


    隻是,卻又似有一道隔膜,阻止了這種感覺,無法真正做到。


    這層隔膜恰恰就是突破築基期的隔膜!


    按理說,以白歧的靈魂境界和深厚的修為,施展驅物術,以飛劍承托自身的重量,禦劍飛行,本應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卻無論如何去嚐試,總是無法成功。


    這亦是困擾了白歧許久的一個問題,直至某次實在忍不住心中好奇,向公孫延詢問過後,才真正明了。


    但凡修為未真正達到築基期者,無論其人底蘊多深,戰力多強,都無法飛行。


    這層限製,自古至今,從未有人能打破過,乃是整片天地間亙古不變的某種規則,如大道中定下的規定,無法更改。


    就在這一刻,白歧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這層限製,那股欲飄身而起的感覺令他迷醉,心中對於築基的渴望,更加強烈幾分。


    雖無法做到飛行,但白歧仍感覺身體變得輕盈了太多,望著遠方那道若有若無,正飛快遠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絲笑意,隨即腳下一動。


    轟——


    仿佛洞穿了空氣般,一連串悶雷般的音爆聲中,整個人如離弦之箭急竄而出,還有陣陣殘影幻化消逝,隻是數息便跨越了千丈距離,直接出現在句洪身前。


    出現時,白歧的雙腳近乎離地,淩空一擰腰身,帶起一股宛如拉弓之勢,氣勁環繞之下,一拳迎麵轟向了句洪。


    黑袍之下,句洪神色大變,雖已不是三日前的他,於這生死危機之下,卻依舊能感到恐懼,一對瞳孔急劇地收縮起來。


    幾乎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唯有低吼一聲,抬臂去擋。


    砰——


    本就斷裂的右臂,在這一拳之下直接炸碎,血肉迸濺,還有森森白骨在內,都是化成了碎片,飛濺的血液還未等落地便淩空凝聚,化成道道血箭射向白歧。


    與此同時,句洪左手一點右肩,斷裂的傷口處,驀地亮起一團刺目的血光,如焚燒而起,火光蔓延,轉瞬將句洪整個人包裹在內,令其速度暴增,立刻掉轉方向,頭也不回地逃竄著。


    “你逃不掉!!”


    白歧的速度太快,身形變換中,一刹那幻化道道殘影,那些血箭沒有一道落在他身上,直接被他穿過後,向著句洪追去。


    好似施展了某種秘法,句洪的速度居然暴增了三倍以上,雖依舊不比白歧的速度,但短時間白歧想要追上他,亦不太可能。


    皺了皺眉,目光掠過句洪斷臂處的那層血光,白歧的眼中露出沉吟,片刻後冷哼道:“既然你如此喜歡焚燒血液,便讓你焚燒個夠!”


    心中低喝一聲:“融!”白歧再次掐出一道融血之印,抬手便是向著前方一指,一股玄妙的波動自白歧一指之中散開,刹那追上了遠在前方的句洪。


    前方句洪的身子猛地一頓,周身火光驟然一縮中,如被一股無形之力當頭撲滅,隨即大量鮮血順著傷口泌出,在其身側凝成一道血團。


    這融血之印不僅可以施展在妖獸身上,亦可對修士施展!


    隻是,若要選擇融合,白歧隻會選取妖獸精血,對於修士的血液,其內心還是極為抗拒的。


    不僅僅是因為此舉有傷天和,更是與其道心不符。


    肆意融合修士精血,必有魔念自生,壞道法,亂神智,如此得不償失之舉,白歧自然不會去做,哪怕對方是魔修。


    全身精血被抽出,這樣的痛苦,哪怕心性堅定者,尋常也無法忍受。


    一聲聲低吼自黑袍中傳出,句洪魁梧的身軀抽搐著扭動不斷,傷口處黑氣凝縮覆蓋,卻怎麽也阻止不了血液的淌出。


    很快地,大量血液被抽取,那血團的大小已接近三尺,幾乎堪比常人體內全部的血液,懸浮在半空中,還在不斷脹大著。


    與此同時,句洪的氣息也越來越弱,整個人如縮水般,消瘦了一大圈,幾乎皮包骨般。


    目中光芒暗淡,於麵部黑袍下搖曳著,宛如鬼火,掙紮的幅度亦愈漸放緩,口中發出無意識的低吼。


    此時,白歧已是追了上來,剛剛靠近句洪一丈之內,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警兆,腳步驀地一頓中,一股極端凶戾的氣息,伴隨著一聲怒吼,陡然自句洪身上湧出。


    這股凶戾之意,帶著一種更為強烈的令人心慌之感,出現在周圍的同時,竟是於半空幻化出道道人影,有哭嚎之聲傳出,尖銳刺耳,無孔不入,聞之心神立刻震動。


    這股魔音出現的刹那,便飛快地湧向白歧的腦海,即便是以他的靈魂境界,也要及時收攏心神來抵抗,如此便出現了一頓。


    借著這一頓,黑袍之中傳出斷斷續續的幾個字,聲音幹枯如垂暮老朽發出,異常沙啞:“逆魔......血亂......”


    這聲音傳出的同時,句洪左手猛地抬起,五指成抓,抓向自己的胸口,在白歧震驚的目光下,竟直接穿透了胸膛,一把握住自己的心髒,而後狠狠地......一捏!


    這一幕太過突然,令白歧也是一呆,隨即心中猛地躥起一股寒意。


    自從修煉以來,白歧也殺過幾個修士,對於修真界的殘酷以及勾心鬥角,自認已是看淡,因此自以為自己已經心冷,適應了這修真界的環境。


    今日所見,卻顛覆了他的認知,還從未見過對自己如此之狠的人,這完全是不把性命當回事嘛!


    “難怪魔修會遭人忌恨,果然手段殘忍血腥,對自己都下得去手,莫說是其他人了!”


    眼看著句洪一把捏碎了自己的心髒,白歧一時震撼,雖然察覺了不妙,也是來不及去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原本還在抽離的血液,血團急劇地波動起來,如在這一刻發生了逆轉般,掙脫了融血之術的作用,以一種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


    大量血液順著句洪右臂和胸口的傷口,飛快地湧入,整個身子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脹起來。


    不僅如此,湧入體內後,所有血液皆在逆行,頓時道道血管自句洪周身暴起,猙獰可怖,宛若一條條小蛇般,於經脈中飛速穿行著。


    噗——


    這一幕隻持續了一刹,緊接著所有血管似承受不住這股逆行之力,紛紛開始崩裂。


    句洪的七竅中,以及周身各處的毛孔,同一時間都有大量血霧噴灑而出,整個人立刻化成了血人。


    重新噴灑出的血霧,變得不同,漸漸於半空凝成一團血雲,鮮豔無比,顯得妖異,散發詭異的波動,將句洪整個人籠罩在內。


    “桀桀~”


    有邪魅的低笑從中傳出,血雲一卷,化作洪流,眨眼將白歧整個人包裹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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