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落下帷幕,教室裏的人三三兩兩的離開。隻有滿腹心事的崔允兒還在發著呆,不知所措。


    “喂!崔允兒,我今天有事,反正你每天回去那麽晚,就幫我做一下值日吧!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很順手的事吧!”


    崔允兒從悲傷中拔了出來,兩個女生的身影在說要這句話之後已經說笑著走到了教室門口。她認得那是同班的同學。


    “哎…我也有…事!”


    不待她反駁,那兩人已經打鬧著離開了。氣氛頓時冷了起來,冰冷的讓人孤單。


    淩亂的課桌,沒倒的垃圾,在夕陽餘暉的光線下頹廢而讓人傷感。


    “為什麽我一定要承擔這些莫須有的責任?這已經第幾次了?”


    崔允兒憤怒而糾結。她氣憤自己的卑微隱忍,卻又矛盾的想要掙脫這種生存模式。


    盡管無奈,崔允兒還是蹲下身收拾起了那片狼藉。


    “如果我態度能堅決點就好了,啊~!”


    猛然間,從她腹部傳來一陣劇痛。崔允兒下意識的捂住了小腹,從那裏她能感受到另外一個生命的律動。


    “嗬!寶寶是不是也在心疼媽媽?覺得我總是被人這樣對待很不值得?果然,能心疼我也隻有你了。”


    崔允兒說著,鼻子一酸。想起陳許的態度和自己的無奈。對於這個孩子,她更多的是心碎和不舍。


    “好希望看到你長大啊!我的孩子!但是這個世界,又有太多無奈…我…”


    ————


    夕陽慵懶的用最後一縷光輝掃視,清風吹過,教室裏已經空無一人。那淩亂的課桌,還有被遺忘在角落的垃圾,無人問津!


    第二天清晨,夏沐白還未跨進教室,一股惡臭,伴隨著刺耳的叫嚷聲強製性的衝進了他的耳朵。


    “喂!什麽情況,大清早怎麽這麽吵”


    宇文也瞥了瞥眉,跟著夏沐白進了教室。


    “崔允兒,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真是看錯你了!這點兒忙都幫不好,大家還以為是我昨天打掃的衛生。你看看現在這個情況,讓大家怎麽學習?”


    剛走進教室,昨天值日的女生充分的展示著她的高分貝音量,鏗鏘有力,振振有詞的批判著在一邊可憐巴巴連句話都插不上的崔允兒。而此時周圍的同學目光如炬,全聚焦在這個被冠以有心機的崔允兒身上。


    “沒想到她那麽有心機!”


    “是啊!平時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素質這麽差!”


    周圍幾乎都是一邊倒的指責著這個可憐的人。崔允兒滿腹委屈,淚水在眼裏直打轉。


    “不是的!聽我解釋啊!”


    “還有什麽好解釋?崔允兒啊崔允兒,我真是小看你了,你不就是之前跟我有點過節嘛!你不幫我值日也就罷了,那你好歹告訴我一聲啊!你看看現在,你讓我怎麽做人?”


    本該值日的始作俑者說的一臉委屈。旁邊的同學都近乎厭惡的看著崔允兒,安慰著她。


    “快看,這就是人類對待同類的做法!還真是殘酷啊!完全顛倒了黑白啊!”


    聲音混雜的教室裏。隱隱傳出一陣詭異的聲音,夏沐白頓時警惕起來,耳朵敏感的捕捉著這絲微小的頻率。


    “啊!看到了!”


    在人群之外的角落裏,兩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妖怪看著眼前交談著。


    “以前就聽說人類狡猾又自私,果然如此呢!我昨天可是都看見了呢!那女孩根本就沒答應她任何要求呢。看來人類還真是自以為是的族群呢!”


    “哈哈哈…就當消遣了!我看那女孩的靈魂快要變黑了!她撐不了多久了呢!”


    聽到這裏夏沐白頓時一驚,原來從崔允兒身上屢屢泛出的黑煙是這個原因嗎?


    “長期受壓迫得不到救贖的靈魂,已經扭曲了。如果不能好好控製內心的黑暗,隻要最後一根稻草出現,她就會被吞噬了。”


    “還是像人類一樣,安靜的當個旁觀者好了!”


    兩個妖怪看熱鬧的在一邊八卦。夏沐白聽的久久不能平靜,他們最後那句話對他來說何其諷刺。“旁觀者”竟不知在何時成了妖怪對人類的代名詞?


    “喂!你別哭啊!弄的好像是我欺負你一樣。”


    始作俑者無辜的撅著嘴嫌棄的看著崔允兒,班裏的有些同學卻已經難以忍受垃圾發臭的味道了。


    “你們能不能別吵了,都快臭死了!倒是給收拾一下啊!”


    崔允兒泣不成聲,麵對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和指責。崔允兒如寒風中單薄的孤雁。人群中雖然也有同情的眼神,但不是誰都具有與大眾為敵的勇氣。


    崔允兒萬念俱灰,擦了擦淚水在眾人的目光下拿起了掃把。而此刻的夏沐白不淡定了。


    “豆…”


    宇文隻覺一陣風席卷而過,身邊已經沒有了夏沐白的身影。


    “啪——!”


    崔允兒手裏的掃把被夏沐白很幹脆的奪過來扔在了地上,這一摔,又聚焦了焦點。


    “為什麽要讓你來打掃?你根本就不是值日生吧!”


    崔允兒頓時愣住了,看著身前的夏沐白一臉的不可置信。


    夏沐白將目光轉到了本以為沒事的始作俑者身上,那女生頓時被看的心裏發毛。被傷了麵子,索性破罐子破摔。


    “關你什麽事!”


    這一吼,反倒讓夏沐白心裏那股火焰更甚。


    “對!確實不關我事,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鏗鏘有力的回答像一塊磚頭,砸開了有些人的心,並且引發了共鳴。周圍人群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夏沐白頓時來了力量,他記得那兩妖怪的談話。


    “昨天她根本沒有答應你任何請求吧,如果不是身體不適,這衛生怕是又要被她做了。沒想到你不僅不體諒身為同班的同學,居然還推脫責任!”


    低沉緩慢的一席話,讓周圍多數人的觀點又開始發生傾斜。夏沐白不禁心裏苦笑:人究竟是何時失去了理性的判斷,自以為正義的審判著別人,用自己製定的準則綁架別人的道德。殊不知,無知的善良裏都藏著砒霜和毒藥。


    “你…你在胡說什麽!”


    麵對突然反轉的局麵,那女生顯然慌了神,麵對眾人的指責,自知理虧,不知所措。


    “明明是她答應幫我做值日的,但是她卻沒做!”


    “這能成為你推脫責任的理由嗎?”


    夏沐白音量頓時提高了一分,嚇得那女生頓時不敢說話。周圍出奇的安靜。


    “別用你所謂的道德去綁架別人,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他埋單!有因必有果,你的錯誤,自己承擔吧!”


    夏沐白目光灼灼,在上一刻還振振有詞滿嘴正義的女同學頓時啞口無言,氣急之下哭著奪門而出。周圍人散作鳥獸。


    “哎!”


    宇文一聲輕歎,動身拾起地上的掃把。


    “那個…能把掃把給我們嗎?其實…我們昨天也值日!”


    宇文沒有說話,看著麵前滿臉通紅的女生輕輕一聲笑,將掃把遞了過去。轉過身時,宇文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那張冷酷而嚴肅的臉竟讓他以為看到了神級別的人物。那光環太過閃耀!


    “幹得好!豆芽菜!”


    宇文拍了拍夏沐白的肩膀,麵對宇文的讚許,夏沐白卻始終高興不起來。對於這個經曆和自己相似的女孩,他有些莫名的憐惜。


    猛然聽到抽泣聲,夏沐白這才想起身後的崔允兒。


    “你沒事吧!”


    “沒…沒事!”


    崔允兒抽泣著,不知為何,夏沐白這一問,崔允兒臉上的淚珠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小到大,幾乎沒人這麽關心過她,更何況是為了她出頭。這一順,她突然覺得生而為人,真好!


    “謝謝你!肯站出來幫我說話,謝謝!”


    在還沒有淚奔的時候,崔允兒快速的轉身離去。夏沐白驚奇的發展,崔允兒身上的妖氣淡了很多。然而,在看見崔允兒撫摸腹部這個無意識的動作時,夏沐白的臉更加的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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