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白楓淺酌一口,道:“但無論如何,此番黑衣人已經在暗處成功的向我放出了暗箭,眼下我倒是隻能白白的背上這個黑鍋了。”


    趙蒙咬咬嘴唇:“張將軍對將軍的身手最是了解,我想他改知道此人並非是將軍您。隻是皇上那裏,就不好說了。”


    木白楓點點頭:“張將軍那裏我自是不會擔心,皇上生性多疑,可曾相信過誰。”


    趙蒙無語,木白楓看了看門外似乎散開的陰霾,站起身來道:“這些日子在屋子裏頭,左右也是無事,我打算去外麵瞧瞧。”


    “不行。”話還沒說完,門外便是一個聲音斷然製止道,不用看,定然是那個少年老成的大夫周牧。


    木白楓回過頭,卻是見周牧親自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將軍,今日的藥熬好了,隻不過有些苦,還請將軍忍耐一下。”


    木白楓瞧了一眼麵色一絲不苟的周牧,有些為難的皺皺眉,看了一眼旁邊的趙蒙,接過他手中的藥碗,一股刺鼻的苦味立刻充斥鼻息,木白楓咬咬牙,皺眉喝了下去。


    一旁的趙蒙見他眉心緊皺,忙回身地上茶杯,木白楓接在手裏,一飲而盡,周牧見木白楓此番這麽痛苦,臉上難得的現出少有的滿意神情。


    “記得周大夫說過,我這身子隻要周大夫用心調理,便可漸漸恢複,我有沒記錯。”周牧收拾藥碗,剛要離開,木白楓忽然從身後道。


    周牧止住腳步,淡淡道:“將軍還計漏了一條,便是用藥期間,一切聽從卑職的安排。”


    木白楓一愣,周牧抬頭望了望頭頂空落落的枝條,道:“今日天氣寒涼,將軍病體虛弱,若是因此入了寒氣,那卑職之前的那些藥,便都是前功盡棄了。”


    “那便請大夫與我一同前往,大夫以為如何。”木白楓頓了頓,接著道。


    “卑職還要準備晚上的藥材。”言畢周牧竟然隻是微微頷首,不顧而去。


    門外的謝全卻是一臉滿意:“周大夫說的是,屬下也認為今日不適合出門。”


    “你什麽時候,跟這周牧一個鼻孔出氣了。”趙蒙鼻子裏冷哼一聲,沒好氣的道。


    謝全倒是也不生氣,隻撇了趙蒙一眼:“我隻是覺得周大夫說的有理,將軍的身子要緊。”


    木白楓沉默了片刻,凝望著高牆外麵的天空,隨手取出幾案上的長笛,拿在手中把玩著:“隻是久不在京城,忽然很是想念當日那出牡丹亭。”


    趙蒙和謝全聞言對望一眼,都是麵色發白,不知道如何說話。


    雖然事過多年,但當日一起共聽牡丹亭的情形卻是曆曆在目。隻是伊人已逝,伺候興安侯府之中,無人再敢提及牡丹亭三個字,今日被木白楓此刻提起,二人皆是不知如何答話。


    眼下木白楓的身子每況愈下,若是真的聽起當日那曲牡丹亭,到時候隻怕難免觸景生情,對將軍眼下的身子隻怕是不好。


    意識到眼下的氣氛不對,木白楓沒再說話,隻是自顧自的倚靠在涼亭旁邊的柱子上,緩緩的將笛子抽了出來。


    悠悠笛聲飛揚而起,越過四麵的高牆。


    “小姐,你聽,好像那個人又在吹笛子了。”紅綢一邊那火鉗朝火盆裏頭加著銀炭,一邊朗聲道。


    董倚嵐也是一愣,站起身來,上前幾步湊近到窗口旁,側耳細細傾聽了片刻:“往日裏,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今日怎的換到了這個時辰。”


    紅綢添完炭火,站起身來,拍拍手,滿意的道:“不過是換個時辰而已,小姐還操那個心幹什麽。”


    董倚嵐橫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紅綢朝外麵看了一眼,道:“小姐,這時辰也差不多了,估摸著張夫人這會子該到了,奴婢這就去大門口去迎迎。”


    “也好。”董倚嵐點了點頭,這張夫人今日前來,八成是因為楊府的事情有了新進展了。


    正說著,門外一團粉色的身影兒一閃而入。董倚嵐站起身來,喃喃吩咐道:“紅綢,你去準備一壺好茶,張夫人到了。”


    說話間,張夫人已經在小丫頭的引領之下,進了內院,董倚嵐忙上前道:“夫人來的好及時,我們方才正準備前去迎接。”


    張夫人一邊任由貼身侍婢卸去外麵的披風,一邊自顧自的坐在火盆旁邊的椅子上,一張利嘴也不饒人:“你倒是會說話,我瞧著你們呆在這熱乎乎的房間裏頭,隻怕沒那個準備才是。”


    董倚嵐笑了笑,道:“眼下我們怎麽說都是不成了,大不了一會兒我們認罰便是。”


    “這還差不多。”張夫人搓著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張夫人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的擺設,道:“你這繡樓位置倒是不錯,前麵夠開闊,隻是冬日裏,難免冷了些。”


    董倚嵐道:“你倒是真會說話。”


    二人默認了片刻,張夫人朝外麵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那日的事情,倒是有些消息了。”


    董倚嵐心頭一緊,忙追問道:“裏麵是幹什麽的。”


    “前些日子,京城裏麵的假幣案子鬧得沸沸揚揚的,沒想到,這假幣,竟然是從楊府舊宅流出去的,倒真是出乎意料,膽大包天。”張夫人冷哼一聲,道。


    董倚嵐也是倒吸一口涼氣,道:“那幕後主使是誰。”


    “睿王。”張夫人冷笑一聲,道,“原本以為他安分了,沒想到竟然還是這般的膽大妄為。”


    董倚嵐想了想,道:“那黑衣人是誰,可有頭緒。”


    張夫人搖頭道:“這個啊,還真是沒有頭緒,不過,自從睿王的事情報出來之後啊,雖然黑衣人毫無頭緒,但大家私底下似乎都已經有了懷疑。”


    董倚嵐微微蹙眉,道:“大家疑心誰?”


    張夫人歎了口氣,看了看董倚嵐的臉色,輕輕吐出三個字:“木將軍。”


    董倚嵐也是一愣,那日與他交手的時候,雖然知道此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但是憑著木白楓多年的江湖殺手的做派,身上的殺氣根本就是掩飾不住的,而當日自己與那人交手的時候,那人武功雖然高強,卻是感覺不到絲毫的殺氣,憑直覺,這個人不是木白楓。


    張夫人見董倚嵐隻是沉默不語,便道:“你也懷疑是他?”


    董倚嵐看了看張夫人明淨的眼神,董倚嵐道:“張將軍如何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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