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問話,淩驍仍是平靜道,“正巧在這家餐廳吃飯,然後就遇上了你,看見了這麽一幕。”


    這番話說得不假,淩驍本就是和好友相約用餐。包廂內有人抽了煙,不喜煙味的淩驍出來透氣,卻遇上這麽一幕。


    淩驍幹脆在裴以澈的對麵坐下,見他隱約有些醉意,按下了人工服務鈴。


    “先生您好,請問需要什麽幫助?”


    “你們這裏有快速解酒藥嗎?幫我拿點過來。另外,還要一杯溫水。”


    “好的,請稍等。”


    裴以澈反應了幾秒,接話道,“謝謝。”


    “不客氣。這酒後勁很大,你撐得住嗎?”淩驍蹙了蹙眉,想起方才那一幕,心中隱約升上一絲不悅。


    “……嗯。”裴以澈覺得有些燥熱,伸手鬆了鬆自己領口,卻不小心將頸上的掛墜扯了出來,“——啊。”他低頭,連忙將布囊收好,動作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疏忽。


    對麵的淩驍見此,不動聲色地問道,“你這個掛墜很特別,是誰送給你的?”


    “我不知道……”裴以澈抬頭看向他,“好像從我記事起就戴在身上了。”他伸手摸了摸掛墜,眼眸露出點點光亮,又似醉意朦朧,“說實話,我一直覺得是個很重要的人送我的,所以我一直把它當成護身符……”


    淩驍怔了怔,隨即彎了彎嘴角,“挺好的。”


    “先生,這是你要的解酒藥和溫水。”


    “把藥吃了。”淩驍將東西遞到他的麵前。


    裴以澈沒有動作,反倒是托腮靠在桌子上,“其實不用,我沒醉!嗯……都說酒是好東西,如果醉了,我就不用去想那些煩心事了。”


    腦海中回想起方才與裴父的爭吵,裴以澈的臉色黯淡了幾分,看上去很是苦惱。


    淩驍察覺出了這點,語氣不由自主地放柔了幾分,“方便的話,可以和我說說?”


    原先對於陌生人的戒心,早在見到淩驍的那一刻就消失殆盡。裴以澈沒有注意到這點,反倒如實開口,“我爸擔心我,一直不同意我進娛樂圈,但我不想就這樣放棄……”


    淩驍剛欲開口,卻見裴以澈突然拍桌,話鋒一轉,“所以我一直背著他接戲。就算是演龍套,我也要成為星際第一!”


    莫名高昂的語調,配上‘雄心壯誌’的發言,完全不像是需要人安慰的樣子。


    淩驍失言,神色變了變。裴以澈見此,隻當自己方才的發言不妥,氣勢頃刻就縮了下來,乖乖問道,“……我是不是很任性?”


    淩驍了然,輕笑道,“沒,你長得好看,可以任性。”


    其實,醉意早在不經意間湧了上來。和其他醉酒的人不同,裴以澈此刻並未大哭大鬧,也沒醉倒。他雙手疊放在桌上,把眼睛睜得圓鼓鼓的,一動不動地盯著淩驍。


    裴以澈一字一句,極為真誠道,“謝謝你長得那麽好看,還誇我!”


    淩驍看著他這可愛模樣,沒能忍住,笑了笑,“不客氣,我們都長得好看。”


    “嗯……”裴以澈配合地點了點頭,肯定了一句,“這話說得對!”


    就在兩人莫名開始‘一唱一和’時,不遠處有一聲音傳來,“淩驍,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說是出去透氣,倒是和別人約上了?”


    一見到嚴昀,淩驍立刻收攏了神色。


    “這誰……”嚴昀快步走到淩驍身側,剛欲問話,卻又截然而止。他望向一臉正經的淩驍,‘嘖嘖’兩聲,“不愧是淩少,白天才見麵,晚上就跑出來了約會了。這速度,我還真是望塵莫及。”


    “阿昀,你少給我耍嘴皮子。”淩驍出聲製止,他看了一眼對麵的裴以澈,對方正因為醉酒,而一臉茫然,“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你和肖總他們說一下,今晚我失陪,改日我請客。”


    嚴昀聽見這話,拍了拍淩驍的肩部,露出一副‘我懂’的樣子,“沒問題,你今晚不回家也可以,反正我也管不著。”


    說罷,便不等淩驍開口反擊,溜之大吉。


    裴以澈不認識嚴昀,所以一直沒敢開口。如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那個人奇奇怪怪的,長得也沒我們好看。”


    “嗯,所以你以後離他遠點。”淩驍應和了一句。


    奇奇怪怪、還長得不好看的嚴昀:???


    “你喝醉了,把藥吃了?我送你回去。”淩驍又將藥片和溫水遞了過去。


    裴以伸手將藥片合著溫水,吞了下去,隨即又雙手疊放,乖乖道,“我把藥吞下去了。”


    “嗯。”


    聽見淩驍的應話,裴以澈卻是突然癟了嘴巴,不開心道,“那你怎麽不誇我?”


    “……”淩驍哪裏想到有這一出,聽著對方孩子氣的話語,又是無奈又是好笑。他伸手,摸了摸對方柔軟的頭發,刻意壓低了語氣,像是哄小孩似地,“嗯,澈澈最棒了。”


    醉了酒的裴以澈沒意識到‘澈澈’這個稱呼。他得了這句誇獎,眼眸立刻就亮了起來,笑得眯了眼睛。


    淩驍起身,走到他身側,“我送你回家,還記得家的地址嗎?”


    “唔……我想想……”


    淩驍耐著性子等著。裴以澈雖然醉了酒,好在還能報出家的位置。在得知地址後,淩驍便著手將他帶回了車艙內。


    等係統設定好合理路線後,淩驍便撤了手。同是在一區的範圍,懸浮車完全可以自動行駛。


    裴以澈耷拉著眼皮,昏昏欲睡。淩驍見此,沒去打擾。也許是快速解酒藥起了作用,裴以澈的額頭開始發汗。


    不到半小時的車程,酒性就揮發了大半。


    “前方已到達指定地點。”車內的人工智能響起。裴以澈乍一驚醒,幾秒後,眼中的朦朧才得以消散。


    “到你家了。”淩驍開口。裴以澈側頭,看著對方正靠在車椅上,神色認真,“看你出了不少汗,藥效應該是發揮出來了。有沒有頭暈?醒酒了嗎?”


    酒意雖散,但暈眩感仍在。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蕩,不知為何,裴以澈竟有些入迷。


    他沒有回答淩驍的疑問,反倒說道,“有人說過你的聲音很好聽嗎?”


    雖然話不對題,但麵對這句誇讚,淩驍還是笑著接受了,“是嗎?”


    “當然,我還是第一次誇別人聲音好聽。”裴以澈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差點忘記了!我好像一直沒自我介紹,我叫裴以澈。”


    “淩驍。”


    裴以澈得了對方名字,不由覺得耳熟。


    “……唔,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到家了。”裴以澈清楚地記得自己在餐廳時的言行,有些難為情,“我很少喝酒,也沒醉過幾回酒。之前的事情,請你別在意。”


    淩驍微微一笑,“嗯。不過,有機會的話,你是不是該請客感謝我一下?”


    得人幫助,請客感謝,是一種常態。


    “當然可以。”裴以澈舉起自己的通訊器,“喏……把你的通訊號給我!”兩人順利交換了通訊號,裴以澈這才下了車。


    淩驍望著對方的背影,直至他走進家門。他眼中閃過一抹光亮,隨即輸入語音指示,“當前地址置頂,通訊號置頂。”


    人工智能聲響起, “——已經設定完畢。”


    ……


    裴以澈輕手輕腳地回到了房間。他搖了搖自己暈眩的腦袋,忍不住低聲道,“啊……還是有點暈。”


    身上出了汗,有些黏糊。裴以澈不喜這種感覺,快速衝進浴室洗了澡。隨即,就躺倒在了床上。困意襲來,腦子裏的記憶混成一團,淩亂不堪。


    ……淩驍?真的很耳熟啊。


    裴以澈終是沒有多想,趁著睡意昏沉,入了眠。


    ……


    第二天一早,裴以澈朦朧轉醒,習慣性地將自己的通訊器拿起。屏幕之上,亮起一條短信,他下意識地將其點開。


    幾秒後,裴以澈卻突然翻身而起。


    “——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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