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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莞無奈把自己的手從銀杏手裏抽出,堅定的走進鏢局, 銀杏站在外麵頭皮簡直都快炸了, 看著李府的轎子,不知哪兒來的靈光一閃,讓轎夫把轎子往前抬抬,停到一家餃子鋪子門外去,寧願被人看見吃餃子, 也不願讓人看見進鏢局。


    銀杏左看右看,確定沒人看見之後,才用帕子遮著臉,跐溜一下跟著跑進去。


    大門進去就是一片演武場, 沙地中央一條石板路直通堂屋, 李莞和銀杏大步流星從演武場經過, 使得演武場上耍著刀槍劍戟的鏢師們側目觀望。


    “嘿, 小丫頭片子,是不走錯地兒了?”一個穿著短打的青年鏢師把手裏的石墩子放下,對石板路上行走的李莞她們問道。


    李莞轉過身, 笑眯眯的說道:“我找你們計鏢頭,我要托鏢。”


    一聲‘托鏢’讓演武場上二十幾個鏢頭麵麵相覷,都驚訝極了, 那個跟李莞說話的青年鏢師跟著幹笑起來:


    “托鏢?小丫頭, 你家大人呢?這兒可不是你過家家的地兒, 搗什麽亂, 趕緊回家玩兒去。”


    青年鏢師斷定李莞是進來消遣人的,穿著打扮看著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非富即貴,這種人家出來的姑娘大多天真,以為外麵的世道都跟玩鬧似的。


    鏢師話音落下,演武場上其他鏢師就跟著笑起來,儼然也把李莞當做是進來找玩笑的頑皮孩子。


    銀杏忍不住雙腿打擺子,一個勁兒的拉扯李莞的衣袖,低著頭,眼睛連看都不敢多看兩眼演武場上揮汗如雨的鏢師們,仿佛多看了,那些鏢師就會撲上來把她咬死似的。


    這種置身猛獸群中的場麵銀杏是第一回碰見,沒當場嚇得跪下,就算是膽子大的。


    被鏢師們笑話,李莞也不惱,對著那個青年鏢師道:


    “誰跟你們開玩笑,我找計鏢頭。”


    長風鏢局總鏢頭叫計春華,李莞上輩子做生意時聽說過這位計鏢頭的名號,都說是個講義氣,重情義之人,隻要接鏢,不管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總會替人送到。


    鏢師們聽李莞直接報出總鏢頭的名號,都一愣神兒,他們在演武場上說了半天話,計春華從堂屋走出,九尺大漢,三十出頭,留著絡腮胡,兩隻眼睛挺大,銅鈴似的,叫人看了就害怕。


    一般像李莞這麽大的姑娘,別說在計春華麵前說話,看一眼都嚇得六神無主了。


    可李莞畢竟不是這麽大的姑娘,笑吟吟的迎上去,雙手抱拳,用江湖人的禮節給計春華拱了拱手:


    “計鏢頭,我要托鏢。”


    計春華打量眼前這個明眸皓齒,五官精致的小姑娘,眉頭一鎖:“你要托什麽鏢?”


    李莞與他昂首對視,將眉眼彎成月牙兒,伸出蔥白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計春華眉頭一顫,銅鈴般的雙眼瞪起:“你?”


    “就是我。”李莞毫無懼色:“長風鏢局敢接嗎?”


    計春華行鏢這些年,還真沒遇上過孩子上門托鏢,而且托的還是自己,見她容貌靚麗,衣著光鮮,許是跟家裏鬧了別扭,想離家出走,賭氣上門的。


    故意雙手抱胸,凶神惡煞的說道:


    “沒有長風鏢局不敢接的鏢,就看你出不出得起價。”


    李莞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從荷包裏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當著所有鏢師的麵兒,將銀票抖落一下展開:


    “五百兩銀子,就明兒一天,先從燕子巷把我送到東平巷,等我辦完事,再把我從東平巷安全送回燕子巷,銀子就歸你們了。”


    李莞的聲音不急不緩,很是悅耳,像秋日的風,吹的人越發清醒。


    演武場的鏢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不約而同聚集在了李莞手中那張五百兩銀票上。乖乖,這麽大麵額的銀票,他們一輩子也沒見到過。


    計春華目光從銀票上挪開,第一次正視李莞,緊蹙的眉頭絲毫沒有解鎖的意思,這小丫頭身後的丫鬟已經嚇得麵色慘白,渾身發抖,可她卻目光堅定,老神在在的,笑吟吟的嘴角始終沒有落下過,神情篤定。


    “計某開的是鏢局,幹的是走鏢的買賣,不是給人看家護院,搖旗呐喊的打手,姑娘怕是找錯地方了。”計春華目光審視著李莞,口中說道。


    李莞從容一笑,將五百兩銀票疊起來,放進荷包裏。


    “你們從大興跑一趟江南,哪怕送最方便的貨物,最少也得去五六個鏢師,前後大半個月耗著,一趟下來二十兩到五十兩不等,除去這其間的費用,到手不過一半,我花五百兩來請你們,並不是炫耀錢財,是真的別無他法,也是信任長風鏢局,而且我確實是走鏢,我自己就是鏢。既然都是走鏢,都有風險,那為什麽放著我這麽一大單生意不做呢?”


    李莞說的誠懇,白皙秀麗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一雙黑亮的瞳眸中,仿佛有千星閃爍,明亮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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