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親的奇妙之處,真真覺得有時是不可思議的,比如,瘋了的邵婷能夠一眼認出長大成人的自己就是她的女兒夏夏,又比如……她的兒子樂樂,在短短的時間裏,成為了他的父親韓澈的忠實擁護者。


    婚期將近,賀家人旁敲側擊的提起是不是應該和韓澈見個麵,吃頓飯?


    畢竟對於真真而言,韓澈是她這世上唯一的長輩了,總是要他牽著進教堂的,而且以後也不可能不來往。


    賀明宸還偷偷的告訴真真,兩個老人的意思,還想見見樂樂。


    老人家想見孫子的心情可以理解,可真真卻愈發不敢讓他們見麵了,生怕見了麵,反而讓老人看出破綻來。


    賀夫人就曾當著她的麵提起過,樂樂這孩子長得還真像韓澈。


    當時她的魂都快嚇沒了,倒是賀明宸比較鎮定,點著頭說:“是的,是很像,真真的父親,不是就和韓澈很像嗎?”


    賀夫人是見過韓溯的,想想也覺得合情合理,並沒有再深究,大概並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傻到會認下這個“便宜兒子”吧!


    了解了準公婆的想法,真真再次去了韓家,想把他們的提議告訴韓澈。本來想要打電話的,這樣可以避免和韓澈的見麵,可聶綿卿卻說這樣做不合禮數,真真隻好親自登門。


    不過,那天到了韓家,她卻並沒有見到韓澈,也沒有見到樂樂,一問才知道,韓澈帶著樂樂去海邊衝浪了。


    心裏突然有些失落,這父子倆,果然沒有她也過得很是逍遙。心裏還隱隱有些嫉妒,憑什麽呢?她養了那麽多年的兒子,就這麽靠向了才認了沒多久的父親?


    真真從韓家出來,左右也沒什麽事可做,想著要不就去海邊碰碰運氣,即使不能說服韓澈,也能看一看兒子。


    車子開到海邊,望著長長的海岸線,真真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是幼稚,別說a市不止這一處海岸,就算是隻有這一處,她又上哪裏從這一片擁擠的人群裏找到他們?


    不過,既然來了海邊,她也不打算立即就轉身離去。


    在海岸公路停車場將車子停好,又在路邊的攤子上買了把遮陽傘,真真邁開步子往人群相對而言較稀疏的海岸邊走去。


    海風迎麵吹來,熱烘烘的,並不涼爽,真真幹脆脫了鞋往水裏走了幾分,這才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心竄上來,渾身的燥熱減去了幾分。


    這樣走了一會兒,想找個樹蔭下坐一坐。


    往岸上走了兩步,遠遠看見一把大的遮陽傘下坐著個人,身形很有些熟悉,正是多日不見的艾草。


    真真腳步一頓,猛然記起,艾草原來的家,就是住在這附近,她還曾坐著韓澈的車一同送過她回家。


    艾草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是已經搬去了韓澈給他買的別墅了嗎?還是說她是回家來看看,順道來海邊走走?真真不想往另一個方麵想,可思維卻不受控製。


    心裏開始忐忑不安的胡思亂想,眼光便忍不住四處張望。


    墨鏡下的眼睛睜得老大,在艾草四周尋找著韓澈的身影,四下裏並沒有看見,鬆了一口氣,暗笑自己太過多心了,這麽多片海,韓澈還帶著樂樂,不至於還會和艾草約在這裏。


    心底竄起的喜悅,真的是毫無道理,若是被某個男人知道了,一定是氣的要吐血,然後感慨著,他的真真,果真是年紀越大越不坦率了!


    真真沒在海岸邊找到韓澈,怕和艾草相撞,就準備要回去了,自然也是選擇了和艾草背道而馳的那條路。


    背過身去,也沒有走多遠,卻看見前方不遠處的海麵上,韓澈駕著衝浪板,樂樂被他夾在胸前,尖叫著隨著一個高浪衝向了海岸線。


    他們離真真所在的位置,還有一定距離,不至於能夠看見她,可她卻迅速的背過了身去,不知道是出於震驚,還是惶恐,或者……兩者都是有的。


    在看到韓澈父子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就像那翻騰的海浪,洶湧的一浪蓋過一浪,狂野澎湃,無法停歇!


    她要怎麽想?她應該怎麽想?她又能怎麽想?


    難道她要安慰自己說,韓澈隻是湊巧來了這片海域,而艾草也隻是湊巧回家看看,然後兩個人就湊巧的都在這片海域上?


    這說辭,真tm假!誰來說,她都不信!


    剛剛踩在海水裏,上岸時腳沒衝洗幹淨,腳趾縫裏夾著細碎的沙子,硌著他她的肌膚,竟然是很疼!


    耳邊是蔚藍色的海水被風吹得嘩嘩作響,掀起一朵朵白色的浪花。一層一層湧向海邊,又匆匆沒入沙土中不見了。


    真真抬起頭向遠處望去,海天一線,分不清哪是大海,哪是藍天。密集的帆船或是遊艇在大海裏暢遊,一上一下地隨著海浪起伏。


    這些海邊特有的景致,卻在此刻成了一副蕭條而淡漠的背景。


    她的視線漸漸縮小,小的隻能容下海麵上那兩個一大一小卻酷似的兩個男子。


    隨著一個浪頭襲來,韓澈帶著樂樂順勢在海岸線上停了下來,真真心裏一驚,迅速抬起步子跑開了,盡可能避開他們的視線。


    但她並不舍得走的太遠,心裏麵還有著疑惑,不死心的想要解開。


    她退到隔著一些距離的移動小賣部前,身後的小販笑著問她:“小姐,你需要什麽?”


    真真胡亂要了瓶飲料在手上捏著,剛從冰櫃裏拿出來的飲料,表麵一層清涼的冰,可能是同一堆粘膩的冰欺淩雪糕放在一起的,飲料瓶上沾了甜甜的味道,握在手心裏不怎麽舒服。


    不遠處,韓澈和樂樂靠了岸,正在海邊的簡單淋浴下衝著身子。


    而後,便看見一直坐在樹蔭下的艾草站起身來,緩步往韓澈那邊走過去,手裏還拿著看起來像是浴巾一樣的東西。


    熾熱的陽光下,艾草在父子倆麵前站定。真真聽不清她說了什麽,隻是看見她仰起臉,對著韓澈笑了,極其自然的將手裏的浴巾遞給他。


    而艾草則彎下身去,揉了揉樂樂的小臉,將毛巾裹在他身上。樂樂咧開嘴笑了,好像在對她說著謝謝。


    這一幕讓真真很不爽,眼睛一瞪,熱血上湧,手上一用勁,手裏的飲料瓶被她捏的嘎吱作響。


    這種情況下,真真衝動了,也許這才是最本真的她,隻是,現在的她總是逃避的時候居多,躲躲閃閃。


    擰開手裏的飲料瓶,真真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才發現是她最不喜歡的碳酸飲料,忍著咽下,皺了眉吐了吐舌頭,深吸口氣,往說笑著的三人走去。


    那副畫麵裏的女主人,應該是她才對!憑什麽是那個艾草?


    “韓澈……”


    真真一手撐著傘,另一手背在身後捏著那隻飲料瓶,朝著韓澈淺淺一笑,笑的時候,唇角彎的很深,有意將嘴角那兩點梨渦凸顯出來。


    其實她大可不必這麽做,用韓澈的話說,她的迷人之處,不必有意為之,就已經很明顯了。


    韓澈在她走近時,就已經察覺到了,心裏緊張的怦怦直跳,對著樂樂使著眼色,樂樂抿著嘴,神情嚴肅。


    聽到真真叫自己,韓澈故作剛剛看見她,略帶詫異和驚慌的表情足以以假亂真。


    “真真?你怎麽來了?”


    這話問的,真真心裏更不痛快了,我為什麽不能來?我的孩子、孩子的父親都在這裏,我為什麽不能來?這個女人就能來,我就不能來?


    可她忍著這股不快,並沒有發作,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發怒,顯得自己像個潑婦一樣,這會讓她在艾草麵前丟足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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