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聳肩,韓澈攤開雙臂,朝著艾草無奈的一笑:“時間很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要不這樣吧,我先送你回去,明天我沒有時間……後天,我答應一定陪你去醫院。”


    艾草微微一笑,對於他的安排,她從來隻有聽從的份。


    跟著韓澈往外走,她有些猶豫的往後看了看,小聲問到:“不如這樣吧,你讓司機送我吧,我看她好像真的很生氣,也是你冤枉她了,去哄哄她吧,我沒事的!”


    這個提議,韓澈在心裏是無比讚同的,也恨不能就真的這麽做了。可是,他卻不能,抗拒著想要馬上見到真真的渴望,硬起了心腸,攬著艾草踏進了庭院:“沒事,我先送完你,回來跟她道歉也行。”


    哪裏知道,真真跑回二樓的房間,根本也沒有睡覺,一直就坐在那兒生悶氣。一聽到樓下車子發動的聲音,立馬衝到窗戶邊,掀開窗簾的一角,看著韓澈扶著艾草上了車,又體貼的為她關上車門,氣的肺都要炸開了!


    “死韓澈、臭韓澈!都是騙人的,明明說過,這輩子除了我誰也不會喜歡了,結果還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車輪滑過,庭院裏隻剩下樹葉被風吹過的沙沙聲。


    真真無力的趴在床頭,像隻放了氣的氣球,一副幹癟的皮囊,靈魂早已不知去向。臉埋在枕頭裏,想著自己怎麽就那麽別扭呢?


    人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她吧?


    不想跟韓澈在一起,不能跟韓澈在一起,卻又不希望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哪怕是看到他對別人好一點點,這心裏怎麽就那麽難過呢?


    右手不由自主的抬起,緊緊揪住胸口,疼啊,真的是疼!它竟然還會疼?說到底,她才是這世上最差勁的人!


    韓澈有什麽錯?他隻是愛上了一個人,這個人恰巧是他大哥的女兒!他的舉動雖然瘋狂不容於世,可是,這世上到哪裏再找第二個可以為了她反抗世俗的男人?


    她又到哪裏去找那個再度相遇,前塵盡忘,彼此不相識,卻還是會與之相愛的男人?


    是她不好,答應了他的事情都做不到,和韓澈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也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想了太多太多,從最開始的被迫跟了韓澈生活在韓家,到後來的在馬爾代夫為他縱身入海,她隻弄明白了一件事——這世上,她可以用“愛”來形容的男人,恐怕還是隻有韓澈而已。


    隻有事情涉及到他,她才會變得那麽不像她自己,就好比,剛才蠻不講理的遷怒艾草。


    如果可以,她多想用一枚印章,刻著自己的名字,印在韓澈臉上,讓他走到哪裏,都讓人們知道,他是她的,別人想都不要想,就算隻是看看,也要連著她的所有權一起記到腦子裏去。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是怎麽睡著的,韓澈推門進來的時候,她已經以一種高難度俯臥著的姿勢睡著了。


    剛才哭得有些久,眼睛上蒙了一層淚跡,沾濕了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瞼上。鼻子裏有些鼻涕,隨著她的呼吸,呼嚕嚕的冒著泡,聽起來就像是在打呼嚕。


    這些旁人看來可能有些不雅的舉止,被韓澈盡收眼底,寵溺的笑容立即布滿他的俊臉,若不是怕吵醒了她,他還真的有可能笑出聲來。


    韓澈伸出手,在她微翹的鼻子上輕輕刮了下,無聲的說到:“壞丫頭,委屈了?這麽著你就哭了?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嗎?我都要被你氣死了,你卻還是一點都不知道。”


    也許是他刮著她鼻子的動作讓她覺的有些癢,真真自睡夢中抬起手來撓了撓鼻尖,粉色的唇瓣努著,像朵嬌嫩綻放的花朵。


    “真真,讓我吻你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真真又如何能回答他?


    “那,就和以前一樣,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啊!”韓澈有些雀躍的將腦袋湊近真真,慢慢的,一點點的靠近。


    溫軟的觸感,幾乎像是要化在他口裏,綿軟的可以變換成任何形狀,就像她以往在他身下的每一次,他們曾那麽契合,如今隻不過是一個吻,都需要偷偷摸摸。


    不過,韓澈很滿足了,能夠這樣靜靜的吻著她,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鬆開她的嬌唇的那一刻,韓澈貪婪的用舌尖在她的唇瓣上不甘心的又舔了一遍,不知道是她的味道,還是沾了她的味道的他的味道——那滋味,真是好。


    “傻丫頭,我怎麽舍得凶你,還是為了別人凶你?你在我心裏,比我自己還要重要,隻要你說,天上的星星我也想辦法摘來給你……”


    說到這裏,韓澈忍不住笑了。


    想起小的時候,大哥韓溯也曾經這麽哄過他,那個時候,他以為大哥是騙他,逗他開心的,後來,他也成了大哥那樣的人,才知道,那樣的話,雖然誇張,但卻是大哥無法言表的愛。


    “那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小傻瓜,救了你的命,就是救了我的命,我這輩子都得把她當成再生父母一樣供著。”


    說了這麽多,床上那個兀自睡得香甜的小女人依舊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韓澈就是不想讓她知道,雖然這滋味並不好受,可是,他韓澈說話算話,既然對天發誓願意以所有一切來換取她的健康平安,就必須說到做到!


    人生那麽長,不知道以後真真還會不會遇到什麽難事,他失去她了,現在他活著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她,讓她以後的生活再不受一點點苦難。


    真真前夜走了困,很晚才睡著,因為是哭著睡著的,醒來的時候,眼睛有些腫,她用涼水熱水反複洗了好幾遍都不管用。


    隻好頂著一雙“金魚眼”走到樓下管聶綿卿要冰塊敷眼睛,聶綿卿一看她那雙眼睛立即咋咋呼呼的問她是有了什麽事情。


    她胡亂扯著是前一晚上上網時間太久了,看電腦屏幕看的。


    聶綿卿一邊替她裝冰塊,一邊在邊上和陳嫂一起數落她:“你啊,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是跟孩子一樣?那電腦究竟有什麽好玩的?左右你現在也沒有什麽事情做,非得熬什麽夜,不能今天看嗎?再說了……”


    真真扯著嘴角,本來沒睡好,頭就疼,這會兒聽到聶綿卿這麽碎碎念,更是受不了了,等著她裝好冰塊,一把奪過了,拔腿就往二樓跑。


    上樓的時候,正好遇上穿戴整齊的韓澈下樓來。


    真真一愣,也沒跟韓澈打招呼,頭一低,裝作沒看見,一溜煙往房間一鑽。關上房門,倒在大床上,將冰塊頂在眼睛上。


    眼睛上冰涼的觸感傳來,那涼意仿佛進入到她的腦子裏似的,讓她的腦袋登時變得冷靜起來。


    細細回想昨天晚上的事,自己那麽衝他發脾氣,也不是沒有錯的,其實自己完全可以將事情解釋清楚,好好跟他說的。


    當時還不是嫉妒蒙了心,隻知道一味的無理取鬧。


    女人多半都有這樣的通病,這種心理,就像女生喜歡問男生,她和他母親掉下河會先救誰一樣——昨晚上,她無非是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無理取鬧,韓澈也會站在自己這邊?


    顯然,她錯了,她對他而言,終究也隻能成為過去了嗎?


    迷迷糊糊的睡著,再次下樓都到了中午。


    聶綿卿去給婚紗店給她核對尺寸了,廚房裏隻有陳嫂一個人。


    真真一邊吃著陳嫂端上來的飯,一邊問陳嫂:“陳嫂,你知道我叔叔昨天晚上回來了沒?”


    “回來了,他忘了帶鑰匙,是我給開的玄關的門……”


    陳嫂一邊給她盛燙,一邊回答,漫不經心的樣子,但那答案已讓某個人笑沒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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