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幕


    一路的方向是朝著小樓而去。東方不敗跟在花滿樓身後, 心裏越是不安。花滿樓似是感覺到什麽, 頭也沒回,隻是輕聲道:“盈盈走了。”


    東方不敗愣住,不由自主的問:“她…她去哪了?”


    “不知道。”花滿樓淡淡的回答。


    東方不敗更是奇怪, 追問了一句:“你…你怎讓她走了?”花滿樓不是很疼愛任盈盈的麽?


    花滿樓道:“她已不再是孩子,該懂得輕重。”其實任盈盈的態度某種意義上說, 確實是有些惹惱了花滿樓。他不明白,為什麽一向懂事的任盈盈對她的親叔叔卻是如此的不寬容。更何況, 花滿樓向來溫和, 但他卻不喜受人威脅,他一旦認定的事也都不會改變。


    東方不敗經過這段時間和花滿樓的相處,多少還是摸到些這人的脾性。深知他溫和的外表下, 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堅決和強硬。就連他東方不敗在花滿樓麵前都或多或少的讓步, 更何況其他人。


    因此,東方不敗也不再說什麽, 隻是安靜的跟著花滿樓回小樓。這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著他倆人指指點點, 一來是這二人均是品貌出眾,二來則是花滿樓衣衫有些淩亂又是受了傷的樣子,走路也有些跛,偏偏卻又是他拉著東方不敗。這三來嘛,畢竟是一男一女, 又是在晚上,這光明正大似的牽著手在街上走,當然立刻就有人覺得世風日下了……


    回到小樓之後, 那車夫小夥猶自在樓外等著。見兩人回來,急急忙忙的迎了上去,說:“花公子,冬姑娘,你們可回來了。”


    花滿樓應了一聲,柔聲道:“池小兄弟辛苦你了。你照料下馬車和馬,小樓後麵有客房,若是餓,小樓裏也有廚房。”說著又摸出了一些碎銀給了他,示意他可以去買些吃食。


    打發走了車夫小夥,花滿樓拉著東方不敗就朝著小樓裏走,仍是一聲不吭。


    這越走東方不敗心裏就越有些忐忑。花滿樓這是怎麽了?從沒見過他用這種神情對著自己過。再看看剛才他朝著車夫說話的時候,明明很正常。為什麽偏偏衝著他……


    花滿樓上了二樓,一把推開自己房間的門,雖然離開了幾天,但是任盈盈似乎也有收拾過房子,倒還是幹淨。


    花滿樓拉著東方不敗進了房間後,就放開了他的手,卻轉身把房門給緊緊關了起來。然後他就走到了桌邊坐下,同時低低沉沉的說了一句:“去把燈點上。”


    東方不敗原本呆呆的站在房間裏,不知道花滿樓想幹什麽。這會子聞言又愣了一下,沒料到花滿樓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立刻,東方不敗的教主脾氣上來了,他好歹也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哪裏有誰敢這麽對他說話,還吩咐他做這做那的?而且還是那種語氣……


    可是沒等東方不敗反駁出聲,就聽得花滿樓歎了口氣,然後他又再度恢複了溫和的語氣道:“我傷了腿,現在疼的狠了。你先給自己點個燈吧,小心別撞傷了。一會,我們說說話。可好?”


    一念到花滿樓傷了腿,東方不敗就忘記了脾氣,有點緊張起來,湊前了兩步,輕聲道:“腿怎麽了?我看看?”


    花滿樓苦笑,柔聲道:“先去點燈吧。”說著輕輕推了推東方不敗。


    東方不敗無奈隻好先去找燭火。算起來他也該是第一次進花滿樓的房間。花滿樓本身是個很愛幹淨的人,房間自然是整齊。再加上四處都點綴著鮮花,清香襲人。不過這時候東方不敗當然沒心思欣賞這些了。


    東方不敗在牆架上找到了火匣子和蠟燭,趕緊點起來。燭光照亮了房間,而這時候,東方不敗才注意到花滿樓的腿上已經滿是衣衫都裹不住的血跡。他嚇了一跳,急忙走到花滿樓身旁,半跪在地上,將燭火放在一旁,然後小心翼翼的拉開花滿樓衣衫的下擺,褲腿上已經被鮮血浸濕,三個至少有拇指大小的血窟窿赫然入目。


    “這…這是怎麽了?”東方不敗心裏抽緊,疼的厲害。手忙腳亂的卻又不知道做什麽。


    花滿樓這時候怕是疼的有些臉色泛白了。剛才他為了追東方不敗,一時不查摔下了房頂,地上偏巧就有幾根尖銳的木樁,才有了這傷口。他倒是該慶幸自己還活著了。當時他急著找東方不敗,也沒注意到這傷有多疼,這時候東方不敗在他身邊了,才感覺到腿上疼的緊。他眼睛看不見,當然也不知道傷成什麽樣。隻得對東方不敗說:“該是被尖銳的木樁刺了。”


    東方不敗疼在心裏,急在臉上,怎會被木樁刺成這樣?莫非是…莫非是因為剛才追他的緣故?“是…是因為我……”


    “別亂說。與你何幹?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眼睛看不見,多少有些不方便不是麽?好了,去幫我拿些傷藥可好?在那處的櫃子裏有金創藥。”沒等著東方不敗說完,花滿樓便柔聲打斷。他當然不想看東方不敗過於自責。


    東方不敗神色複雜的一邊看著花滿樓的傷,一邊去櫃子邊找金創藥,還拿了些幹淨的繃帶。東方不敗也是見慣鮮血場麵的人,可是這時候卻偏偏見不得花滿樓流血似的。隻覺得心裏異常疼的難受。


    花滿樓多少通些醫理,知道傷口裏若是有雜物又或處理的不幹淨,到時恐怕會出問題。於是就對著東方不敗說:“東方,你的繡花針呢?”


    東方不敗不知他想幹什麽,就取出針,說:“在這呢。”


    “放在火上烤一下,然後用它幫我清理一下傷口。”花滿樓說道。


    “用…用火烤?”東方不敗愣住,這豈非要痛死人?和烙鐵有何區別?


    花滿樓點頭,道:“沒事的。你小心點別燙著自己,用布裹一下。”


    “可…可是…”東方不敗急了。第一次,他竟覺得自己也有下不了手去的時候。


    “放心,沒事的。清理傷口而已。這樣好的快。乖,按我說的做就行。”花滿樓柔聲安慰著。


    東方不敗咬著牙再度單膝跪下,針尖放在了火上烤紅後,才開始一點一點的挑著花滿樓傷口裏的汙物。血水不停的流出,花滿樓疼的滿身冷汗,卻硬是連吭都沒吭一聲。


    東方不敗的手都禁不住在發顫,用盡全力穩住心神,動作飛快。


    但畢竟是被尖銳的木樁刺傷,無數的倒刺異常難清。饒是東方不敗都費了好久時間。終於在挑完最後一根刺後,東方不敗和花滿樓都鬆了口氣。


    東方不敗趕緊將金創藥撒在傷口上,又用幹淨的繃帶把傷口包紮起來。花滿樓這時候臉色發白,人也有些支持不住似的斜斜依靠在桌上。想來這麽嚴重的傷口,他又拖著傷腿找了東方不敗那麽久,就算是輕傷也拖成重傷了。失血也是頗為嚴重。


    東方不敗這時候才注意到,剛才他們一路走過來時,地上都是血跡斑斑的印子。東方不敗覺得自己真是…他剛才怎麽就真的一點都沒注意到血腥的味道呢?早知這樣,就算背,他都要把花滿樓背回來。


    花滿樓舒了一口氣,對著東方不敗柔聲輕道:“謝謝!辛苦你了。”


    東方不敗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花滿樓,這個男人總是如此溫柔…對任何一個人…都是這樣……想在他的心裏留下個位置,恐怕難如登天吧?東方不敗自嘲似的笑笑,此時此刻的他又還有什麽立場去想這些呢?


    不錯,他東方不敗卻是喜歡了花滿樓,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練功的關係。東方不敗清楚的記得,當初初見花滿樓時,他仍未……但他卻早就將此人放到了心裏,隻是不明白而已……可如今,他又該如何是好?以他這汙穢殘缺的身子…他甚至連站在這個男人身邊的資格都沒有。又況論其他?


    “我…我還是走吧……”東方不敗心中苦澀,痛意充滿全身。


    豈知東方不敗的話音剛落,花滿樓就重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東方不敗顫了一下,不禁就看向神色變的極嚴肅的花滿樓。此刻的他,與平日裏不乏溫柔笑意的人幾乎判若兩人。


    “你還想要去哪裏?”似是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怒火,花滿樓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的問。他就真弄不明白了,東方不敗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怎就不明白他在想什麽呢?


    東方不敗沉默,天下之大,他卻突然真不知道該去哪裏。


    花滿樓冷笑了一聲,道:“說不出來麽?那你就給我好生在小樓裏住著!”


    東方不敗終忍不住,喃喃道:“這…這樣好麽?我…我這樣的……”


    “東方!老天爺,我怎就說了你不明白呢?東方,我再說一次,我根本不介意你的狀況!你是男好,是女也罷,這都礙不著我對你……對你…….唉!東方,你給我聽好了。安心在這裏住著。其他什麽都別想!知道麽?”花滿樓麵朝著東方不敗的方向,一臉的嚴肅,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驚人。


    東方不敗愣在那裏,久久卻說不出一句話。“安心在這裏住著……”東方不敗突然有種眼眶發熱鼻泛酸的錯覺。


    而這時,花滿樓也不管東方不敗是何反應,未受傷的腿一用力,人就站了起來,然後花滿樓就伸手拉過了東方不敗,重重攬在了懷裏,不顧東方不敗已然全身僵硬,花滿樓低沉著聲音一字一句道:“記住,任何事,有我。但你也該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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