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所有動物世界裏那些肩負獵食任務的雄性,喬風出門轉了一圈,給他的雌性帶回了豐盛的晚餐。藍衫大吃一頓,總算恢複了一些力氣。


    喬風的注意力完全沒在飯上,他雖也在吃,卻一直盯著她,紅光滿麵,笑意盈盈,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吃下去了什麽。


    藍衫被他盯得一陣不自在,黑著臉瞪他一眼。


    喬風笑意更甚。


    吃過晚飯,倆人一起洗了澡,喬風體諒她第一次辛苦,也隻敢討些手頭上的便宜。他把她擦幹淨抱出來後,藍衫摸著衣服要往身上套。


    喬風攔住她,柔聲道,“你不要出去,想要什麽我給你買。”


    “我要回家。”藍衫答道。


    才剛鴛鴦戲水,這就要分離了?喬風一陣不舍,摟著她的腰不許她動彈,低聲誘哄道,“別走了,今晚留下好不好?”


    藍衫是不會留下的——一旦她夜不歸宿,她爸媽就全知道了……想到這裏,她特別特別羞澀。


    她隻好推開他,“不行,我不能在外麵過夜。”


    喬風知道拗不過她,隻好親自把她送回家。


    晚上睡前,喬風接二連三地收到了家人的生日祝福。一般生日祝福他們都是打電話的,但這次不知道為什麽,三個人齊刷刷地在微信裏轟炸他,希望他回複一下近況。


    好吧,重點不在於他,而在於他和藍衫。


    喬風什麽都沒說,而是用“笑臉”刷了好半天屏。刷到最後吳文都懷疑喬風是不是被盜號了,還試探著問弟弟要不要借錢。


    結果喬媽媽很冷豔地回道:哪個不怕死的敢盜他的號?


    喬風:【笑臉】


    吳文:也對。


    喬風:【笑臉】


    大吳:每次麵對老大時我都有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喬風:【笑臉】


    小喬:喬風你再這樣我隻能理解為藍衫已經把你的身體霸占了。


    這回喬風沒有刷屏。


    然後就輪到他們三個刷屏了。


    ***


    第二天藍衫要和爸爸一同陪著媽媽去醫院複查,因此沒有找喬風玩兒。沒有藍衫陪著,喬風也不想出門,自己無所事事地在酒店待著,看論文。眼睛疲憊時,他就抬眼看看窗外,然後視線在房間裏掃一下。


    最後他的目光總是停留在床上。被子被他刻意地打開,露出床單上一小片暗紅色的痕跡。那像是一個標記,記錄著他對她的所有權,因此每每看到它,它總是心口發熱。


    唔,又想她了啊……


    客房部的人來敲門問是否可以打掃房間,喬風開門讓她進來了。那是一個小姑娘,看樣子年紀不大,不過一點也不怕生,一邊打掃一邊跟喬風聊天。喬風得知這小姑娘還是個高中生,趁著暑假來親戚開的酒店裏兼職賺點外快……她說個不停,其實他不是很有興趣知道。


    純潔的小姑娘看到床單上的痕跡時,話匣子一下給關上了。她一臉震驚地看著他,像是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門。


    喬風尷尬無比,紅著臉背對著她,假裝看窗外的風景。


    姑娘飛速地打掃完畢,又飛速地撤退了。


    喬風想藍衫想得胸悶,於是打算出門轉轉。他在電梯間遇到了剛才打掃客房的小姑娘,她正背對著他,不知道給誰打電話,因太過激動,她的語速很快,“x姐!802房間那個帥哥來例假了!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這說明你說的是對的,男人真的可以生小孩!”


    喬風默默地轉身去了樓梯間。由於那個不學無術的小姑娘的胡言亂語,他一邊走一邊忍不住腦補自己給藍衫生小孩的畫麵,根本停不下來。


    其實,生小孩是一件極其辛苦的事情。想到藍衫可能會因此受到的苦,喬風竟然真的有點希望自己能為她分擔這種痛苦。


    要是男人也可以為女人生小孩該多好啊……喬風默默地望天,他聽到了自己的世界觀崩塌的聲音。


    商萍萍術後恢複得很不錯,醫生說她已經可以正常活動,隻是不能太劇烈地運動。複查後的第二天,夫妻二人決定回草原去找藍爺爺。藍衫羞澀地告訴喬風,她爺爺得知她找了個“可靠的男人”,希望見一見他。


    於是喬風趕緊跟上了。


    輝騰錫勒草原位於h市的東北方,曾經是大片的牧區,近些年政府劃片禁牧,有一些地方被開發成旅遊區。這個草原位於一片海拔兩千多米的高原之上,常年氣候多變,不過風光秀美,而且還有亞洲最大的風力發電機廠。


    藍衫的爺爺□□是這片草原上世代生長的牧民。老人膝下兩兒一女,除了大兒子外,小兒子和女兒都落在了城市裏。藍衫的伯伯現在也不是純粹的牧民,他在草原上經營著一家特色旅遊酒店,迎接著來自四麵八方的遊客,這個副業超越放牧,成為了他主要的收入來源。


    四個人一早出發,上午時就到了爺爺家。□□老人高興地款待了他的親人和客人,並且有審視的目光認真考察了小孫女的男朋友。


    結果:差強人意。


    這個小夥子長得太白嫩,還不夠壯實,而且連酒都不能喝,吃肉的時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娘兮兮的,這樣的男人怎麽配得上他的孫女呢!


    老人家不會插手孫女的決定,不過他是爽快人,心情都寫在臉上,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喬風有一點點鬱悶。


    下午時,藍衫帶著鬱悶的喬風出門騎馬。夏天的草原,陽光燦爛,藍天低闊,水草豐美。空氣清新得令人沉醉,吸一口氣,隻覺肺部都像是被衝洗了一遍。遠處不知是哪裏傳來了馬頭琴響,悠揚低徊,深沉粗獷。


    喬風聽著悅耳的曲子,吸著草原上的勁風,看著遠處天地銜接的那條直線,終於覺得胸中鬱悶散去了一些。他緊了緊懷中人的腰肢,用下巴輕輕摩挲她的肩頭。


    藍衫放著馬兒慢悠悠散步,扭頭笑問,“你還怕不怕?”


    “不怕。”


    “那你還抱那麽緊?”


    喬風笑而不答,擁得更緊了一些,胸膛緊緊貼著她的後背,幾乎不留一絲空隙。


    藍衫直覺他的胸膛既寬闊又火熱,寬闊得使她沉迷,火熱的使她畏懼,她一夾馬肚子,帶著他在草原上飛奔起來。


    兩人去了黃花溝,這裏也是附近一個著名景點了。


    八月底,是這些小黃花們一年裏最後的絢爛時刻,它們拚盡了全力盛開,一眼望去有如嫩黃色的地毯鋪到了天邊。再往遠處,矗立著一座座白色的風力發電車,像是一隻隻寬闊的手掌,在向遊人們搖擺致敬。


    “真美。”喬風說著,閉了眼不去看那景色。他撩開她的頭發,輕輕親她耳後的肌膚。


    “喂喂喂,”藍衫笑著躲他,“你能不能注意點影響,這公共場合。那邊還有人呢!”


    他並沒有停下,一邊親著她,一邊理所當然地說,“如果不是在公共場合,我一定不止做這些。”


    “真是夠了,曾經那個純潔的小麵瓜哪裏去了?”


    喬風隻關注到一個重點,“你還覺得我是麵瓜?”


    藍衫覺得他好像是在調戲她,於是她沒說話,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腰。喬風低聲痛呼,接著又悶笑,不怕死地繼續撩撥她。


    遠處一個男人策著馬奔過來,走近時,藍衫笑著看他,說道,“朝魯,好久不見呐!”


    她的語氣像是在問候老熟人,喬風抬頭,看著來人。


    那是個典型的蒙古青年,看年紀二十多歲,五官深邃,麵目黝黑,肩背寬闊,長袍掩著肌肉,看起來身體很結實。他的眼睛像老鷹一樣犀利,看到藍衫時先是一喜,接著看向喬風,疑惑的眼神中帶著些敵意。


    誰說隻有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至少看到此人第一眼,喬風就覺得他對藍衫好像有企圖。


    年輕一代的蒙古人差不多都會說漢語。朝魯笑道,“藍衫,你舍得回來啦?這個人是誰?怎麽連馬都不會騎?”


    藍衫感覺到喬風故意收緊纏在她腰上的手,借此來宣示占有權。她笑著扣了一下喬風的手背,對朝魯道,“這是喬風,我男朋友。”


    朝魯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藍衫,你怎麽會找這樣的男人,弱得像個病黃羊。”


    藍衫笑道,“我是小母狼,專吃病黃羊。”


    喬風本來還在糾結自己要不要和朝魯吵架,聽到藍衫此話,他心情大好,忍不住低頭“吧唧”一下親了她的臉蛋。


    朝魯像是被這兩個人不要臉的秀恩愛給傷到了,他說了聲自己還有事,就調轉馬頭走了。


    藍衫和喬風玩兒了一會兒也回去了。他叫了她一路的“小母狼”,賤兮兮地撩撥她,問她什麽時候再吃一吃他這個病黃羊。直到最後,藍衫抄著他的爪子用力咬了一口,這才使他老實一點。


    晚上,□□老爺子在外麵架起篝火,好客的鄉親們都來聚餐喝酒。藍衫小時候在老家玩兒,朝魯也是她小時候的玩伴之一,也算是青梅竹馬吧。後來朝魯還向她表白過,她當然也沒答應,再後來學業壓力增大,來得就少了。


    因此這裏的許多人都認識她,自然也知道了喬風和她是什麽關係。


    觀念保守的老家人都認為喬風配不上藍衫。對此喬風感覺壓力好大。


    晚上聚餐時,有人來勸酒,喬風有些動搖,他不怕丟人,可真正沒麵子的是藍衫,他不想因為自己讓藍衫沒麵子……


    藍衫果斷幫喬風攔住,不許他喝酒。這樣擋了幾次,還算太平。


    直到朝魯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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