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怎麽也不敢相信,她對丫鬟說道:“備轎,我要親自去看看!”


    趙桓極少如此震怒,朝廷花了無數心血組織這次科考。為防止作弊,可謂層層謹慎,可最後還是有人講試題泄露出去。


    原來這杜雲台交上的策論試卷洋洋灑灑的寫了數千字,內容全是無關策論的。而是將這次試題泄露,考生作弊等等全部寫了出來,並痛陳時政。說當今皇帝寒了天下士子之心,所謂科舉不過是為富家子弟準備的階梯。並將趙桓罵的是狗血淋頭,如此昏君誤國誤民雲雲。


    趙桓暴怒:“孟穀饒,朕問你,你這個主考官是怎麽當的?為何會有試題泄露?”


    孟穀饒背了個鍋,卻不敢辯解。他慌忙跪下道:“臣該死!”


    “你是該死,朕恨不得殺了你!你可知這次科考對朝廷意味著什麽,你讓朕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


    孟穀饒趴在地上垂頭道:“臣,罪該萬死!”


    憤怒過後,趙桓總算恢複了一些理智:“起來吧,孟穀饒,朕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試題並不是你泄露出去的,應該是學子們進入考場之前就已經泄露了。朕搞不明白的是出題官都在國子監被侍衛層層看管,並不能踏出國子監半步,這試題是怎麽流出來的?他們是長了翅膀不成?


    孟穀饒戰戰兢兢的站起來:“陛下,無論試題是從哪兒泄露的。臣都難辭其咎,臣甘願受罰。”


    趙桓歎了口氣:“朕相信你,罰了你又怎樣,大錯已經鑄成。”


    “陛下,”孟穀饒躬身道:“朝廷總得給這些士子們一個交代啊,這個鍋隻有臣來背了。”


    趙桓一皺眉:“你怎麽背?”


    “臣請求陛下將臣用枷鎖囚牢遊街示眾!”


    趙桓大驚:“你說什麽?”


    孟穀饒歎了口氣:“陛下,就算您將此次科考作廢。可那些士子們肯答應嗎?那些沒有作弊而考中的學子們對他們是否不公平,還有那些落榜的學子們知道有人作弊,他們會怎麽想?這事朝廷總得有人給他們一個交代。臣作為此次會考的主考官,這個鍋臣不背還有誰來背。臣求陛下將臣押入囚牢戴枷遊街示眾,以給學子們一個交代!”


    趙桓痛到:“你,朕已經對不起陳過庭一次了,不想再對不起你。”


    “陛下!”孟穀饒再次跪了下來:“臣是大宋的臣子,臣的個人榮辱算的了什麽。求陛下恩準!”


    朝廷出了這麽大的事,科場舞弊案,總得有人出來頂缸。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孟穀饒作為此次的主考官確實是難辭其咎。趙桓輕輕的閉上眼睛:“來人!將孟穀饒摘去他的烏紗帽,押上囚車,戴枷示眾!”


    國子監外麵的士子們早已蠢蠢欲動,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考生們早就知道有人將考題泄密了。那些沒有考中的學子們開始鬧事,他們高喊著朝廷無道,科場舞弊!


    李師師來到國子監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難怪杜雲台榜上無名,定是他不屑於考題泄露,而故意棄考。


    “科場舞弊!請朝廷給我們一個說法!”


    眾人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眾人回頭一看,剛才聲音正是李師師所喊。


    “對!科場舞弊!朝廷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眾人跟著齊聲呐喊。


    “你說什麽!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們舞弊!”有高中的人立刻開始反駁。


    於是那些落榜的與那些高中的開始互掐起來,中了的說你技不如人,考不上就在這汙蔑。沒考中的更是一肚子火,說你才是胸無點墨,靠著卑鄙手段中的皇榜。


    雙方摩拳擦掌,眼看局麵即將失控,這時一隊禦前侍衛來到國子監,其中一人正是曹東升。隻見曹東升拿出一張聖旨:“聖旨到!”


    立刻安靜了,聖旨來了,證明皇帝知道了。


    曹東升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此次科考存有營私舞弊,朕感念學子十年寒窗,宣布此次會考無效。擇日舉行另一場會考!”


    “憑什麽!老子沒有作弊,一樣考中!你們說取消就取消,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有人喊了一聲。


    “對!我們要一個交代!”看來是另一個高中的人。


    車輪滾滾,前麵一人敲著鑼開道,兩邊一隊侍衛押著一個囚車。囚車上赫然就是白發蒼蒼的孟穀饒。


    “這是這次的主考官,是他泄的題!”有人認出了孟穀饒。


    群情激動了,有人開始吐唾沫,有人開始扔石子。


    “打死他!”


    “狗官!說,你收了多少銀兩!”


    “對,打死他!”、


    人群紛紛衝孟穀饒扔著石塊木棒爛菜葉,一塊石頭飛來,正巧砸中孟穀饒的額頭。隻見這塊石頭拳頭大小,登時將孟穀饒額頭打破,鮮血直流。


    “住手!”李師師認得是開封府尹,可群情激動之下,她在後麵的聲音早就被人聲淹沒了。


    這些學子來自全國各地,京城的學子並不多,是以認識孟穀饒知道孟穀饒為人的寥寥無幾。人們更相信是這個狗官將試題泄露出去,若不然為什麽皇帝將他押上囚車,遊街示眾。


    人們對孟穀饒紛紛唾棄,衝他扔著東西。兩旁官兵根本阻擋不住,再這樣下去孟穀饒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


    ‘嗖’的一聲,兩個人影自遠而近飛來。


    ‘砰砰砰!’二人將圍在孟穀饒身前的學子們一腳腳踢飛,待得二人落地之時,孟穀饒這才看清楚,是自己的手下,開封府校尉王超和馬晗。


    王超和馬晗二人拔出佩刀,王超冷冷的道:“誰敢上來!死!”


    這不是說著玩的,這二人敬佩孟穀饒的為人,是孟穀饒的鐵杆死忠,別說是這幾個學子,就算是趙桓來了,這二人怕也不放在眼裏。


    “王超!退下!”孟穀饒喊了一聲。


    王超回過頭來。瞬間淚流滿麵:“大人!”


    “我讓你們退下!是我,我泄露了試題,陛下將我遊街示眾,錯都在我,是我對不起天下的學子們!”孟穀饒喊道。


    馬晗的心都碎了:“大人,絕不是您!小人知道您的為人,您為什麽要背這個鍋!”


    孟穀饒怒道:“本官命令你二人退下!本官的話你們不聽了嗎!”


    這二人對孟穀饒靜若天神,對他的話向來都是言聽計從。聞聽此言,一時彷徨無計。


    這時李師師站了出來:“大家聽我一言!此事絕不是孟大人所為,奴家以自己的性命擔保!”


    人群終於安靜了下來,有的人終於覺得事有蹊蹺。


    隻聽李師師接著道:“這位孟穀饒孟大人,當今開封府尹,陛下欽點的輔政大臣。一生清潔廉明,就是他,每年都會將自己的俸祿拿出來給那些進京趕考失利,無錢歸鄉的學子們。試問這樣的官會是營私舞弊的人嗎?”


    人群中終於有人認出了他:“孟大人,真的是您。李姑娘說得對,就是我叫陳子晉,當年我就是被孟大人資助過。我相信孟大人不會是這種人!”


    李師師站在一處高台上:“你們去打聽打聽,整個汴京誰人不知孟大人就是開封府的包青天。他鐵麵無私,兩袖清風,是我們汴京百姓敬仰的好官清官,這其中定然有誤會,大家稍安勿躁!”


    “那他為什麽自己承認,為什麽還被押上了囚車。知人知麵不知心,這是這種偽君子騙人的伎倆,你們糊弄誰呢!”有人喊了一聲。


    孟穀饒喊道:“沒錯,是本官將試題泄露出去的,你們要殺要剮隨你們便吧!”


    孟穀饒很清楚,他隻有把人群的憤怒轉移到自己身上,這些學子們才會不去找朝廷的麻煩。否則這些學子們鬧起事來,恐怕以後沒有人再會相信朝廷的公正了。


    登時人群又開始沸騰,人們的憤怒再次被點燃。他自己都承認了,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他們憤怒的看著孟穀饒,又想動手。


    突然街道上湧出來無數的人來,這都是汴京的普通百姓。眾百姓嗷嗷叫著衝上來,他們將孟穀饒團團圍住。


    百姓指著那些學子們破口大罵:“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我們開封城的孟青天,你們說他營私,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你們這些書呆子書都讀到豬腦子裏去了嗎!孟大人家徒四壁,兩袖清風,他怎會做出這等事!”


    “誰敢動孟大人一下,老子跟他拚了!”


    “拚了!”


    孟穀饒眼睛濕潤了,為人如此,夫複何求。自己清正廉明名聲遠播,他沒想到會有這麽多百姓袒護著自己。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們記住了這個剛正不阿,大公無私的孟穀饒。坊間對孟穀饒的為人清清楚楚,他的妻子,一品誥命夫人都還經常在市集上賣菜,這種人怎會是貪贓枉法的貪官。


    有個少婦哭喊著跑了過來,正是令狐雲龍的妻子張若兮,當年孟穀饒夜闖虎衙司將他老爹救了出來,並且給他張家翻案昭雪。


    趙桓在文德殿來回踱步,終於他停下腳步。朕不能讓陳過庭的事再重演:“來人,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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