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兩銀子換來一份試卷,這對於那些十年寒窗,落魄子弟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試卷傳播的極為隱秘,僅僅限於在富家子弟之中流傳。是以即使是號稱無孔不入的虎衙司這次竟然也沒有得到半點訊息,畢竟誰得到了答案還會傻得泄露出去不成,這可都是自己花銀子買來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些落魄書生除了杜雲台這種才華橫溢的家夥之外,富家子弟們是瞧不上這些窮酸書生的。


    文人相輕,大概是這個意思。那些得倒考題的富家子弟們現在看這些窮書生的眼神開始充滿了鄙視和冷漠,他們個個趾高氣揚對比他們慘的人嗤之以鼻。


    好在這沈飛羽大大咧咧,他對杜雲台依舊恭恭敬敬。考試的日子轉眼即到,眾考生對這次監考的嚴苛程度還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孟穀饒親自監考,出動禁衛軍維持現場秩序。禁衛軍將考場圍起來,裏麵監考官,各部考官層層檢查,防止夾私舞弊。


    孟穀饒更是獨辟蹊徑的發明手印入場,但凡入場考生必須在姓名下按上手印,以免有人替考。


    搜查的更是細致入微,頭發、衣服、筆硯都仔細檢查翻閱。


    一共考三天,這三天內考生不得離開自己的席位。吃喝拉撒一應都在自己的席位上解決,每位考生身邊都有一個木桶,用來大小便。飯菜是朝廷專供,免費供你吃喝。


    考試的科目有秀才、明經、明法、史科、明算、策論等幾門科目。前五門科目都是承襲唐製,隻有策論是趙桓加上去的。


    策論主要考書生對於治國、理政、經濟、財賦、用兵、河防等等的解答,要求引經據典展開論述,是很考知識廣度和深度的,這也是科目裏的重中之重。


    十年寒窗,一朝成名。許多學子熬白了頭,就為了皇榜揭曉的那一天。孟穀饒對這次的科考非常滿意,隻查出了十二位夾私進入考場的考生。這些人都被一一記錄在冊,個人被杖責二十,永不錄用。好在都是一些碌碌無為之輩,其他考生卻都工工整整的在解答。


    趙桓在宮內也是等不及,他想看看這次到底有多少人才會被籠絡,不知道大宋會不會出一個流傳千古的人物,如張良諸葛亮之流。


    “曹東升,叫上令狐雲龍,咱們去考場看看。”趙桓猴性難改,終於坐不住了。


    曹東升搖了搖頭:“陛下,這可不成,考生們都在緊張備考中,您這麽一去,豈不打擾了他們。這個他們一緊張,再發揮不好,豈不壞了事。”


    “恩,咱們微服出巡,偷偷的去。”


    曹東升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陛下。考場重地,豈容他人隨意出入。您去了不免還是會驚動官員,還是會惹來麻煩。”


    趙桓不樂意了:“朕在這宮中豈不悶煞,去也不能去,看也不能看,你說怎麽辦!”


    曹東升躬身道:“要不奴婢去弄一份試卷,陛下您也考一場試試?”


    讓趙桓去參加科考,還是算了吧。他自己肚子裏幾斤幾兩墨水還是有數的:“不考,朕不能去觀看,那你就伸過你的屁股,讓我踢兩腳解解悶兒。”


    曹東升退了一步:“陛下,也不是沒有好去處。您已經許久沒有去婉娘娘那裏去了,您也應該去看看柔兒公主。”


    趙桓這才想起,自己確是許久沒去,看唐婉兒了,沉吟了一下道:“擺駕,去落玉閣。”


    唐婉兒正在抱著自己的女兒在落玉閣後院內賞花喂魚,後宮寂寞。這些嬪妃似乎除了賞花喂魚,也沒有什麽可以消遣的了。


    快到落玉閣,曹東升扯開他的公鴨嗓子準備喊皇上駕到,他剛吸了一口氣就被趙桓在後麵踢了一腳。


    “喊什麽喊!朕自己進去。”說著趙桓走到了前麵。


    “陛下,您知不知道打噴漆打不出來的滋味?”曹東升突然問道。


    趙桓回過頭:“嗯?知道啊,很難受。”


    “奴婢現在就是這種滋味,你不讓奴婢喊出來,奴婢渾身難受。”曹東升賤兮兮的道。


    “賤骨頭。”趙桓說了一聲,並不理他,自顧走到了了落玉閣內。


    落玉閣隻有丫鬟彩蝶在忙乎,趙桓猛然間闖了進來,彩蝶嚇得渾身一顫,手裏的茶杯差點掉在地上:“陛,陛下。”


    “婉才人呢?”趙桓問道。


    彩蝶大喜:“在後花園陪著小公主采花呢。”


    “別告訴她們,朕自己過去,”趙桓說完往後花園走去。


    曹東升還跟在後麵,趙桓一回頭:“滾!”


    曹東升:“陛下,奴婢得保護您的安全!”


    趙桓抬起他的大腳板子:“你過來試試?”


    曹東升隻好無奈躬身退出。


    “柔兒,你看娘親給你準備什麽東西了。”唐婉兒在逗著自己的女兒。


    趙柔兒已經會蹣跚走路了,她搖搖晃晃的走到唐婉兒身邊:“娘親。”


    唐婉兒從背後拿出一束花:“好看麽?”


    趙柔兒大喜:“哇,好漂亮。娘親,我要,我要。”


    突然唐婉兒怔住了,她拿著鮮花的手停在了半空,猶如定住了一般。


    趙柔兒順著她的眼神望去,隻見一個人站在了麵前。她小小的年紀對於父皇的模樣已經模糊,好奇的看著趙桓。


    “陛下。”唐婉兒激動的手裏的花掉在了地上,她剛要低頭撿起,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兒,慌忙道:“柔兒,快叫父皇!”


    趙柔兒極是聽話,她清脆的叫了聲:“父皇。”


    淚水濕潤了眼眶,趙桓抱起自己的女兒,狠狠的親了她一口:“柔兒乖,父皇來看你來了。”


    三日的科考終於接近尾聲,最後一門策論。這才是考究學子真實水平的科目。就連孟穀饒也禁不住在場內來回徘徊,果然這一個科目很多人都焦頭爛額。


    策論是由趙桓親自出題,在宮內複印。不經國子監之手,印完試題以後蠟漆封存放入尚書閣,由侍衛層層看守。考試的時候再由侍衛押送到考場,孟穀饒與另外兩名副主考官三人輪流用鑰匙打開才能將試卷發放,所以這策論也是最無法泄露的題目。


    突然一個人引起了孟穀饒的注意,隻見這個人手中持筆,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連個磕巴都不帶打的。


    離著考完還有半個多時辰,眾考子還在苦苦思索,焦頭爛額的時候,這人把筆一扔。將試卷交上,拍拍屁股離開考場揚長而去。


    孟穀饒也不禁好奇,他過去拿過試卷一看。隻驚得的麵如土色,他慌忙將試卷揣進懷裏,連存檔都沒敢。


    其他副主考官大驚:“孟大人,您這是?”


    考場私藏考生試卷,哪怕你是主考官也不行。孟穀饒沉聲道:“此卷本官要交於聖上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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