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再度陷入沉默。


    許瀚垂下眼睫,光影折射而下,似帶著幾分脆弱。


    半晌,他嘶啞的、鎮定的說道:“白,我喜歡你。”


    仙仙輕輕梳理著一頭濕發,聞言,動作一頓,殷紅的唇瓣內舌尖若隱若現。


    “先生是個利益至上主義者,喜歡我沒好處,為什麽會喜歡我?”她聲音漸弱,“就像狼來了說多了,沒人會信的……”


    感情這種事很玄,他說不上來是為什麽。


    隻覺得心口悶悶的,快要喘不上來氣了。


    “你不用信。你以後也不用聽香香的了。”


    仙仙默然的望著他。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指著實驗艙,低聲道:“進去,你別怕,我幫你把控製芯片取了。”


    以後,再也沒人能讓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


    包括我。


    仙仙唇角無聲一勾。


    說了那麽半天,終於步入正題。


    果然,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先生真的想好了嗎?”表麵上,她一抬眼皮,沒了溫情,冷漠至極。


    “萬一我會逃跑。我不喜歡您了……您這樣,怪得不償失的。”


    有時候越這麽說,對方越會堅定自己的想法。


    許瀚煩悶的扯開箍緊脖頸的衣領,白大褂有些淩亂,就像終於碎裂的假麵。


    “進去。”


    這回她走向實驗艙,一邊不經意問道:“先生,那株山茶呢?”


    許瀚沒有說話。


    在他眼裏,那株白山茶代表少女純真的愛情。


    但她給他的山茶枯萎了。


    不過有機會的話,他會出去找很多山茶。


    曾經少年時代不著邊際的幼稚幻想浮現在腦海裏,從前他不想成為科研學者的,而是想要做一個兒科醫生,因為他喜歡孩子。若是上天憐憫,願得一人心,生個孩子,蓋一處房屋,養一條狗一隻貓,種……很多很多山茶。


    多年來,他有著寵愛妹妹的經驗,所以不用擔心他的養育經驗,他會是個很好的父親。帶著自家妻子與小崽子江南賞蓮,江北觀山,走過四季,春日踏青、夏秋聽雨、冬日觀雪……和老婆孩子熱炕頭,歲歲不相同。


    如果孩子病了也不要緊,他是個很好的醫生。


    望著少女冷漠的側臉,許瀚張了張嘴,桃花眸中蕩開一圈圈漣漪。


    不管對方現在喜不喜歡他。


    他好像……


    在對方方才的言語裏。


    徹底栽了。


    仙仙剛要踏進實驗艙,外麵突然有人敲門。


    “教授,北市基地的人來了……”頓了頓,繼續說道:“許小姐和他們發生了衝突。”


    半天時間已至,許瀚聯絡的北市救援到了。


    仙仙心裏嘖了一聲,來的可真是時候。


    兩人同一時間回過神來,許瀚掩下眼中的絲絲朦朧與異樣,修長指尖慢條斯理整理好衣領領口,金屬扣子在白熾燈下折射出溫潤的光,一如他恢複到平日裏斯文溫潤的模樣,青年長腿一邁走向門口。


    他拉開門,回過頭,輕聲囑咐仙仙等自己,回來就為她取芯片。


    仙仙這麽久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


    她點了下頭,看著許瀚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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