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話落,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恍惚的想到,這是仙人啊,不說慈悲為懷也便罷了,可怎能有一顆殺戮之心?


    他們卻不知道,興許是因為原主的靈根,本來就是前世季鳳霖刨給她的,所以她的仙途注定伴隨著腥風血雨,也隻有季鳳霖是她命中無法斬斷的因果和業障。


    “——這個世界的任務是,攻略季鳳霖,因為他是仙魔雙體,所以,娘娘盡量引導他不要長歪。”


    憶起銀河的話,仙仙與因她所言而震驚抬起頭的少年,對視著。


    她無意間發現季鳳霖的眼角有一枚淚痣,淡淡的不甚清晰。


    聽到仙人說要取了自己性命,季家老大立即向仙仙跪行而去,雙膝在地上生生拖出一道道血痕。


    “不,不,仙長不要殺我,我可以給你珠寶,美人……不,我可以從此為你塑造金身,季家世世代代供奉您……!”


    仙仙恍若未聞。


    她雪白的衣角就像一片高高在上的雲彩,季家老大明明覺得近在咫尺,卻怎樣都無法觸摸。


    平時倨傲囂張的人,此時像隻癩皮狗一樣跪在地上,季鳳霖心裏格外痛快,隨之而來的就是不夠。


    僅是下跪,僅是讓那張笑臉被懼怕填滿,依然不夠!


    但觸及仙仙清冷漠然的眸,少年極快垂下纖長的眼睫,掩住心內情緒。


    他弱弱的搖頭,聲音不大:“多謝師父贈禮,但是,不必了。”


    季鳳霖心裏麵無表情的想——


    這等仙人啊,心性莫測,此話一定是對我的試探。


    我要好好表現,決不能讓他以我戾氣太重的緣由,將我拋棄。


    “……”


    季家老大心裏一鬆。


    卻未曾料到,一柄寒劍鏗鏘出鞘,在空氣中劃過一道鋒銳的光,直指向他!


    持劍之人,身姿飄逸淩然,透著高不可攀和無上威嚴。


    “我玉陽的徒兒,不可有軟弱自卑的情緒。大聲說話!”


    仙仙睨著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少年心裏的想法她多少都能猜到,正因為如此,季鳳霖真應該被好好引導。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切不可忍著忍著成了心魔。


    她淡淡的說:“為何不殺,你說。”


    少年狹長的鳳眸裏,某種情緒轉瞬而逝。


    旋即,他堅定的揚聲道:“無需師父髒了手。等我變強的那一天,我會親手了結這一樁恩怨。”


    暫時逃過一劫的季家人非但沒有心神一鬆,反而如鯁在喉,驚懼的望著前堂門前的那對師徒。


    仙仙一鬆手裏的長劍,劍就自動的漂浮在半空。


    眾人隻聽清冷的嗓音道:“這劍出鞘,必要見血,徒兒,你說這可怎麽是好?”


    聞言。


    季鳳霖穩穩地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半空中的劍,白皙修長的手掌從銳利劍口上劃過,鮮血忽地噴湧,他卻鬆下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


    “師父瞧,這樣可好?”


    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刻。


    後來,季家眾人眼睜睜看著那一對師徒,禦劍離去。


    他們以往看不起的季鳳霖,踏在飛劍的末端,雙手緊緊抓住仙人繡著雲紋的精致長袖,臨走前,冰冷的望了眾人一眼。


    回過頭去,他雙瞳裏的戾氣,卻被盡數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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