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逼宮以前,顧招搖就去文國公府找到了紀傾。


    他們立下了男人之間的約定,自此結盟。


    紀傾背叛了小皇帝,卻和顧招搖說好,唯一的要求是:不能殺小皇帝。


    這是他身為老師,給小皇帝留下的最後臉麵。


    但是,這些話,紀傾沒有告訴小皇帝。


    帶著錦衣衛等人降服了所有皇家死士,紀傾踏入金鑾殿,走向小皇帝。


    “正兒,你年紀尚幼,心性還不穩,皇位也不是那麽好坐的,這個皇帝,我們不當了。”


    他眼裏有少見的溫柔,對比殿堂下的仙仙,他對小皇帝始終抱有一份責任,雖然名義上是小皇帝的師傅,但更多的時候,他是把小皇帝當作自己的親弟弟一樣,悉心教導。


    所以,他現在必須要讓小皇帝懸崖勒馬,這樣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小皇帝呆呆的看著白色常服的紀傾,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以前是,現在也是。


    有些記憶仿佛穿梭時空,重疊在了一切。


    小皇帝身旁的最後一名死士,堅定的保護著他。


    等紀傾走過來,向小皇帝伸手而來的時候,小皇帝稚嫩的麵孔猙獰了一下,刹那間將死士腰間的長劍拔出——


    雪亮的劍光劃過淩厲的弧度,


    噗——


    紀傾身影一滯,低頭看著刺入胸膛的劍。


    鮮血一滴滴順著劍刃流到小皇帝的小手上,小皇帝死死的握住劍柄,又狠狠地把劍往更深處刺去。


    就連仙仙和顧招搖都沒有預料到這個驚變。


    然後,他慌亂的鬆開了劍柄,看著滴血的雙手,聲音顫抖著道:


    “朕,朕是一國之君!怎能不當皇帝!”


    “亂臣賊子,殺!該殺!”


    說完這幾句話,他又把目光投向仙仙等人,“你們別殺我,這一切都怪紀傾挑破離間,是他讓我疏遠錦衣衛的!顧大人!顧大人,朕給你攝政王的位置……你別殺朕,朕是一國之君!朕不能死!”


    “還有……”


    像是想起來什麽,小皇帝眼裏漫出濃鬱的黑色情緒,


    “紀傾是禍國的佞臣,朕暴斃的皇兄們,其實都是他害死的!”


    “朕其實一直想要報仇的,但是苦於勢單力薄,才和這等奸臣虛與委蛇。”


    看著小皇帝憎恨的目光,聽到小皇帝低聲罵他“從身體到心都肮髒極了”


    又說:“這是你告訴朕的,該果決的時候,千萬不能優柔寡斷!”


    鮮血將紀傾的衣裳,染的血紅。


    好疼,就像那無數個痛苦的夜。


    但是,紀傾眼裏卻有了解脫。


    因果報應,天道輪回不晚。


    果然,從來都沒有人,真心傾慕於他。


    他生於人世間,孤身而來,孤身而去。


    小皇帝抬手狠狠地拔出劍,“最後喚你一聲老師,老師,一路走好!”


    “紀傾——”


    下一刻,聽到了仙仙的驚呼聲,紀傾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些力氣。


    小皇帝是個七歲的孩子,紀傾輕而易舉就把長劍奪過。


    他胸口的窟窿冒著血,臉上浮現一個絕豔笑容。他一把抱住小皇帝,反手將長劍從小皇帝的背後刺入。


    長劍貫穿小皇帝的胸膛,再次刺入紀傾的胸口。


    紀傾揚起一個笑容,在小皇帝耳邊低聲道:“你一個人活在這世界上,我實在不放心。不如黃泉路上,我們做個伴。”


    後來,耳邊響起的腳步聲和驚呼聲,紀傾都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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