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聖皓講到這裏停下了,號裏的人都支楞著耳朵,期待著他繼續往下說,可是,他卻在這關鍵時候賣起了關子。有兩個因為盜竊進來的小蟊賊沉不住氣了,就催他快說,他搖了下頭,說:“說話多了嘴裏渴,我喝點水。”


    他們就不讓他動,舀來水放在了他的嘴邊上。他喝完了,用手抹了下厚厚的嘴唇,說道:“就到這裏吧。往下你們想也能想到,我全講出來,就沒意思了。”


    “不行,就不要弄這種下回分解了,你就接著書歸正傳吧。”


    李聖皓抬頭看了看大家,說:“不說了,再說就是教唆犯了,罪加一等。你們哪個人一高興把我告發了,再抽我耳光可就不值了。”


    那兩個小蟊賊不過癮,看來他們還沒有沾過女人,充滿了好奇,就說:“以後沒人再打你了,我們都護著你,你快點往下講吧。”


    李聖皓笑著說:“再往下講就真沒啥意思了,都想到的事。”


    “咪咪讓沒讓你上?”


    “那當然了,當我的手放在她身上的時候,她顫抖了一下,我就知道是我的菜了。你們想呀,咪咪是被人包養的,包養她的人說不定還包養了別的女人,都五十多歲的人了,能忙的過來嗎?所以,即使來找她睡覺,也沒有那麽多的閑情逸致,直入主題,完事拉到。我這一伸手,那可是一雙充滿了魔性的手,她不但要投降,時間長了都會跪下求我。這樣的少婦太寂寞了。”李聖皓說著,仿佛回到了當時的情境中去了,砸吧著嘴巴子,一臉的淫笑。


    那兩個小蟊賊咽了幾口口水,問道:“後來呢?”


    “後來咪咪生了個兒子,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她老公對她格外寵愛,簡直是有求必應。咪咪對我特別感激,經常打電話讓我去她家裏,成為了我十幾年的老相好。她的兒子現在都八九歲了,長得像我,可是,老頭子六十多歲了,已經老眼昏花,也看不出什麽異樣了。”李聖皓說著,很有成就感的沾沾自喜。


    上麵有武警巡邏的過來了。李聖皓連忙說:“別圍著我,不然又要挨打,都打怕了。”


    我也仰頭看了一下,還真是上次讓他抽耳光的那個武警,我記得那天晚上李聖皓挨完打躺在鋪上的時候,還說了一句這武警不講信用。武警也是閑著無聊,聽個男歡女愛的故事,也算是打發這無聊的時間。可是沒想到李聖皓講的是兩個小女孩,這就惹火燒身了。如果那天晚上講的是咪咪,肯定會講信用不挨打的。


    事後,我對他說過,以後不管誰再問,就說是貪汙受賄進來的,這樣的故事沒人願意聽。


    武警巡邏過去以後,那兩個小蟊賊就又圍攏到李聖皓跟前,央求他再講下一個,李聖皓說:“我是有審美標準的,可以說我這七八個相好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采,都有獨到的床上技巧。還是等我願意講的時候再講吧。”


    有人就對他豎大拇指:“老哥,你這一輩沒有白活,進來也值了。”他立即辯解說不是因為她們進來的,是因為那兩個小女孩,都怪自己鬼迷心竅。


    李聖皓又信誓旦旦的說:“這些相好,我沒有花一分錢,他們還爭搶著給我買衣服、買營養品那,我感覺比那些貪汙受賄後去養小三小四的高尚的多。”


    我聽不下去了,對他喊了一聲:“老李,你別信口開河的胡咧咧了,小心你會為此付出代價!”


    李聖皓真的不再說什麽了,就跟一個正在叫得歡的知了突然被掐死了一樣。大家也都安靜了下來。很多人都看著外麵的天空發起了呆。或許想起了自己的老婆,也有想起了自己的在外麵的相好,總之,是各有各的心事,但都包裹的很嚴,沒有人跟李聖皓似得,把自己的隱私都抖露了出來。


    這時,戴眼鏡的韓鶴小聲問我:“這個人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呀?在裏麵關久了,我們是不是也要跟他一樣?”


    我說道:“他沒有病,很正常。就是閑的磨嘴皮子熬時間,誰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韓鶴就點頭,然後就又感傷的說:“也不知道我這樣的情況,能判幾年。這一生還能不能出去。”


    我就問那兩個剛才打他的那兩個人,他們搖著頭說這種情況還真不知道,也沒有聽說過。不過,隻要有人命的案子,都不會低於十年。韓鶴一聽,就耷拉了臉,嚇得跟哭了一樣:“兄弟,真要判上十年,能不能活著出去還不一定。僥幸活著出去的話,老婆孩子就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安慰他說:“別聽他們嚇唬人,你這屬於職務犯罪,是瀆職。不會太嚴重的。”


    時間不大,門開了,民警在喊他的名字,他就站起來出去了。我們都還納悶,馬上就到吃晚飯進號的時間了,還會提審?我估計應該是他們老板托人來看他了。果然,在我們進號不久,他就回來了,而且,臉上也沒有了愁容。他一回來,就挨著我坐下了,我問他:“是你家裏來人看你還是單位裏來人了?”


    他看了看周圍沒有人注意我們,就說道:“都來了,我老婆也來了,還有單位的領導。領導說,讓我在裏邊堅持著,會想辦法救我出去的。”接著,伸手在懷裏摸了一會兒,掏出了一根火腿腸給我。我拿在手裏,又藏在袖筒裏,小聲對他說:“盡量不要被人發現,不然會給你搶光的。”


    韓鶴就說:“我在外麵吃飽了,你藏著慢慢吃。”


    這天夜裏,大約十二點的時候,正個看守所響起了一陣陣的警笛聲,我們都被驚醒了,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聽武警在上麵喊道:“快點起床,列隊站好,等待點名!”


    我們都以為是有人逃跑了,不然怎麽會這麽緊張。於是,也沒人說話,都默默地穿上衣服後,列隊站在地鋪上等待著點名。


    過了時間不長,每個號裏點完名以後,就有人喊道:“三號監室,念到名字的站到門口!”共念到了三個人名。我們一看,這三個人都是拿到判決書表示不上訴的,他們都判處了有期徒刑。


    韓鶴正站在我身邊,他小聲對我說:“我出去的時候聽說了,今晚要送一批犯人去煤礦。”


    我就問:“勞動改造,還有去煤礦的?”


    “肯定有了。”沒有讓我們睡覺的聲音,就一直在地鋪上站著。等門開了,那三個人出去門又重新鎖上以後,才讓我們繼續睡覺。


    躺下以後,都好久沒有睡著,有人說:“去煤礦,那還不是腦袋拴在褲腰上,早晨下去,下午還不知道能不能上來。跟死人差不多。”


    白天聽李聖皓講故事最起勁的一個小盜竊犯哭起來了,都在小聲議論,說這孩子是被嚇得。於是,就有人對他說:“這一撥去煤礦,下一撥就不是了,你害怕個球呀!小心被班長聽見,抽你耳光。”


    哭聲這才慢慢的小了。韓鶴就說:“煤礦現在也跟以前不一樣了,都在抓安全生產。誰也不會拿生命當兒戲的。”他的話,好多人覺得還是有道理的。犯人也是人,不是死罪,就有生存的權利。不管勞動環境如何,也不管勞動強度怎樣,首先要保證人身安全。


    在一陣小聲的議論之後,大家這才都安靜下來。看來,不管身處哪種境況,都還是覺得活著好。


    我小心翼翼的把韓鶴給我的火腿腸剝開,慢慢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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